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作者:
自由艺术家 更新:2025-12-09 12:27 字数:3135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连自我介绍都做上了。
“我的族人就在离这镇子不远的熊牙山脚,麻烦你把这些钱送到一个叫江玉成的人手里。”
“若他问起,这钱从何处来,你便直说是老爷子早年结下的善缘,见江氏落难心有不忍,这才出手帮忙落稳脚跟。”
江逾白面前的银子是分了三份,其中最多的一份已经给了黎六,第二多的就是留给江玉成等人的,江泰和临终前的交代江逾白是不曾忘记的。
“这个…”
黎六有些迟疑,坦言相告:“此事我还要问过大人才行。”
“好,劳烦了。”江逾白也没有强求。
此番事了,便是舟车劳顿,等到去到海船上,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时刻了。
日落金海,此景实在美不胜收。
江鸣本还很有些新鲜劲,可很快他就被骨感的现实来了一个暴击——因为他的晕船很严重,上船没多久就直接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黎六有些好笑,拖着江鸣走:“没事儿没事儿,晕是正常的,多吐几遭就好了。”
江鸣无力反抗,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乎乎不知今夕是何年。
江逾白则是被其他人请到了船舱里最大的那个房间中。
王之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先生可是让我好等。分明才一日不见,怎么就有如隔三秋之感。”王之这人也是态度转变的极快,昨夜还是咄咄逼人,再见面就已经是咱们哥俩好了。
显然他的野心已经被彻底点着了。
昨日回去,王之纵观历史,再回首天朝,只觉也不过一匹迟暮的老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也合该轮着他姓王的也上着皇位坐个几百载。
江逾白羞赧地抿嘴笑笑,也不接王之的话。
王之自讨了个没趣,也没在说什么情深深雨蒙蒙之类的话来和江逾白联络感情,他直截了当道:“招安失败,朝廷还有何后策,先生如何看。”
“暂避锋芒,培植羽翼,必要时刻可以来一场大胜仗。”
对比起军备废驰的天朝水军,对比起常年在海上兴风作浪的王之,输赢的主动权其实是在王之手中拿捏着的。
打不过就跑,跑也是能跑掉的,毕竟海洋辽阔。
君不见招安之前的几次海战都是有输有胜,可但凡是王之输的,损失都不大。王之善于及时止损,这对江逾白一个谋士来说难度就要大得多了,因为他不想让王之及时止损。
他要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只要王之上了船,不管王之想不想继续开下去,江逾白都不会轻易再放他下去。
王之对江逾白的计划颇为认同,虽说他现在的确对天下心动,但却并不打算现在就为自己荣登大宝的目标卖力气。
至少,得让这个上赶着来的谋士先做些事情,让他看见成效。
江逾白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直接道:“我这残躯恐怕在船上难熬,就不陪主公一道了,若是军中现在有闲置船只可将我和江鸣送往南洋。”
在他向王之娓娓道来的一年计划中,南洋会是未来王之陆战前的后勤大助力。
天朝海禁政策严苛,但管辖范围却是有度的。南洋就是天朝能力范围之外的法外之地,这里就是走私贸易的天然港口。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此地虽鱼龙混杂,还发生过许多腌臜事,但大家到底都是奔着做生意赚大钱的心思来的。
需要有一个中间人可以充作仲裁者来解决买卖双方的纠纷。
王之就是这个中间人。
以武力为后盾的仲裁者逐渐就被认为是海上贸易的权威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南洋鱼龙混杂,并不是所有势力都服气王之的,大家也不可能永远都和和气气的。
盘子里的馒头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了一口。
王之闻言颇为感动:“善,先生果然是做实事的人,不像那些空谈误国之辈,有先生,实乃我之幸事。”
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江逾白耳朵里撒。
“现在就不谈国事了,我特意着人招待先生,准备了一场晚宴,就在前面,一同去吧,也顺道给先生介绍一下我的弟兄们。”
这艘海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甚至王之口中简陋的会客船舱,在江逾白和江鸣看来都数得上是华丽的那一挂了,他们二人落座之时,船舱内人数已经尽齐。
“大哥,你拒绝朝廷的招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大家伙还等着你带领咱们继续赚大钱呢。”崔德义举杯,大笑道。
“是啊,我感觉那个来招安的糟老头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有支持王支拒绝朝廷招安的,自然也有不支持的:“要我说,大哥还是疑虑过甚了,这些官员品阶肯定是比不上大哥的,恭敬一些很正常。”
海上日子并不好过。
他们之中本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期望着在老家小富即安的生活的。
所以虽然不清楚招安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但本能的对王之带回来的这个病秧子没什么好感。
瞧着就活不长久,像是会拖累他们的模样。
“屁,朝廷哪有那么好心?老子平日里叫你们多读书多读书,不识字多听评书啊,不知道《水浒传》啊?招安后,那梁山好汉,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王之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大哥你竟然知道朝廷没安好心,那你怎么还跟着上岸了?”众人之中有个耿直的,不解的问道。
王之被噎了一下,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蠢呢,我下去是探探口风,咱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送命,要是海禁真能松一点,对咱们不都好?”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众人连连附和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之转移话题,不再说这个明显有漏洞的理由,他对着江逾白的方向,抬了抬酒樽。
“这位就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江先生,实为大才,日后就是我门下谋士,你们这一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若是开罪了先生,小心我收拾你们。”
大家伙儿也没什么惊讶的,王之先前门下就有两个读书人过来投靠,也就是俩吃白饭的,船舵都抡不动。
这个看样子估计也是,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长得好看些。
崔德义还寻思呢,是不是老大这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好色本性又发挥作用了,这还是头一回对貌美男子如此。
那他以后可得小心些,想他老崔,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
“我姓江,名蔚,在座各位都比我年长,我便厚颜称弟,今日一杯酒,以表情义,还望日后共谋大事。”
江逾白站起身举杯微笑,气度泰然自若,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点说书人讲武侠故事时候的江湖气。
这对于这帮粗人来说是再亲切不过的了。
大家对他也都是表现的十分友好,至于私底下有什么想法,那就不清楚了。没有人愚蠢到现在就下王之的脸子,面子功夫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的。
会客船舱内,觥筹交错,举杯庆贺。
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江逾白作为新人,自然是被多加劝酒的一方。
他不是那种一杯就倒的类型,但也没天赋异禀到千杯不醉,在众人的轮番攻势下,很快就“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1】”
晚宴至后半段时,不少人都已经酒醉上脸了,面部通红,说话含糊。
有的拽着兄弟还在劝酒。有的则是拉过了船舱中央正在跳舞的舞女,一把拽进怀中,上下其手。
江鸣从头到尾都在埋头吃饭,他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了,哪怕因为是在海上,还有些晕船,也是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和他看着都没有食欲的兄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鸣,你慢些。”
江逾白到后面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提醒了一句。
然后江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场面有片刻的尴尬。
王之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这小童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不怕我提刀,却怕这海上船舶,哈哈哈。”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适应海上生活的时候,也是足足吐了半个多月。
江鸣吐的头都抬不起来。
江逾白无奈,只能暂离宴会:“主公,我先带江鸣下去洗漱一下。”
甲板上要比会客船舱里的污浊空气清透得多,夜风涌动,能在月光下看见粼粼泛着光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