第20章
作者:童童捅桐桶      更新:2025-12-19 19:05      字数:3179
  元念卿又问:“您之后还见过那位小道士吗?”
  王严摇头:“只露过那么一次面,会记得也是因为那小道士冷着脸进门,全程不言不语。不搭理别人也就算了,看师兄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后来我知道缘卿为他费那么多心思,暗地里觉得不值。”
  “东霞观的其他道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去问过,早些年还有人记得他,但也不清楚他离开的缘由。后来再去,干脆就说没有这么个人。”说到这里,王严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如此仁心仁术,却渐渐被人淡忘。我作为亲见者,不免觉得难过。”
  元念卿能看出对方是真心实意为旧友担忧。
  说完缘卿,王严又看向元念卿:“我能瞧出小道长对我这位旧友也有几分兴趣,对不对?”
  元念卿暗叹对方敏锐,毫不避讳地点头:“世间能有与自己如此相像之人,很难不好奇。”
  王严也直言道:“其实我和你们说这些,也是有几分私心。若是他日你们得知此人些许下落,可否告知我一声?”
  元念卿郑重点点头:“若是有眉目,一定如实相告。”
  王严面露喜色:“我就先在此谢过二位。”
  第25章
  王严的谢并不只是说说,临走时让伙计从库房取出一些药材,装在箩筐里送给他们。两人推辞不过,带着箩筐出来返回码头,定下去丞州的客船。
  在茶摊歇脚的时候,白露忍不住翻了翻箩筐,竟然全是助益正阳的上好药材,可见自己插的那句嘴被听进去了,不然不会这么刚好。
  不过在他看来,多少受之有愧。毕竟从王严这里打探出缘卿道长的下落才是他们本来目的,现在反倒变成受人所托,而且也没有打听到后续的线索。
  元念卿却一直不太言语,上船之后也是坐在船舱里发呆。他知道对方在想事情,自己又实在困乏,便早早睡下。
  半夜客船遇到风浪,白露不习惯晃动醒了过来,才发现元念卿还在发呆,根本没有睡的迹象。
  “你没事吧?”他赶紧起来询问,抓住冰冷的手腕诊脉。
  “没事,就是想得有点多,睡不着。”
  脉象上没有异常,白露有些后悔没把安神茶带出来。
  “你累了就先睡。”元念卿催他躺回去。
  他摇头,靠上对方肩膀:“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元念卿轻笑:“你怎么也学会耍赖了?”
  “一天看你耍个三五回,想不会都难。”
  “既然是跟我学的,我可要好好教一教你,不然你这耍得不上不下,赖不成别人怎么办?”
  白露嗔一眼元念卿:“我又不对别人耍。”
  “所以只欺负我?”元念卿撇了撇嘴,“那不行,回去我得找师父告你的状。”
  他捏一把快要撇上天的嘴:“你这不也是耍赖?”
  元念卿振振有词道:“我是在言传身教,耍赖你得像我这样声情并茂地耍,不然耍了和没耍一样,有辱我的威名。”
  白露暗笑元念卿歪理多,但看对方还有心思和自己说笑,就知道确实没事,于是话锋一转问道:“王掌柜说的那些我也听了,何至于让你想这么久?”
  “因为有些细节你不知道,也没留心。”元念卿说道,“他的话印证了我许多猜测,但也让追查变得更凶险。”
  “凶险?”他不懂,缘卿依然音讯全无,怎么就变得凶险了?
  元念卿见他想不通,又开口道:“我问你,你知道那个人的名讳吗?”
  “元重思?”他脱口而出后也是一脸震惊,“心思……特别重?!”
  元念卿点头:“缘卿其实道出了师弟的真名,只是一般人都想不到,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可是太后将他送去东霞观应该是件大事,王掌柜那么精明,都没发现?”若是一般人或许真想不到,但王严连他随口一问都留意到了,这么明显的提示竟然没有想到。
  “这就牵扯到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具体是何时被送到赤鸣山,在山上待了多久,消息又是怎么传到民间的?”元念卿没有回答,反而一口气抛出许多问题。
  他越听越糊涂:“这些问题与王掌柜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王掌柜当时是否和你我一样,对这些也是一无所知。”
  这么一说,白露有些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被送上赤鸣山的时候,消息可能没有传出来?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在东霞观,自然也不会想到那个小道士是他?”
  元念卿点头:“他当时虽不是太子,也是贵妃的皇子,不是什么随便的身份。按照规制,皇子离京的车队不少于七驾,护卫禁军不少于五队,与咱们的车队大致相仿。我去东霞观尚且闭观一天,百姓都要绕道而行,他如果以皇子身份去,定然也不会让百姓靠近。”
  白露缓缓点头:“可是王掌柜说镇上的大夫都能去观里找人……应该就是没有禁军跟随?”
  “不止没有禁军跟随那么简单,如果身份显赫之人住进观里,一百五十多名道人的大观,不可能没有消息走漏,普通人频繁进出也会发现气氛有异,除非……”
  “除非观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住进去?”
  元念卿笑着点头:“所以我猜当年,至少缘卿离开东霞观之前,他在观里的消息并未走漏,莫说是王掌柜,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师弟是他。”
  白露觉得这样虽然说的通,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可是一个皇子隐姓埋名去做道士,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元念卿没有否认:“这点我也没有头绪。不过从太后这边推敲,如果不是恨缘卿到极致,应该不至于疯癫至此。可二人之间身份悬殊,一个贵为国母,一个草履道人,就算缘卿有些医术傍身,又能在太后面前掀起什么风浪?”
  他恍然大悟道:“所以是那个人牵扯其中……”
  “也只有他牵扯其中,才有理由选中与缘卿相像的我去刺激太后。”
  “为什么呢?”这点白露一直不理解,“太后是他的生身之母,他为什么要那么狠心?”
  元念卿只是摇头:“本以为缘卿是条线索,可归根结底要查的还是他,你说怎能不凶险?”
  这番话说得白露也跟着犯愁,本来以为能够绕开皇帝,一路追查才发现左右都绕不开,平白浪费了许多心力。一想到元念卿被一个对亲生母亲都如此狠心的人捏在手心里,他就坐立难安,真的再也睡不着。
  见他后半夜辗转反侧到天亮,元念卿反过来劝道:“这么点事就让你苦大仇深的,以后真遇到什么凶险,我还怎么跟你说?”
  他急忙拉住对方警告:“万一真遇到,你可不许瞒着我!”
  “我不会瞒你。”元念卿揉开他拧成一团的眉心,“从决定让你进侯府的那天,我就不打算瞒你什么。你现在觉得愁还是因为类似的事见得少,等你见得多了——”
  等不及对方拖着不说,他插嘴问道:“见多了会怎样,不再愁了?”
  元念卿却突然拉低眼角做起鬼脸:“就会变成一肚子苦水的鬼见愁!”
  明白自己被耍,他气得把人拉到怀里,按住那张怪脸一顿乱揉:“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拿我寻开心!喜欢扮鬼脸是吧?我帮你扮个够!”
  五官被揉得七扭八歪,元念卿却笑得开怀,一对梨涡挂在脸上,藏都藏不起来。
  白露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停下手里乱揉的动作,捧着那张脸贴近自己,对着梨涡亲了亲。他就是对元念卿的笑容没辙,尤其是带着梨涡的时候,如同明媚阳光,只要展现在眼前,就能让他一扫阴霾,心花怒放。
  “不用发愁。”元念卿回亲过来,“你都有我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小泼皮。”他低声笑骂,搂着人亲在一起。
  第26章
  正如元念卿所说,每当他有什么愁事,只要跟着对方笑一笑闹一闹,也便忘了发愁。两人就此暂时放下追查的事,在船上养足精神,靠岸后直奔丞州府城居阳。
  丞州是出京向北的必经之地,府城居阳亦是繁华之都,又临近水路,商贾贸易十分兴盛。
  他们下船后依然是先去听剑所说的客栈定下房间,再去街上打听车队到达的时间。
  得知车队至少要两天才到,白露暗自佩服元念卿,这一路下来竟然每一步都算准。他们在临溪省下两天,这边就真的多出两天。
  “这两天不能浪费,可得好好玩玩。”元念卿兴致高涨,“又正巧赶上七夕,城里肯定热闹。”
  白露这才恍然记起日子,后天竟然就是七夕。他们在外这么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月。
  “安陵七夕要扫房晒衣,各家商铺挂彩球送香囊,不知道居阳是怎么个热闹法。”
  说起过节,白露也十分期待:“这里临水,会不会有什么靠着水才有的习俗?”
  “有可能,以前听人提起安陵隔壁的兴城在三河交汇处,那里的人过七夕有踩舟过河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