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赤也焦急地卷着舌头：“当然要许愿整个身体健康啦！舌头烫伤是小事！”
  “不、完全不是。”
  在许愿之前要净手洗去污浊，留下沉淀好的虔诚心灵，朝雾凛慢慢将手指浸入水池中。
  嘶——好冷，现在她和切原赤也，一个是烫伤，一个是冻伤了吧！
  应该保持在零度的池水接触起来像是零度之下的世界，她的指尖逃脱不过和池面上飘荡的苹果的接触，随波逐流的苹果也没有更多的空间，它们几乎要将这个池子挤满了。
  供奉品吗？朝雾凛看着满目都是饱满的新鲜苹果，那种淡淡的青涩香味在隐约散发，有着水珠的滋养这批苹果还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她轻弹指尖，圆滚滚的一个触碰到另一个，彼此都翻滚着肚皮打转，像台球、保龄球一样一个撞着另一个，池面哗啦啦泛起涟漪不安分。
  不行，圆润到诱人，但不可以吃。
  “凛，洗完了就过来许愿了——”
  “好，马上来——”
  几步之遥也被切原赤也用夸张的方式传递着对话，催促之下朝雾凛收回手指草率地在切原赤也外套上滚几圈，男装的衣服格外吸水快速。
  病厄除守护神，这是这间广田神社所供奉的。
  朝雾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希望手今天没有冻伤，希望切原赤也刚刚舌头烫伤已经好了，哦对了，如果他身体还有职业对抗时留下的旧伤也拜托神明大人一同消除吧！
  她信不信有这个神是一回事，但来都来了，她许愿的时候还是希望祂是存在的。
  呼，叨扰了这么久，神明大人不会嫌弃她话太密愿望太多吧，朝雾凛立马睁开眼去看供奉的神像，至少和她闭眼前的没区别就证明没有在动怒。
  切原赤也安静的时间也太长了！朝雾凛奇怪地转过头，他就在她身旁站着，还闭着眼一动也不动，雪过之后的天晴阳光倾泻在他卷曲的黑发上，成熟的面孔褪去了稚嫩面皮更添几分棱角。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朝雾凛无知觉地抬起手指去摸那轮廓分明的下颌角。
  男人的脸摸起来是温热的，他睁开眼淡淡笑着，朝她掌心蹭蹭。
  这很奇怪，十年前的男友在这种时刻会警觉捉住她的手，毫不客气问她想做什么，想偷偷摸他被抓住了吧！那副审查的嘴脸让她气得立马就放下手不想摸了。
  这是他这十年间的进步吗？很好，继续保持。
  “你在许什么愿望，怎么要那么久，我都说了好多，但你叽里咕噜许愿的时间是我的三倍了！不，是五倍！”朝雾凛信誓旦旦伸开手指比划着。
  切原赤也牵着她把位置让出来，去旁边买水占卜的签，朝雾凛夸大其词的话让他一时语塞，真可疑，问他许多少愿望也这么神秘遮遮掩掩！
  他怎么可能是没听见她说什么？总不能是年纪大了，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走两步要买东西切换一下用语就忘了吧？
  切原赤也的表现好像他真的没听到，或者忘记了，他把空白的签放了一个在妻子的手心，自己的则推入水中。
  神迹一般，雪白的一张纸渐渐显现满满的内容。
  「第十九签大吉
  雪满则积月满则亏所求无虞所希皆望」
  “天啊！大吉耶！”朝雾凛连忙拍着切原赤也的后背惊喜道，他运气也太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社制作投放的签大多都是吉利的，但第一次抽就大吉还是很幸运的，是个顺利的开头。
  “我的我的呢…”朝雾凛将自己的也放进去，“第二十九签也是大吉，时线已拨，可待天命，…隔了这么多签也是大吉吗？这间神社制作的水签不会全是大吉吧…”
  嗯！越想越有可能啊，现在的人应该都不喜欢大凶，说不定抽到之后还要抗议投诉，逼得神社为了生存不得不改成一团和气的不要区分吉凶，记下来，说不定她家的神社也用得上这一条。
  一个大吉是惊喜，全是大吉就没那种意外感了，朝雾凛砸砸嘴觉得自己还是更想吃苹果，这水签她看不懂，只知道签文净捡吉祥的话编。
  切原赤也从水池里拨起两张签，他抖了抖水，用纸巾包裹好丢进口袋里。
  朝雾凛顺手往他口袋里一摸，天啊，这里是垃圾场开会吗？
  第26章 粉丝
  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已经在职业网坛勇夺积分耕耘多年，他的排名不低，并拥有一定商业价值，累积了丰厚的家产。
  像杂志上总结介绍会出现的一段话浮现在朝雾凛心里，她咬下一口苹果不以为然，这说的是她身旁傻乐至今还有着少年感的男人吗。
  切原赤也在和别人争执，已经面红耳赤，嗯，一点都没有超级有钱人给她的疏离感。有钱人一定不会和人吵架，也不会因为钱而斤斤计较吧？朝雾凛猜测，有钱人切原赤也应该在恼羞成怒的时候甩一打日元在人脸上，诶这个场景那她也可以来扮演拿了钱就滚的啊！
  “你这个换线的价格也太莫名其妙了，把我当冤大头宰吗？”
  “爱买买，不买你本来可以走啊。”
  “你现在换完了和你墙上贴的价格完全不符吧！”
  “那是之前的价格了，忘了摘下来，你没看到纸张都泛黄了，现在谁还会用那个价格啊。这位顾客，你也是经常打网球的吧？现在换线的价格浮动范围你应该知道的。”
  切原赤也憋气，切原赤也不爽。
  朝雾凛坐在店里不明所以。他们今天也没想好去做什么，吃完饭之后切原赤也翻出包里的网球拍摸了摸，他实在克制不了自己长时间不接触网球，网线对他来说有点松弛了，正好又没什么事干脆就决定去附近的网球用具店修理一下。
  朝雾凛问他，随便一家店都可以吗？她不太了解这些，但总觉得超级有钱了之后，连这些事都有专门的人上门取走到专业合作的地方调配好再还回来！
  切原赤也解释道，只要挑选的网线是他所需要的，他自己来换都没关系。
  哦～也就是说只要店里有他想要的那款网线，他就会坐下来为换好的线买单。
  那现在呢？朝雾凛啃啃苹果，赤也在为了多少钱和别人店主吵架来着？是网线的价格不满意还是觉得店主换线的手艺不值那么多钱？
  “气死我了，可恶的老头，拿个假的价格表糊弄我，弄完了再狮子大张口要钱。”切原赤也插兜在路上走着骂骂咧咧。
  朝雾凛看他窝囊地付了钱才取回自己球拍，他珍重地放进网球包里拉好拉链。
  “所以最后怎么解决的？”
  切原赤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网球：“最后他说送我点网球，算了，那老头子一个人开这个店也不容易，把他气出高血压可怎么办。”
  他一扫郁闷的心情，握着这几颗黄色网球就足以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嗯？真好哄——不管五年、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变的特点一样，朝雾凛感叹着，她擦了擦手准备找个便利店把苹果核丢进垃圾箱。
  十年后的世界也还是实行垃圾分类，正儿八经的街道上见不到几个垃圾桶，也许阴暗小巷里可以随便乱丢垃圾没人看到，但他们又不会去那种地方！还是便利店方便，帮忙处理垃圾也是花钱购买服务的范围内。
  朝雾凛挑选着货架上的苹果干问另一边的切原赤也：“你怕把他气出病，那你还和他斤斤计较吵架，不就是几千日元的差价吗？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的。”
  切原赤也咬牙切齿：“我是有钱了没错，但我也不是傻子。”
  好、好像也有道理，该省省该花花。
  他气哼哼去了摆放饮料的冷藏柜，朝雾凛还留在这里纠结拿什么零食，不光是青森本土产的，就算是其他地方的全国统一的对她来说也是新鲜的！很少有品牌固守十年的口味、标语、包装，可口可乐除外。
  寒冷天气下的便利店总是孤零零的，店员在暖气中打个哈欠百无聊赖等在收银台，好松弛——东京的会看起来更忙碌，朝雾凛瞥了一眼下意识比较道。
  不过这里没什么人来也无可厚非吧，毕竟天气真的很冷，没什么出行的必要。
  “欢迎光临——”这甜美的声音自然不是懒洋洋的店员发出的，只要门一被推开就会触动播报，可能是店长喜欢的什么小偶像的语音包。
  铃铛响后是一阵空寂，只有脚步声在挪动，安静到能听见店内几个人的呼吸音。
  切原赤也换了个冰柜拿东西，他的脚步声有重叠，他一动，旁边那个看着他的学生也跟着动。
  朝雾凛看向那一头的两人，嗯？切原赤也挡住别人想要的柜门了？真没眼色，快让开啊。
  切原赤也和她想的一样，他又挪了几步换个货架看，可那脚步声如影随形，还有超明显的偷看，他好像意识到不妙了——
  他只是转个头，和矮了一大截的穿着校服的孩子对上视线就警钟大作，那孩子要开口说话了，说的一定是他不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