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Fine不Fine      更新:2025-12-09 12:36      字数:3119
  这个搭配听起来很怪,而且钟知意已经很久不再吃西红柿以及与西红柿有关的食品,他说:“我不喝小甜水,我要喝酒。”
  乔敏行回了下头,钟知意觉得他在看段青时,但段青时什么都没说,他就略微低了点头,对钟知意勾了勾嘴角,“没人管你抽烟喝酒,你就可劲作。”
  钟知意刚开始独立跑新闻的那段时间,他太想证明自己,也太想做出好的内容,每天压力大到睡不着觉。
  他开始用咖啡和烟草提神,又用酒精来安眠。
  咖啡从一杯变两杯变成三杯,烟从一天几支变半包变一包,酒也越喝越多。段青时看不下去,出手制止,给他买薄荷糖和茶叶,学做助眠的羹汤。不许他再抽烟,更不许喝酒,强硬规定一天只能喝一杯咖啡。
  做不到就会被捆起来挨//。操,累到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钟知意受不了那个,太羞耻了,很快他就把烟和酒一块戒了。
  但确如乔敏行所说,现在没人管他,钟知意敲敲桌面,“来杯威士忌酸,谢谢。”
  在池塘边找了张桌子坐下,乔敏行让服务生拿了瓶酒和一桶冰块过来。但还没坐几分钟,他就被餐厅经理叫走了。
  乔敏行不在,钟知意不知道说什么,段青时看上去也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思,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钟知意端起玻璃杯少量多次地慢慢喝,目光也随着喝酒的动作,少量多次地落在段青时的身上。
  段青时身高腿长,桌子对他来说有点矮,只能侧坐。暗色的灯光柔柔地铺过来,在他的侧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的面部轮廓很深,钟知意曾用指尖和湿热的吻丈量过这张脸的每一寸,感受过每一处轮廓的起伏,当他只能隔空用目光去慢慢描摹,便心中酸痛难忍,只好端起玻璃杯,用酒来压。
  段青时在这时倏然抬眼,“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钟知意被抓个正着,酒杯在半空中悬了十几秒,才放下,他笑着对段青时说:“咱俩面对面坐着,想不看你也很难啊。”
  段青时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用夹子夹了几块冰放进杯中,又拿起酒瓶倒上酒。注意到钟知意杯子空了,也为他添上,而后与他碰了杯。
  段青时为他倒酒,和他碰杯,将打开一半的烟盒推到他面前,这些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行为,似乎代表着一场两个成年人平等对话的开端。
  不是哥哥弟弟,不是家人,是段青时和钟知意。
  段青时喝完杯中的酒,点了支烟咬在齿间,问他:“最近过得好吗?”
  钟知意抓了抓耳朵,“很好啊。”
  段青时口中逸散出一片薄薄的雾,他裹在雾里,声音也很低,“撒谎的时候不要一直抓耳朵。”
  钟知意讪讪地放下手。
  太糟糕了。
  他对乔敏行说他过得很好,乔敏行说他没心没肺。他对段青时说他过得很好,段青时看出他在撒谎。
  由此便可得出,段青时就算真的如他所想爱恨都放下,他和段青时也永远都变不成他和乔敏行之间的关系。
  钟知意把酒喝了,喝完双手握在冰凉的杯壁上,“不是在撒谎,我真的过得很好。”
  段青时没有说话,间隔一分钟左右,他笑了下,“钟知意,我反悔了。”
  钟知意心脏重重一跳,伤口也莫名其妙痛起来,他耸了耸肩,“反悔什么呢?”
  段青时说:“我放不下,你以后还是躲着我点儿吧。”
  【作者有话说】
  哥:╰_╯╰_╯
  第7章 失去小狗
  钟知意没有等到乔敏行回来就离开了。
  落荒而逃,像昨晚一样。
  回到车上,他给徐润清发了条信息说在车上等她,就靠在车窗上发起了呆。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他爸发来的讯息。
  【我是你爸】:一会儿跟你妈回来不?
  钟知意很久都没回家,刚想答应,又觉得今天不行,便说明天再回去。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咱家公司缺一位优秀的管理人才吗?
  他爸信息回得飞快。
  【我是你爸】:缺啊,缺一个姓钟的。
  【我是知意大王你是谁】:缺不缺姓段的?
  他爸有点老花,估计是戳手机屏幕戳烦了,直接打了通电话过来。
  “不是不让我们在你面前提他吗?你俩和好了?”
  钟知意立刻哽住。
  段青时陪他走过很长一段路,存在于他生活的所有缝隙。过去的两年里,他每天都在认真地用时间的灰尘填补它们,但这一路走来实在有太多见证者,钟知意放松警惕,他们用寥寥数语,就拂去了他掩耳盗铃的遮盖。
  新鲜的,陈旧的,刻入心肺的,有关于段青时的一切,就全部都露了出来。
  好烦。
  钟知意发觉自己一直在做没有意义的事。试图忘记段青时没有意义,想要为段青时重新找一份工作也没有意义。
  段青时都说让他躲远点了,怎么可能会到他家去工作?再者,段青时不是找不到工作的人,他跑去开酒吧,只能说明他想去开酒吧。
  钟知意心里空,脑袋也变得空,他感到懊悔,于是小发脾气:“随便说说而已,他去哪里工作关我什么事?不要再说他。”
  钟知意倒打一耙,钟维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让他明天尽量早点回去,有朋友送来一条野生大黄花,等他回去一起吃午饭。
  钟知意点头答应,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徐润清才打来电话说她在餐厅门口。
  徐润清心情很好,送钟知意回公寓的路上,为他挑选了几套衣服让人送到家里。钟知意扫了一眼,开始挑刺,并用犀利的语言攻击徐润清的审美。徐润清把手机一摔,在距离公寓大门还有三百米时,赶他下车。
  车开出去几十米又停下,徐润清降下车窗,等他慢悠悠走过去,问他:“你爸说你明天要回家?”
  “不让回啊?”
  “没说不让你回。我看你今天晚上在饭桌上拆螃蟹拆得很熟练,明天家里吃蟹黄面,你早点回来干活。”
  钟知意大喊:“我爸说明天吃大黄花!”
  “我想吃蟹黄面。”徐润清露出一个十分端庄的笑,“你干嘛生气?我今天才知道你会拆螃蟹,青时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钟知意声音更大,“徐润清女士!”引来路人侧目,他紧紧闭上嘴,绕开车子,闷头往公寓走去。
  他出门的这段时间,阿姨已经来过。房子里打扫好了,冰箱也填满了。他拿了瓶冷饮,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在搜索框里敲下“序时酒店集团”几个字,从上往下仔细浏览,除了广告,股票,百科,以及董事长段河的个人介绍,他在一篇本地的财经新闻里看到了高层人事调整的消息。
  “12月7日,首席商务官段青时先生因个人原因离职,市场营销副总裁郑欣先生接任首席商务官一职。”
  12月7日,距离他和段青时分开不到半年。
  钟知意仔细研究了每一个词条,在各个社交平台搜索有关于序时酒店集团的讯息,但对段青时的真实离职原因,还是一无所知。
  乔敏行不会骗他,段青时也不会无缘无故从公司离开。
  钟知意打开微信,关上,打开,又关上,重复了十来次,最终还是点开了好友列表,想要找到一个绝对不会向段青时告状,但可能会知道真相的人。
  没有找到。
  钟知意只好选择一位应该不会向段青时告状,但可能会知道真相的人。
  【我是知意大王你是谁】:姐,段青时为什么从序时离职啊?
  钟苒予很久都没回,钟知意算算时差,柏林现在正是下午,便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
  一瓶冰水喝完,钟苒予的信息终于发来。
  【我是你姐】:只听说是犯了错,但是犯了什么错不知道。
  【我是你姐】: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知意大王你是谁】:八卦一下!
  没过几分钟,钟苒予发来两张她和她朋友严萌的聊天记录截图。
  【我是你姐】:帮你问了下,你自己看吧。
  “前年十月份左右,序时旗下的下弦月酒店统一更换布草供应商,但在这之后接连出现了十几起客人皮肤过敏事件。按理说青时和采购没什么关系,公关得也很及时,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他背的锅。下弦月是序时的高端线,客户群体追求居住体验,这种事儿太敏感了,消息都压着,更具体的得去问他本人。”
  “不过之前不是一直在传序时高层分成两派在打架吗?段叔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做得不是那么安稳,所以我猜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
  “说来也挺奇怪,青时哪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别人要害他,别说站那不动让人害了,就是把人揪出来没当场弄死都算他那几天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