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作者:柳时二      更新:2025-12-17 16:58      字数:3070
  “师兄……”
  贺宴舟无奈的叹了口气,“苏邵。过去的的事情就当他过去了,我都释怀了,你难道还要逼着我回应你吗?”
  天下第一剑圣不就是应该眼前这副样子吗?苏邵不禁想,于是他心里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轻飘飘的,重重的落在了心底。
  苏邵舒然笑道:“好。那师兄什么时候和我去讨伐上官珩?”
  贺宴舟摸着下巴想了想,“腊月二十八,皇宫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典礼。届时,所有地方官员皆会出现在大明宫前。这天之后,上官珩会派兵攻打漠北,药蚀人会混入十万大军中,出兵当日,长安城的百姓会先遭殃的。”
  “所以师兄是想在这一天去讨伐上官珩吗?”苏邵问。
  贺宴舟:“没错。”随后他转着手上的笛子,“放心吧,花千里已经说服了个别官员协助我们,到时候会有人在皇宫接应的。”
  苏邵突然又沉默了,看着窗边晒着太阳的巫暮云,垂了垂眼。
  “首领是怎么从阴阳诀的控制中清醒的?”
  贺宴舟:“阿云的意志同常人不一般,自然可以从阴阳诀中脱困了。怎么了?你怎么关心起他了?”
  “没。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好奇。”
  巫暮云倏然抬头看向两人,眯着眼睛朝着苏邵笑了笑。
  苏邵一愣。随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便去准备准备。看看江湖中还有人否。”他刚想走,突然一顿,“对了。玄道大师,他在哪里?”
  有些话,就连贺宴舟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他暗自思考了许久,磨磨蹭蹭,矫情得像个风月馆的女人一样。终欲言又止三两下,终于道了句:“他可能没法帮你了。”
  苏邵突然一愣,稍微侧过了身子,“为什么?”
  “因为他也许离开了长安城,守着自己的佛心,去往别处。”贺宴舟解释道。
  听到这话,苏邵明显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能隐约感受到点儿什么的。毕竟从他醒来开始,就连付雪见到他也变了样,眼神变了。
  “好。”苏邵应道:“好吧。跟了我一路,他也累了。”随后轻叹口气,轻轻跳下了屋顶,往堂屋走去。
  临近除夕,长安城雨雪纷纷,官道上的行人一身蓑衣裘袍,执伞穿行。萱草湖边染上了一层冰霜,薄冰从湖边蔓延至湖中心,湖心亭被白雪淹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靖王府种在院子角落的腊梅开了花,不太引人注目,除了路过的野猫会在梅花树下歇息外,几乎没人发现这株腊梅。不过今日靖王府围满了官兵,所以比起以往多了些人气,就连长廊上也被人点亮了火炬。
  倏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长廊上,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发了会儿呆。他身上披着一件蓝色大氅,很怕冷似的将大氅往里又扯了扯,随后虚弱的呼出了一口白气。
  正是居元。
  “昨夜皇宫失窃,丢了一座灵牌。”这时,一位身着黄袍,头戴金冠的男人出现在了他身边,其身后还跟着个侍从。只听他调侃道:“老师,你知道丢的是哪座灵牌吗?”
  居元一脸茫然的看着上官珩,“陛下是怀疑我偷了灵牌?”
  “也不是怀疑,只不过,老师曾也向我要过未央公主的灵牌,这会儿却突然失窃了,你说巧不巧合?”上官珩意味深长的看着居元。
  居元轻咳了两声,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公主的灵牌丢了?!”
  上官珩静静地盯着他看,似乎已经将眼前的人看破了一般。
  居元看着他,突然舒了口气,无奈又有些苦涩道:“陛下又何必这番试探我,你知道的,臣所在乎的这么多年就这么件东西而已。”
  “你觉得朕在同你玩笑?”上官珩看着他,不禁笑道:“老师,你觉得朕还是三岁孩子吗?”
  “当然不是。”是居元不敢相信,谁会盗走未央公主的灵牌?这东西不论是对于江湖人士还是朝廷中人都没有任何意义。
  上官珩道:“老师,倘若这座灵牌不是你偷走的,那朕这里可是没有你在乎的东西了。你随时都可以反抗朕,或者暗中联系苏邵一行人,将朕扳倒。”
  “如何?老师,这可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啊,你不打算把握住吗?”
  这分明就是冷嘲热讽,他应该知道的,他该知道的,居元已经没多少活头了。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居元被吹得闷咳了几声,一不小心咳出了血迹。遮遮掩掩的动作却被上官珩细心的捕捉到了。
  “你怎么了?”上官珩蹙起眉头道。
  天寒地冻,雨雪纷纷。居元又不愿意进殿内去,今日这般天地一色,他只想在外呆着。
  “臣没事,陛下多虑了。”居元裹紧狐裘,往后退了一步,“今日雨雪交加,风寒地冻的。陛下还是快些回屋,保重龙体要紧。”
  “老师放心,朕不是在关心怎么样?只是不希望你死太快了,毕竟对于朕而言,老师还有些许可利用的地方的。”上官珩深呼一气,转过身看了一眼边上的侍从,那侍从便为陛下撑起伞,随陛下的步伐往殿内走去。
  正当此时,殿里跑出一位红衣官员,行事匆匆。
  “陛下!陛下!不好了,那些御蛊师开始暴动了!”
  上官珩冷脸道:“大惊小怪,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还不快些去将李公公召来!”
  那位官员扑通一声跪坐在了上官珩面前。
  “陛下!几天前李公公就一直待在寝殿,不许任何人打扰,直到今日也还没有出来!您看,要不要叫苏大人来试试……”那位官员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到最后直接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上官珩与上官拓对于这些官员的威慑力是一样的,森然可怖,不可贸然越界,否则当是碎尸万段,尸骨无存。有时候这些官员真的会有一种举兵反抗的冲动,但奈何兵权都掌握在了上官珩手里,威望重且得民心的三品以上官员皆被上官珩处以死刑了。
  所以,哪怕将来上官珩成为了千古一帝,那也是带着固执己见、昏庸暴虐等字眼的千古一帝。
  “既然如此,你们倒是去找啊!苏问樵昨儿不是还在靖王府吗?!”
  “他今儿一早便出门……”
  上官珩的脸色不太对劲,那官员立马闭嘴站起身,“微臣这就将苏大人找回来!”
  居元在长廊里看着,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渍。他突然觉得上官珩的影子越来越像上官拓了,就连他如今的行事风格也是与上官拓一样的。
  他看过去,倏然意识到自己细心教导过的孩子,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十二位御蛊师看来并没有外界传言那样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不过醒来当是没这个可能了。毕竟那几条蛊母在他们体内爬行,或许已经将脏器全都啃食殆尽了,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但若是出现奇迹,也许还有意识停留。
  夜深人静,居元撑着伞穿过一座院子,来到了偏房,打开房门正要歇息,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安静的定在了原地,意外的没有点燃油灯。
  这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不过那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杀意。居元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平缓而又浓重,似乎在正对着居元的地方站定了,泰然自若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屋外的雪花飞进了里屋,但买面前的人身上自带的风雪也同样寒冷。
  “啪嗒!”有什么东西被丢在了房间里,居元刚要开口过问,那人便轻飘飘从窗户跳了下去。等居元反应过来将油灯点燃时,窗外除了风雪,已经看不见那个人影子了。
  这个时候,居元倏然发现他的床榻上躺着一座灵牌,正是他等了十几年,想要从皇宫里带出去的东西。
  外面的风停了,雪小了,但是屋里却依旧冷得像是个冰窖。
  *
  腊月二十六,大雪,天寒地冻。
  贺宴舟大清早裹着大氅,穿着牛皮靴,爬上窗户。昨夜他似乎失眠了,没能睡好,心中杂事太多,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便找来了壶酒,兑着窗外的雪景喝了起来。
  他手里攥着木英给的曲谱,有几页纸缺了角,似乎是被人反反复复翻了个遍。贺宴舟一只手咕噜噜闷几口酒,另一只手便拿起笛子吹了起来。
  吹得睡梦中的人惊醒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不得已起了床,寻着声源找了半天,终于在偏房院子外看到了贺宴舟的影子。沈十一鲜少见贺宴舟这般矫情,吹的曲子全是南诏有关离别的民谣,要么就是悲凉凄美的曲子。他好似乎重新又经历了一次逍遥派围剿,要死要活的到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