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
燚铎 更新:2025-12-23 19:51 字数:2953
四个人的宿舍,两个跑出去找女朋友求温暖了。
剩下俩单身狗面对着一行又一行的专业知识独自承受。
代熄因倒是很平静。
他平常把知识点都记得大差不差了,恢复记忆后多复习两遍,再做点习题,一本书就滚瓜烂熟了。
至于放不放假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待在学校里还人多热闹。
艾恒却背不下去了。
文字在他的脑袋里成了一坨浆糊, 把里头的水都吸干了。
他带着座椅从自己的位置上磨到代熄因旁边,一个生扑挂在对方身上:“熄因,咱们也出去约会吧!”
从书本中掀起眼帘, 代熄因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转向他:“身上痒就去洗澡, 发骚了就去看片。”
“别这样嘛,熄因宝贝儿。”艾恒牢牢地黏在他身上,眼巴巴地说, “你看人家都和妹子们卿卿我我去了,就我们两个光棍抱团取暖, 你还要我和右手作伴?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代熄因长出一唏:“so?”
扭了两下, 艾恒坏笑道:“今晚听说东百广场那边有活动, 反正也不远。”又伸出食指勾了勾代熄因的下巴, 眉毛那叫一个龙飞凤舞,“你不想去放松放松,顺便来一场浪漫邂逅?”
“东百广场啊……”
“嗯呢嗯呢!”
“浪漫邂逅啊……”
“是呢是呢!”
代熄因看上去来了兴致, 拍了拍艾恒,在他满心期待的目光中,把他连人带椅一把推开,丢出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啊!”
“我今晚还要复习,这两本东西不复习完不出门。”
眼见没有商量的余地,艾恒只好灰溜溜滑回到座位上,活像泄了气的皮球。
刚谁备认命地翻开书,手机上弹出来了条信息。
他垂头丧气打开一看——确认两遍后激动地站起来,屈肘来了个拉拳的姿势:“nice!”
把手机屏幕从代熄因眼前晃过去,艾恒掐着嗓子和他嘚瑟:“你看吧代熄因,你不陪我,我要和部门小学妹出去甜甜蜜蜜咯,留你一个人独守空闺,后悔去吧!”
他一边哼着“今天你要嫁给我”一边把大裤衩子换下,穿了一套清爽休闲装,拿小梳子顺了顺发型,临出门前还要做作地留一句:“别太想念我哦,我可能晚上不回来睡觉了。”
没看他一眼,代熄因给了他一个有多远滚多远的甩手。
房门关上,宿舍里安静得只剩翻书声和写字声。
好一会儿,代熄因总算把一第本书翻到底了。
腰酸背痛延迟性发作,他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敲着脖子看向窗外放松远眺一下。
耳边没了艾恒的叽叽喳喳,还真有点太冷清了。
想到刚才他说的话,代熄因莫名其妙拿出手机。
大拇指划着划着,翻到了写着“陈”字的通讯录页面。
说起来,自上次以后,自己学业繁忙,他工作更忙,他们好久没见了,也没有一点联系。
……
问问实习的事,顺便问问他的近况。
……
只是朋友之间的寒暄,这又没什么。
理由说服了自己,代熄因一把按下通话键,旋即马上把手机摆到了耳边。
嘟嘟嘟的系统音一声接着一声,他的呼吸也渐渐地平复下来。
平常都是秒接任何电话的陈昉,这回迟迟没有接起。
心头少许未发现的雀跃沉入心底。
或许他工作正忙,连拿手机的功夫都没有。
算了。
回去复习第二本书吧。
大拇指一弯,代熄因正准备主动挂断听筒。
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
心脏漏眺一拍。
他仔细一听。
那头没说话,只有些沉重的呼吸。
“陈、昉?”
代熄因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一声带有鼻音的单音节从手机里传来:“嗯……”
他当即明白过来,也不畏畏缩缩了:“你生病了?”
“嗯……”好一会儿,那头很慢很慢地说,“小感冒,休息下,多喝水,就好了。”
“休息下?你没去医院?”
“没事,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白开水里又没有抗体,你也不是能光合作用的植物,你家在哪里,我买点药去给你。”代熄因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扫射,同时已经开始单手换衣服。
“不用。”陈昉咳了两声,“我真没什么事……”
“快点说,你也不想我找到你们局里头,宣扬你生病的事情吧?”
“……”
漫长的呼吸声后,对面终于妥协:“莲也小区,8栋707。”
挂了电话,代熄因飞快穿好鞋,拿了电动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在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全套感冒药,以防万一还买了退烧药和退烧贴,拎着一大袋药就往陈昉住处赶。
凡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
三声门铃响过,代熄因以为陈昉没听见,刚要打个电话。
咔嚓。
门开了。
房内一片漆黑,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酒气。
借由过道的灯光看清,陈昉的眼睛眯成了线条,有些发红的脸被照得亮堂。
撇开那些红色不看,他的脸上和身体都印着大写的“虚弱”二字:
“你来了啊……”
代熄因差点气笑了:“生病了不上医院不吃药,在家里抽烟喝酒,这是你一个生活能够自理的成年人该干的?”
他带上门,开了一盏昏暗的灯,把陈昉往里面领。
经过一地的酒瓶,瞧见一烟灰缸的烟头,本就皱起的眉头凹陷更深。
避开障碍,他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陈昉直接后仰陷入了沙发中,不以为意:“一点小病而已。”
“你这模样是一点小病吗?”深吸一口气,代熄因尽量让语调平稳,“体温量过了吗?”
“量了,很正常。”扯了个笑,陈昉软绵绵地说,“本来就是普通感冒,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才闹得好像很严重。谢谢你啊,还专程来给我送药。”
在陈昉的应允下,代熄因去厨房烧了水。
中途路过阳台,发现上面有不少的盆栽,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种类繁复。
最重要的是,每一盆花草都长得很好。
看得出平日里费了不少心思。
他把泡好的药端给陈昉:“你们这一行天天作息紊乱,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不能达标,身体早该累垮了,这么久不生病才是奇迹。”
“没办法啊,睡眠能等,破案可等不了。”陈昉接过碗,一口闷了药。
“别等了,都病成这样了,这回能休息几天?”
听到他的话,陈昉自嘲一笑:“这回啊,能休息到天荒地老。”
拿碗的手一顿,代熄因才将它放在茶几上:“什么意思?”
“我被停职查看了。”
陈昉平静地说完。
不解释,也不抱怨。
看清他眼里那潭无波无澜的水,代熄因才懂得了他生病却非要吸烟喝酒的理由。
“为什么?”他大为不解,“你破了重案,难道不是立了功吗?应该奖赏才对啊?”
是啊,为什么呢?
陈昉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他问:“能帮我从冰箱里再拿三瓶酒出来吗?”
代熄因没控制住表情,整个脸垮下去了。
他头一遭体会到小时候代迁逾看自己生病却非要吃冰淇淋的心情:“你都多喝少了?而且才刚吃完药。”
“药又不是消炎药,酒也只是普通啤酒。”陈昉说得有理有据,“不犯冲。”
对代熄因而言,完全不能理解爱喝酒的人是什么受虐狂。
自从高中毕业的谢师宴上喝过酒之后,他对该种液体的感觉除了难喝,就是难受。
不过听说人们大多数只在郁郁烦闷的时候才会选择喝酒解忧。
也许到了特定时间,特定的场景,酒,才会变得醇香诱人吧。
他倒是能够理解陈昉。
毕竟他也是个愿意为了法医专业而拒绝其他更优橄榄枝的愣头青,未来指不定也和陈昉是一类人。
想到他不动身,陈昉也会自己去,代熄因只能从冰箱里又给对方拿了三瓶酒,顺便用开瓶器开了。
他在陈昉身边坐下,看着陈昉灌了一大口,尔后软着脖子,没来由地说:“我接受不了的,不是被停职这件事本身,而是被停职之后没有办法继续查案,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的梦想?你的义务?你的责任感?”
陈昉惨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