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犬舌      更新:2025-12-11 18:28      字数:3070
  栗予斟酌着,小声说:“如果是因为我……我更希望你能摘掉。”
  他知道这种话显得很不领情,可和他不一样,程袤川原本并不对穿孔感兴趣,只是为了讨好他的话,栗予觉得没有必要。
  果然,话音未落,程袤川的表情立刻变得有点糟糕。
  但正因为很了解,栗予才更不希望他受这个罪,“恢复期很久的,吃饭和说话都会受影响,还容易反复发炎,而且如果硌到牙齿就麻烦了。”
  程袤川转开脸,摆出副不想听的态度。
  “看着我。”栗予又把他的头掰回来,“如果是因为那条评论,我把评论删掉,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摘掉,好吗?”
  尽管是多个因素的叠加,不过那条评论确实是促使程袤川冲动之下穿了舌钉的直接原因。
  但被毫不留情地拆穿这种微妙的竞争心理,程袤川很没面子,甚至有点想回家了。
  他道:“什么评论,我不知道。我又不会天天看你的账号,是我自己想打。”
  栗予点点头,从他身体底下钻出来,“还有你的耳洞,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涂药?”他从书桌的收纳柜里翻出枚酒精棉片,“不要戴这个了,这个牌子材质太差,好的很慢的,想戴等彻底长好了再说。我给你换一个。”
  说着,栗予动作轻捷地取起程袤川的耳钉。
  程袤川躲了一下,低低说:“疼。”
  “忍着。”栗予把酒精棉片按上去。
  他嘴上说得冷酷无情,实际下手非常轻柔,小心翼翼地清洁着周边的皮肤。
  冰凉的酒精迅速蒸发,程袤川不自觉向栗予那边偏头,把自己挨得离他更近。
  被若有若无地碰着耳垂,程袤川怀疑栗予用的不是酒精而是什么腐蚀性药剂,不然自己怎么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溶解一般酸软。
  “好了。”
  耳边的手骤然撤开,程袤川如梦方醒,镜子里的他换上了一枚基础钉。
  不舍地注视着栗予的手指,他正忙活着将桌上散乱的东西重新归置。
  各式各样的玩偶和文具繁多却井井有条;摊开的首饰盒里,耳钉项链戒指分区,按颜色大小排列;丁晴手套、酒精和棉签之类的则整齐地收在一个洁净的亚克力矮柜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箱色料和针头,底下压着几张塑封的转印纸和练习皮。
  一切都色彩缤纷,闪闪发亮。
  而程袤川的家里只买必备的生活用品,相比之下无趣到庸俗的地步。
  他妥协道:“好吧,可以摘,只要你拉黑那个人。”
  栗予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谁,“你幼不幼稚。”
  没得到爽快的应允,程袤川刚刚出点太阳的脸色又一次晴转多云。
  他冷淡地说:“你自己穿了那么多,我穿一个都不行吗?”
  栗予却看着他,通透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你为什么要和他比,你和他又不一样。”
  程袤川的呼吸一顿。
  栗予又坐到他腿上来了,软软地压着他。
  “我不会心疼他,但我会心疼你。”他在程袤川的怀里仰起脸,“你比他重要的多,你自己不知道吗?”
  程袤川还想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可嘴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上翘,只好保持在一个十分滑稽的状态。
  舌头确实肿了,体感像被一团棉花塞满嘴巴,还又疼又痒。
  不过不妨碍接吻,他太想亲栗予。
  还没碰上去,只见栗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栗予刚锁上房门,门铃被按响。
  程袤川在听筒里说:“打火机落你家了。”
  栗予给他开了门。
  进屋搜寻二十分钟后,程袤川在阳台很显眼的一处,找到了那个据他声称价值不菲的银黑色浮雕打火机。
  栗予再一次送他下楼。
  刚说完再见,程袤川喊住他:“我耳钉呢?”
  是忘记给他了。
  两人又上楼,栗予翻开首饰盒,“这么小,你小心不要丢了。”
  程袤川满口答应,这次没让栗予送,自己离开。
  翻出换洗衣物,栗予准备去洗澡,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程袤川就站在门口,兜里揣着打火机,指尖捏着耳钉,从上向下望着栗予,不说话。
  栗予问:“你是不是想睡这儿。”
  程袤川点点头。
  “你明天有课吧?”
  “可以翘。”
  “床这么小,怎么睡?”
  “下午怎么睡的,晚上就怎么睡。”
  九十公分宽的单人床上,栗予把自己缩到最小,冲着墙侧躺,昏昏欲睡。
  他的身后,程袤川刚洗完澡,轻手轻脚地熄了灯,挤上来。
  脑袋嵌进栗予的颈窝,手臂缠住栗予的肩膀,前胸抵着后心,就连双腿都弯曲出相同的弧度,确保两具身体每一处都贴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后,他抓来栗予的手,和自己的扣在一起。
  窗外夏风拂动,树影婆娑。
  床尾,来米发出一声安心的叹气,沉沉睡着了。
  今天本学期的最后一节日语课,再之后,就是期末考试。
  早上,两人从栗予家出发,抵达学校后,栗予做贼心虚地让程袤川不要和他一起进教室。
  程袤川无话可说,活动着酸痛的肩背,等够了十分钟,临近迟到才下车。
  栗予今天穿的衣服算是修身,出门前,程袤川看着他对镜比划半天,在如钉上贴下枚创可贴。
  和这学期的每个周一一样,栗予欢快而轻盈地和学生打着招呼。
  教室采光很好,他浅棕微卷的发丝被阳光打亮,唇环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今天的课文是讲绘文字与颜文字的区别,讲台上,栗予朗声领读。
  程袤川在课本的遮掩下忙碌着,心不在焉地做口型而不发出声音,栗予发现后瞪他,他挑眉回视。
  一边戴着耳机明目张胆走神,一边想起栗予特别爱发颜文字,但最近自己都没收到过。等放学之后,他需要栗予额外补课,逐一解释那些连串的长符号究竟代表什么含义。
  原本以为,下课后就能直接回家,程袤川没想到,竟然好几个学生都围上讲台,啰里八嗦地和栗予说起道别的话,还准备了巧克力明信片之类的礼物。
  鬼使神差地,程袤川也挤了过去。
  栗予看见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绽开微笑。
  短暂的踌躇后,程袤川看进他干净的浅色眼睛,“谢谢你一学期以来的教导。”
  栗予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作为一个比我们中的很多人年龄都要小的助教来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栗予像个真正的老师那样,温和而鼓励地注视着他。
  也许因为用的英语,没有母语羞耻,所以程袤川能够额外坦诚,“因为你,日语成了我大学以来最喜欢的科目,每个星期我都盼望着周一。
  “谢谢你的出现,我……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栗予目光低下去,眼睫重重扇动了几下,但程袤川还是看到他的鼻尖微微泛起浅红。
  旁边几个学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一时间此起彼伏。
  过了很久很久,也可能是几秒,栗予重新看向程袤川,半真半假地笑道:“没有礼物吗?”
  程袤川为自己的疏忽表示歉意。
  又在众目睽睽下胡乱对话了几句,程袤川率先离开。
  栗予不舍地一一送走学生,独自整理起讲台上的教案。
  无法兼顾的原因,他已经决定明年不再做这份助教的工作,这是珍贵而唯一的一个学期。
  正收拢着花名册,突然,纸页间啪嗒一声,掉出个什么小东西。
  栗予拿起查看,算是知道了程袤川一整节课都在忙些什么。
  是个小猫形状的折纸戒指,栗予试着戴上,推到指根,小猫就笑眯眯地抱住了他的无名指。
  紧锣密鼓的期末周之后,两人结伴回国,然后在机场分别,一个北上一个南下。
  连续三天,每天视频通话十几个小时,打到手机滚烫也舍不得挂。
  到第四天,程袤川忍不下去,跟父母说要和朋友出门旅游,订下最早一班机票,飞往栗予所在的城市。
  第43章 你这是病
  事发突然,程袤川没有预先告诉栗予,落地的时候,栗予刚准备吃午饭。
  他让栗予来机场接他。
  满屏都是栗予刷的大串尖叫,程袤川在休息区好整以暇地躺下,准备见面前先补个眠。
  他的忍耐额度抵达极限的原因,并非是空穴来风。
  昨晚拨通电话时,一开始他便觉得不太对劲。
  栗予的嗓音比平常细小许多,急促而不稳,喘息和断句也都很奇怪。整整聊了七八句后,他才意识到,栗予似乎在进行某项不能对外宣告的事情,并且正把他的说话声当作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