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火丫头开始的发家路 第73节
作者:年糕粉丝汤      更新:2025-12-09 12:20      字数:4596
  苏芷寒与蒋珍娘打了一声招呼,净了净手,便穿过后门寻了僻静处说话:“吕娘子怎脸色不好?莫非是我的菜出了差错?还是张学子他们不满意,有别的说法?”
  “寒姐儿妄自菲薄了。”
  “不是不满意,就是有别的问题。”吕氏一时半会说不清里面的门道,便引着苏芷寒去自家:“我家官人正在屋里陪着说话,教我请姐儿过去呢。”
  苏芷寒心里惊讶,便跟着去了。
  刚掀帘进了屋,姚郎便领着张学子几人起身问好。张学子在卤肉铺里见过苏芷寒几回,并不惊讶,倒是方学子和周学子眼睛圆睁,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卤肉铺里的姐儿……
  在两人看来,张郎的意思指的应当是铺子老板的女儿——张郎也的确是这意思没错。
  可没曾想他是习以为常,方学子和周学子完全没有想到,那叫一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足足慢了两拍,才跟着姚郎与张郎说道:“娘,娘子好。”
  问好过后,两人还齐刷刷给张学子一个眼刀,教张学子一脸懵地瞅他们,满眼都是两个字:咋啦?
  方学子:“……”
  周学子:“……”
  两人憋屈地收回目光,刚对着姚郎分外灵活的嘴巴紧紧合着,半响都憋不出字来。
  还是张学子态度依旧,与姚郎你说我补充的,把订席面的事儿与苏芷寒说了。苏芷寒细细梳理一番两人的说法,缓缓道:“您三位的意思是想做一份阴阳合同?”
  张学子脸红:“也,也能这么说。”
  三人希望契书,也就是实际支付的席面费能低一些,同时希望后面人询问时能把价格拉高些,简而言之,便是想请苏芷寒和姚郎等人帮忙充面子。
  “你们要做哪等席面。”
  “要与酒楼里那等中等席面才是。”张学子刚与其余两人商量过,听到问题便毫不犹豫地作答:“再者是用具上也要劳烦多加用心,选一整套的银质器皿……若是没的话一整套瓷器也成。”
  他担心苏芷寒不懂,说得更细致:“便是要那十全十美……”
  “十热炒,另要四喜美点与八味碟。”
  “正是。”张学子闻言,脸上登时露出喜色来。他们虽然自己未曾订过中等席面,但曾参与过同窗宴请与国子监里的宴席,对中等宴席还是有些了解的。
  刚刚三人最大的担忧便是,出身小铺的苏芷寒会不会不懂官席,用下等的寻常席面充当中等乃至上等席面。
  而如今,他们也能松口气了。
  随着两者深入讨论席面规格,方学子和周学子也渐渐醒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加入其中。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学子等人愿意出多少钱。几人为了这事商讨半响,终是定下二十贯这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回头——”
  “我们便与人说,您三位订席面用了三十八贯。”苏芷寒笑着接话。
  张学子三人连连道谢,这才送了苏芷寒与姚家夫妇出门。待走得远了,姚郎才喜滋滋道:“我本见这张郎不是青菜拌豆腐,就是到铺里买最便宜的几样卤肉饭打打牙祭,想着因是家里情况不太好。”
  “今日我才晓得,他们家里条件的确不算好,但也没我想得那么差。”
  “几人日子过得清贫,都是在省钱……这二十贯便是他们想过了的,要凑钱订席面的。”
  姚郎嘿嘿一笑,又提起那三十八贯的价钱:“只要这回顺利做出名头,咱们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涨价了。”
  苏芷寒是嫌彭员外夫妇常烦她,又是说请她做家厨,又说想教她去许府里做灶人,真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至于姚郎则是嫌对方小气,回回都把钱直接给了苏芷寒,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钱给漏了,能省那半吊钱也好。
  虽然苏芷寒往往会给自己补上,但这也意味着苏芷寒拿到的钱变少了。要不是后头几户都与彭员外府沾亲带故,又有郑管事引见之恩,他们早就不去了。
  “希望……一切顺利。”
  “是啊。”姚郎深以为然,若是顺利的话,他们不但能开辟出一条新路子,而且还能涨个价。
  姚郎已不是当初那名菜鸟,这段时间他多方打听,甚至厚着脸皮去牙行里偷听偷学,总有一两个好心的与他解释几句,教他晓得十贯一场的席面,只能属于下等席面,做这些的多是没得名声的灶人,又或是刚刚独立门户的灶人。
  像是彭员外府做的席面规格,起码也是中等席面,在外面的常价便是二三十贯,名声大手艺好的灶人更能收到五十贯一场。
  从十贯到三十贯,便是第一道门槛。
  不知多多少的灶人开始便是十贯一场,几年甚至十几年后还是这个价。
  苏芷寒和姚郎两者不想接下来数年时间,都做便宜席面,就得寻出路往上走。
  苏芷寒与姚郎商量罢,心情颇好的往家里去,准备把这好消息告诉蒋珍娘。
  与此同时,蒋珍娘也将蔡妈妈唤到跟前,取出自家与陈家祖孙所立下的契书,递给她看:“瞅瞅,真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瞒着人,愣是装自己是摊主。”
  陈婆子被臊得不敢再摆摊的事,终于传进蒋珍娘的耳中。蒋珍娘担心女儿心软,特意趁苏芷寒不在,唤蔡妈妈来说话:“我还道她能有多大本事,没曾想,我都没当面指责她,她便已露了怯,连摊上都不敢守了,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那庆典之上,蒋珍娘从未指名道姓说是陈婆子占了自家名声,只是点名了自家铺子和凉亭摊的从属关系,想借众人之口来敲打陈婆子一番。
  若是陈婆子如常摆摊,旁人不知内情,顶多以为是自己没问清楚,或是以讹传讹。
  怎奈陈婆子自从他人口中得知那事以后,次日便不愿再开摊子,愣是把事情给坐实了。
  此前,蒋珍娘也没少遭那些表面热情,背地里却使绊子阴阳人的气,故而对陈婆子的举动很是鄙夷:“明日你替我跑一趟,去陈婆子家中收取这月月钱,切记,要好生与她理论一番。”
  “还有,再去她家周遭邻居那边打听打听,瞧瞧陈婆子到底是攀上谁家高枝,竟是有意毁约。”
  “娘子放心,我省得的。”蔡妈妈瞧了两眼契书,双手把契书送回到蒋珍娘手上,敛容应是。
  待走出门时,蔡妈妈眼里都在冒着火。
  想她未来蒋家以前,也曾在一户中等人家做灶上活——说是专做灶上活,实则烧饭、洗衣、打扫、喂鸡、喂鸭、种菜,样样杂活尽数要做,从早到晚,没得片刻清闲。
  直至被蒋家母女买下,起初听闻两人原先也是奴籍,这才刚刚赎身时,蔡妈妈还担忧自己往后日子会愈发艰难,哪曾想当天自己便得了一笔钱置办东西,后头又给他们量身定制衣服,平日的吃喝用度,虽说不是样样精致,但也比之前那家要好上许多。
  不!莫说前一户人家,便是巷子里几户小官小吏家中的仆佣,日子也远不及自己这般惬意。
  蔡妈妈想起刚刚看到的书契,又回想蒋珍娘提起的往事,再联想到之前去收月钱时见着的陈婆子,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就狠狠扇上两耳光子。
  要没自家娘子姐儿,陈婆子祖孙一家早就卖身当奴了,哪有这般穿绸戴金的好日子!
  第81章 寻官 正当蔡妈妈憋着气走出门时,眼角……
  正当蔡妈妈憋着气走出门时, 眼角余光便瞥到从外往里走的苏芷寒。她脸上怒色一敛,伸手掀起门帘, 朗声道:“姐儿回来了?娘子正教奴去后屋里瞧瞧您回来了。”
  “那倒是赶巧了。”
  “姐儿请进,我这就去端茶来。”蔡妈妈平日便是一个大嗓门,今日说话声音响一些,也没教苏芷寒觉得奇怪。
  “今日铺里做的绿豆汤,我记得还有剩的,去盛两碗来吧。”苏芷寒交代一句,便往屋里走去。刚进屋子, 她便看到在案前整理账册, 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蒋珍娘:“阿娘, 您继续算账便是, 我就来说说刚刚的事儿。”
  “你刚刚是去姚郎那?”蒋珍娘把手里的账册合拢,连带着契书堆到一边, 而后才起身, 拉着女儿的手离开书案,坐到旁边榻上:“可是先头说的事成了?”
  “成了一半吧。”
  “怎还有成了一半的?”蒋珍娘细细打量女儿, 见她额头密布汗水, 便捡着扇子给她扇风:“瞧瞧你热的, 我唤人给你盛一盆冰来。”
  进了七月以后,这日子愈发热了。
  卤肉铺生意好,每日卤制的食材都得制作四五轮, 为了保证味道保持,也为了避免发生变质等问题,那火炉更是铺子开多久,火炉便要烧多久。
  在灶前从早忙到晚上的几人,汗水多到都能把衫子从内到外都弄得湿透。
  “我来吧, 我力气大。”苏芷寒拿过扇子,她手劲儿大,扇起来那叫一个畅快。紧接着她与蒋珍娘道:“用不着盛了吧?我已教蔡妈妈给我准备绿豆汤去了,待会儿喝了,便舒服了。”
  “绿豆汤是绿豆汤,冰块是冰块。”蒋珍娘不以为然,“又不值几个钱,待会睡觉时也好舒服点。”
  在前朝时夏冰尚是皇家权贵能享用,价格堪比黄金白玉的存在,而如今已是流进了平民百姓家中。
  不但每年到三伏天,圣人便会赏赐与各级官员,而且例如母女俩之前所在的忠勇侯府,除去朝廷赏赐的以外,还会年年在冬季囤积冰块,待到夏日再取出使用。
  对于他们来说,冰块与木炭一般都是府里常备的用物。别说是主家,就是有头有脸的仆妇管事也是日常用惯了的。
  就如三娘子当年养猫房里用的都是最顶尖的炭火,据说她夏日里还会使匠人将大冰块雕琢成各式雕像山峦,环列在宴席之中,既能当装饰,又能降低温度。
  与此同时,朝廷与商户人家看到了商机。每年到这时候,朝廷有销冰行,民间也有卖冰铺,还有大商户支持每年冬季花钱预定,到来年夏日凭冰票去相应地方领冰块用。
  “待到明年开冰的日子到了,咱们得早早寻个铺儿预定才是,我听隔壁吴嫂子说,提前订冰能打六折呢,可比咱们这般散买划算多了。”
  “对了,不说这个。”蒋珍娘忽然发现自己竟是歪了话题,连忙又重新问起新活来。
  恰好,去取绿豆汤的蔡妈妈来了。
  苏芷寒接过她递来的绿豆汤,就着碗盏抿了一口,那绿豆汤炖煮得细腻绵密,颜色翠绿,放冰里冰镇过,一口下去通体清凉。
  苏芷寒喝了好两口,才继续与蒋珍娘细细说道几人的打算来:“就是那一套的银器与瓷器,有点麻烦,我想等两日去租赁行里租一套。”
  京城里的租赁行,那是什么东西都有的租,从麻衣鞋履,再到竹篮鸡笼,乃至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皆有,端的是方便无比。
  “这意思是,到时候得咱们出人把菜送过去?”蒋珍娘吩咐蔡妈妈把冰盆放到苏芷寒屋里,而后才反问道。
  “对,我想着到时赁几名闲汉端了去。”苏芷寒解释道,“虽然张学子说他们三到时会在门口等候的,但我们也要摆出这价格应有的架势。”
  “人手可够?要不要娘来帮忙。”
  “够了。”苏芷寒摇了摇头,虽说中等官席做起来琐碎些,更精细一些,但毕竟只有一桌子,比那彭员外与另几家数桌的席面要轻松不少。
  “你可曾问过,那位官人的生辰是何时?我也好早做准备,免得露馅。”蒋珍娘又想起一事,连忙询问道。
  “得八月初三,还有靠十天呢。”苏芷寒听出蒋珍娘话下意思,朗声笑道:“我时下的席面刚好排到月底,回头有人再来询问预定下个月的席面,您就说酷暑难耐,我得休息几日。”
  “要是再问,便暗示价格低。”
  “有人提起,便说张郎他们订的宴席足足花费了三十八贯的事儿抖出去。”
  从十贯出头一口气翻到三十八贯,来者定然心里狐疑,估摸得去打听一二。
  恰好,便能把价格事儿打出去。
  且不提苏芷寒与蒋珍娘如何讨论宣扬回复之法,次日清晨蔡妈妈便领着梅姐儿,一道出门去寻陈婆子了。
  她先到凉亭摊处,见着摊子未开便寻旁边摊子的人问。旁的摊主有人认识她,晓得蔡妈妈是蒋氏卤肉铺里的仆妇,便与她说道:“这位妈妈,你家娘子还不晓得?”
  “晓得啥?我家娘子教我来收钱的。”
  “嗐!”那摊主摇摇头,“七夕过后没两日,陈婆子就没开摊了。”
  “啊?”蔡妈妈故作震惊,两眼睁得溜圆:“那岂不是有十来天没开业了?我家与她家可是签了两年的契,教她与孙女在这里卖吃食的。”
  “哎?两年的契?”
  “不是吧……”
  且不说那好心回答的摊主,就是旁边的摊主路人闻言,也是纷纷停下脚步来看。其中不少摊主都晓得陈婆子家闹出的事儿,闻言更是议论纷纷:“好家伙,竟是长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