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撕毁了大量的书页，不得不将形态放弃，以汇聚残页的方式将身形汇聚起来离开。列德亚被我先行一步送开，而这先行一步的代价，是我被近身了。”
  “……这对于你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布尔克。”菲林斯很清楚布尔克的形体从另外的程度上来说有多脆弱，无论是沾染火焰或者说是沾染冰霜，对于布尔克来说被近身的结局只有重伤。
  尤其还在那种情况下。
  “所以我被撕毁了大量的书页。”布尔克说出他已经说出来的结果，“汇聚身形的我去了枫丹修养。”
  “你之前也说你要去枫丹。”菲林斯想起来，他将布尔克的指间填入自己的手指，形体化成苍色的火焰，一点点的燃烧上布尔克的指尖。
  书页染上苍色，布尔克另外的一只手伸出来，指尖带着轻微的凉意点上菲林斯的脸，“……我送过你一张书页了，菲林斯。”
  “我们曾经最过分的时候，你的书页全是我的颜色。”菲林斯笑了笑，布尔克的指尖瑟缩了一下，他很明显的从故事中想要抽出思绪了来，但是却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拿到我送给你的花了吗？”布尔克问他，“我的书页只留下那一点颜色了，所以就留在了挪德卡莱。”
  “太随便了，布尔克。”菲林斯已经知道布尔克的路线是怎么样子的了，“你之后继续南下去了枫丹，为什么不在挪德卡莱停下来？或者去其他的国家？”
  “因为枫丹那个时候最为混乱，很合适遮掩我的行踪。”布尔克思索了一下，“而且那个时候我的确收集到了很……怎么形容呢，很漂亮的故事。”
  布尔克将记忆凝聚出宝石过来，“极其纯净的颜色，啊……现在看起来依然很是漂亮，漂亮的故事。”
  宝石消散在他的手里面。
  没有给菲林斯触碰的机会，菲林斯当然清楚布尔克对于他满意的故事简直就像一个守财奴，掩饰的死死的给别人看一眼已经是对于其的信任了。
  而且这一颗宝石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你自己记忆的宝石，布尔克。”菲林斯看出来这颗宝石的来历，“对于你来说，这种宝石的情况会更加珍贵……因为这不是你从其他地方找出来的故事，而是你自己经历的故事。”
  “所以你是在枫丹遇上那个人类？”菲林斯表示自己有些兴趣。
  如何说呢，爱这种情感对于妖精们来说有些过于的沉重，但是喜欢这种东西对于妖精来说倒是更加久远一些，他们很少会改变自己的喜好。
  所以……
  是喜爱还是怜爱，菲林斯认为自己需要听完布尔克的故事之后，再详细的做出判断。
  唉。
  菲林斯看着布尔克在心中叹出一口气来，心知自己不应该轻易将结果判断，但是听着布尔克说自己爱上一个人类……如何心情都不会好一点点。
  那种心情宛如不存在的心生长出一些其他的情绪，会有些烦乱。
  很喜欢妖精的书页染上我的颜色，很喜欢妖精脆弱的本体靠近我自己。
  可惜布尔克并非脆弱的琉璃，也很可惜布尔克对于自己的喜欢并非不可舍弃。
  当然，我也一样。
  相触碰的指尖依然不曾有丝毫的暖意，但是两只妖精的对视的间隙，各自已经是不知在心中思绪了多少。
  “……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上了他。”布尔克同菲林斯道，“我对于那些人类，大概是看着他们会有些欢喜。我认为，如果要以世俗意义来定义情感的话……”
  “我们，应该能称之为，爱过？”
  “当然。”菲林斯回神笑了起来，火舌无声的轻吻上书页，在幽蓝色的火光下，书页轻飘飘的将身躯凝聚的更加凝实。
  “毕竟如果没有爱的话，我们一同走过的近千年时光，那可真的就是浪费时间了。”布尔克呼出一口气来，他洁白的长发无声无息的被火焰染成同色，发尾的黑色绸带被妖精扯下来，长发倾泻而下。
  “要一个亲吻吗？”布尔克将一侧的头发别到自己的耳朵后，他丝毫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妖精认为这个时候适合来一个吻。
  心动而行。
  妖精们的唇齿触碰在一起，这个吻带着雪国独有的冰寒意味，舌尖撬开齿关，舌尖追逐舌尖。
  并不热烈。
  但却也没有这种情况更加合适的举动了。
  菲林斯先选择了退开。
  布尔克的头发微凉，最好的丝绸大概也没有他的头发那么顺滑。菲林斯重新拿起布尔克的头发，妖精比之常人更加苍白的容貌在那个吻中似乎也多了一些艳。
  和自己火焰同样的颜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了。
  以前要轻易染成这样的颜色会很麻烦……大概是要把自己的火焰整个放入布尔克的书页里面。
  “现在……布尔克，给我讲述你的故事。”菲林斯的眼睛稍微的弯起来，“虽然说在一些情况下我会遵循贵族的礼仪，但对于你，有些时候礼仪并不算有用。”
  “妖精的爱对于人类来说是难以承受之物……对于妖精来说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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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尔克：我们爱过……吧？
  菲林斯：当然。
  布尔克：那就好，不然太可怕了。
  菲林斯：那现在能说说你爱上人类的事情了吗？
  布尔克会由于他的书页改变他头发的颜色，列德亚已经习惯了这位好友的头发有些时候会写满文字，有些时候会是苍蓝色。
  在大概一千多年前，妖精情感最稳定的日子里，布尔克的头发一向都是苍蓝色的。
  第14章
  对于妖精亦是如此——也就是说，倘若代价并不满意，那么妖精会自己索取想要的报酬。
  指尖无声息的搭在布尔克的脖子上，即便被手套包裹，依然能看出手指优越的形状。
  “看了少年的你，也见过最不可一世的你。”菲林斯的手指滑向布尔克的脸侧，“最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样子的你更加顺眼一些。”
  布尔克只是笑着，唇角的弧度几乎完美，“看来你依然对我很满意，克里洛。”
  妖精的形体有半边几乎交错在一起，苍色的火焰中隐约有飞舞的书页，成长成为成年妖精形态的布尔克完全不害怕火焰会将自己的身躯焚毁。
  “我有一件事情有些好奇。”菲林斯看着布尔克的脸上也出现苍炎的颜色在眼尾，“我的记忆中，您似乎除了这样，还有原本的模样之外，没有出现过其他的样子？”
  布尔克想了想，“我只有这两个样子吧？这种事情可是有些太过亲密了，而且把其他妖精的力量彻底的纳入自己的身体里……我可不会十足的亲信他人。”
  “那夜有些漫长了。”菲林斯将重量压在布尔克的身上，“希望你的故事能不负我给你的这些力量。还有……你封印在哪儿？”
  布尔克很明显不想要说，“现在就已经想到要解开我的封印了吗，克里洛？”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走之后你的墓在哪儿。介意我去你的墓地小住一段时候吗？”
  冰寒的吻落在菲林斯的脸上。
  妖精们的吻天然的带着雪国的温度，菲林斯的形体似乎有些发烫起来，但火舌不客气的席卷上书中妖精的脖颈。
  “脾气好大。”布尔克没有忍住笑。
  明明被妖精火焰燃烧的家伙是自己，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想要发笑。
  ……看着什么都伪装的妖精露出一点真实来可不容易。
  现在的关系？
  既然是双方都没有提及，那当然是没有关系的关系。
  火舌舔舐上布尔克的脸，“还油嘴滑舌下去……布尔克，你真的就要被我赶出去了。”
  “把客人赶出去可不太符合你的礼仪。”
  “我说过，对待你，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礼仪。”
  “好吧。让我想想，故事刚刚讲到哪儿了。”布尔克用手拿出一朵苍色的火焰，“我本来是打算同你告别的，既然要同你和风精灵一块儿讲述一样的故事……”
  “那就开始吧。”
  书页在苍火中纷飞，一瞬间，已经从挪德卡莱的阴沉小岛来到了风景秀丽的枫丹。
  阳光洒在布尔克的身上，妖精的眼睛有一瞬间因为阳光的照射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目光一眨不眨，“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枫丹这样的颜色了……”
  “大概也永远不会见到枫丹这样的景色了吧。”他朝身边的菲林斯伸出手来，“来吧，克里洛。众水的源头，还未曾涨海的枫丹……算算居然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明明对于我们的生命来说算不得多么久远的时光，却已经沧海桑田。”
  他弯腰伸手，姿态优雅，如似在邀请菲林斯步入一场寻常的妖精舞会。
  菲林斯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儿，他看着面前的人，又看向被固定的人群和同样被固定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