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
犬舌 更新:2025-12-11 18:28 字数:3119
乍然,程袤川的后背如有电流窜过般,一阵发麻,“……你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知道隔着手机,程袤川拿他无可奈何,栗予因此格外大胆,“明知故问。”
诚然栗予的相关知识储备比程袤川丰富得多,但他是行动上的矮子,一旦亲到一起便即刻落下风。可现在没有实际接触,说不出话的人变成了程袤川。
耳边灌满了栗予刻意喘给他听的甜蜜气息,程袤川的心脏怦然一跳,“不准自己弄。”
“哦——”栗予拖长尾音,娇气地挑衅,“不要。”
理论上,程袤川希望自己能够直接挂断,表现出不悦的态度。栗予的每一个身体部位都是属于他的,除他以外谁都不准触碰,包括栗予自己。
而事实是程袤川忽地沉默,栗予的呼吸和粘滞的隐约水声,犹如剧毒的糖浆,引诱着饥饿的他喝下去。
“你不会……没有自己做过吧。”
程袤川压抑着自己毫无理由的恼怒,“没有过又怎样。”
“别生气嘛……”栗予的轻笑里夹杂一种若有若无的呻吟,像细巧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搔着程袤川,“我可以教你。”
栗予用严谨的名词形容那些丑陋不堪的器官,鬼使神差的,原本没有兴趣动手的程袤川,在他悉心引领下,探向自己相同的位置。
他发现只要想象是栗予正在触摸他,乏味的事情很快变得失控起来。
栗予似哭非哭地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欲望和眼泪一并倾倒一空。
他们来了两次,结束后,程袤川用肩膀夹着手机,去水龙头下冲洗数遍,又抽来纸巾,将十指一丝不苟地擦拭干净。
电话那头,栗予睡着了,发出无意识的梦呓。
静静听着,程袤川没有犹豫就决定了明天要见面。
好整以暇地在机场休息区等了两个小时,栗予终于姗姗来迟,甫一见面,直接往他身上一扑。
胳膊挂着脖子,双腿缠到腰上,动静不小,引得旁人侧目,程袤川更受用了,掂着栗予转了一圈,“总算来了。”
栗予恨不得啵啵亲上他好几口,“一路都堵车,急死我了。”
一收到消息,他开心得连午饭都吃不下了,让父母在家等着他,跑上跑下换衣服,急慌慌出了门。
对视好久,栗予发热的头脑降温些许,不好意思地拍拍程袤川,“放我下来吧。”
程袤川不情不愿地撒开手,“站稳了。”
栗予红着脸,低眉站在他面前,松松围巾,拽拽衣摆,别别扭扭地有点迟来的害羞。
南北半球季节相反,十二月的国内正值隆冬。程袤川认为栗予的城市比他在的北方暖和,下飞机时甚至觉得热,但栗予穿的比他想象中厚许多。
米白羽绒服,同色围巾,脖子上还像模像样地挂了副毫无用处的手套。栗予及肩的头发披散着,脸蛋红扑扑的,睫毛一闪一闪,那么单薄的一个人,硬是把自己裹得鼓鼓囊囊、珠圆玉润。
程袤川的牙齿又开始发痒,看不够地盯着栗予。
栗予扯扯他的袖子,“你还没吃饭吧?”
程袤川以为,栗予会带他去餐馆,或者直接在下榻的酒店点外卖,他都不介意。
网约车停在园区门口,两人坐上小区班车。小车慢吞吞地开了许久,最后在一家设计感十足的现代风双拼别墅前停下。
程袤川还在心想这家私厨面积不小,只见栗予掏出钥匙,熟门熟路穿过院子,边走边喊:“妈妈,爸,我回来了!”
大门从里面推开,先出来的是个状态很年轻的女人,程袤川一看到她的脸,便意识到她是谁。
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栗予在他父母跟前站定,“这就是我,那个,男朋友。”
程袤川听见自己大脑里传来嗡的一声。
栗菡和丈夫面带得体的微笑,和程袤川打招呼。
程袤川欠身道:“叔叔阿姨,打扰了。”
然后机械地跟着栗予走进去,最后一个在沙发上落座。
他不是不想见栗予的父母,并且恰恰相反,既然家人对栗予的性向欣然接纳,那么他的拜访绝对是必要的。
但这种见面,不该发生在他一整晚失眠,坐了两个多小时飞机,衣服皱得不成样子,最后两手空空直接登门的情况下。
而一路上,他陶醉于总算见到栗予、栗予带他去哪都可以的状态里,而栗予则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一句预先说明都没有,就带他回了家。
好在程袤川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在长辈面前该怎么做他早就烂熟于胸。
栗予随妈妈姓,母亲栗菡是个颇有名气的油画家,连程袤川这种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都对她的名字略有耳闻,似乎还在拍卖会上见到过她的作品。父亲则在本地一所第一梯队的大学任教,温和谦逊。
两人都透露出一股不符合他们年龄的轻盈气质,把程袤川当作同辈一样,态度既尊重又随意,且没有因为程袤川是他们儿子的恋爱对象,就表现出过多的探究欲。程袤川算是明白,栗予仿佛天生让人喜欢的天赋究竟从何而来。
尽管聊得很流畅,但还是不妨碍程袤川度秒如年。一分钟等于六十年,他在栗予父母面前不尴不尬地坐了整整六百年。
栗菡和丈夫各自有事,小坐片刻后不得不离去。
程袤川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又只剩下他和栗予两个人。
三天时间,说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也不为过,程袤川却觉得仿佛和栗予分开好久。
他深深看着栗予,刚想说些什么,被兴奋的栗予打断,“去我房间吗?”
他拽起程袤川上楼。
栗予的房间完全由他个人支配,比他在a市的房子还要更极繁主义,但并不显得廉价或杂乱。
水蓝的墙漆搭配浅色调的家具,大量书籍与碟片唱片填满了一整墙柜子。它对面的墙上贴满栗予的画,幼童时期稚气十足的乱涂和如今充满栗予个人风格的笔触,铺陈在程袤川面前。
剩下的一柜,则全部挤挤挨挨地塞着玩偶,成色从旧到新排列,动物植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栗予在这个柜子前面打转,掂脚费力拉出其中一只,郑重地给程袤川介绍:“这是mr.peanut,我的第一个玩具。我小时候不抱着他,就睡不着觉。”
他对着手里的巨型毛绒花生道:“嗨,有没有想我?”
然后他把花生转过一圈,举到程袤川眼睛的高度,让程袤川和花生对视。
在栗予期待的目光下,程袤川硬着头皮对这个半旧不新的破玩具打招呼:“你好。”
栗予满意地点头。
沉浸在栗予莫名其妙的幼稚独角戏里,程袤川差点忘了正事。
栗予和父母相处时很随便,但不代表程袤川能和他一样,何况他无比希望能给栗予父母留下好印象。
他收起脸上的微笑,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把我带到你家来。”
栗予咧着嘴,露出一排晶亮雪白的牙齿,“你不想来吗?”
“……我想。”程袤川不得不承认,尤其是已经来过,更知道了栗予的家究竟有多可爱,“但我什么都没准备,空手上门太不礼貌了。”
栗予笑得更开了,直冒傻气,“你还懂礼貌啊?我怎么不知道。”
程袤川气不过地闭上嘴。
栗予掂着脚,柜子里太拥挤,又高,好半天都没能把花生安置好。
郁闷的程袤川一把抓过,帮他怼回了原处。
早餐直接跳过,午餐是一杯飞机上的速溶咖啡,时近傍晚,栗予总算想起来,该给程袤川吃饭了。
不想让吃饭占用太多时间,两人遂前往附近一家日式拉面。
除甜食以外,程袤川不挑。他把菜单交给栗予,栗予一会看日语一会看中文地磨蹭。
程袤川趁机不经意地问起,“我们家那边的习俗,带恋爱对象回家的意思,就是准备结婚了,你们这边呢。”
“噢,我们好像没有,是南北差异吧。”栗予不以为意,报出一大堆菜名,问,“够不够吃?”
程袤川看了眼他被茶水滋润得水红的嘴唇,点点头。
也不知道栗予是在和他装傻,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和父母打个招呼而已,没有下文。
苦思冥想着这件事,程袤川饿了一天的胃口都不太好。
栗予知道他能喝酒,就给他点了小瓶的獭祭,清酒入口柔和,滑进胃里后却微微烧起来。
来的时候栗予一路都在喊饿,但拉面上来后基本不怎么吃,只吃掉了卤蛋,抿两口汤,就要看一看程袤川。
“看我干什么?”程袤川问。
“开心。”栗予满心欢喜,托着脸看他,“好像在做梦,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程袤川暗暗地笑,但面上不显。他抓起栗予的手指,送到嘴边,不客气地咬下一口,“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