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我都改口了。”许眠害羞的低下头。
  凌彦舟反应过来，忙道：“对对对，爸爸、妈妈，我来敬你们一杯，新年快乐。”
  言罢，一口闷掉半杯酒。
  白酒有些辣口，他很少喝。
  许眠红透了脸，递上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谢谢你，阿彦。”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谈谢。”凌彦舟庆幸没让许眠逞强给父母敬酒，这酒精度别说半杯，一口都能让他去icu躺两天。
  “爸爸妈妈肯定很开心你能来见他们。”许眠笑容更盛。
  “我也很开心来给他们拜年。”
  微风吹来，墓碑两侧的松树轻轻晃了晃。
  凌彦舟怕他待久了着凉，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把人扶起，“我们回家吧。”
  许眠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妈妈，我以后再来看你们。”
  “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好好保佑我们眠眠。”
  许眠莞尔，“嗯。”
  凌彦舟扶着他，“走吧。”
  许眠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不舍，他可能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应该是最后一次来祭拜父母了。
  凌彦舟感受到他身体渐渐失力，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人抱起时，许眠忽地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摇晃着倒进他怀里。
  许眠虚脱的靠在凌彦舟肩头，“阿彦，我很开心。”
  凌彦舟将他打横抱起，风驰电掣的冲下墓园，“嗯，眠眠开心就好。”
  许眠心脏泛起熟悉的绞痛，他不由得用力攥紧胸口处的衣襟，“阿彦，谢谢你……让我们一家……一家团圆……”
  “我应该早点准备的。”
  “不晚，刚好合适。”许眠眼前虚虚实实，他强忍着痛楚挤出微笑，“这一年是我最幸福的一年。”
  凌彦舟两眼泛红，声音哽咽，“傻瓜，你的幸福才刚刚开始，未来会一年比一年好。”
  “嗯……”许眠的手滑落他的肩膀，像是睡着了那般闭上双眼。
  凌彦舟跑的气喘不止，他垂眸看着怀里脸颊红红的许眠，可能是哭了，睫毛处泛着晶莹的泪光。
  “眠眠是困了吗？那我们就睡会儿，等到家我再叫醒你。”凌彦舟迈开沉重的脚步，眼见着商务车就在十米外，他却有一种怎么走都走不到的感觉。
  好长的一段路，好难走的一段路。
  ……
  许眠这一觉睡到了除夕，沪城这两天大降温，寒风呼啸汹涌的拍打着窗户，震得窗帘叮叮咚咚作响。
  “醒了醒了，小眠醒了。”梁如笙刚推开门就看见轱辘着两只眼愣愣注视天花板的许眠，三两步就跑至床前。
  许眠有点发懵，可能是睡久了，脑袋重启过分缓慢，他道：“妈妈。”
  “醒了就好，有没有不舒服？”梁如笙着急忙慌的通知着所有待命医生。
  须臾，医护人员挤满屋子。
  许眠的视线越过人潮缝隙看见了来迟一步的凌彦舟，他正仰着头，企图靠身高优势看清床上的人，只可惜，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等待检查结束，凌彦舟迫不及待的挤开人群半跪在了床边。
  许眠笑容依旧，“阿彦。”
  凌彦舟激动的拉起他的手，又怕自己毛手毛脚把人弄疼，极力的控制着手劲，他点头，迫切的点头，“我在。”
  “我让你担心了。”
  凌彦舟否认，“没有，眠眠困了想睡多久都可以，只是要记得醒过来，能醒就好。”
  许眠摸了摸他的脸，“好，我会记得醒的。”
  “今天过年，开心点，都开心点。”梁如笙抑制着情绪，适当性的提醒自家愣头青儿子。
  许眠算了算时间，他竟然睡了三天吗？难怪阿彦会伤心成这样。
  “叩叩叩。”林姐推开门缝一角，“老爷子来了。”
  梁如笙深吸一口气，“眠眠休息好了再下楼，我去接外公。”
  许眠想坐起来，刚有动作，腰上一暖，他被凌彦舟稳稳抱起。
  “不着急，我们先洗漱再吃点东西，这几天你睡着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肯定没有力气。”
  许眠软绵绵的枕在他的胸口处，“外公是长辈，不能让他等太久。”
  “外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凌彦舟小心的给他擦着脸，心口堵得厉害，像被封上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堵得他呼吸不了任何氧气。
  许眠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腕，“阿彦。”
  凌彦舟轻嗯一声，不敢说话，怕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哭腔。
  今天可是除夕，不能哭，不能有负面情绪。
  许眠伸着脖子吻了吻他的眼角。
  凌彦舟倏地一惊。
  许眠笑容满面，“新年快乐。”
  凌彦舟收敛情绪，哽咽道：“眠眠要更快乐。”
  许眠瞧着还在哭鼻子的大傻个，再次吻了吻他的唇，“我睡了这么多天，都来不及给阿彦准备新年礼物。”
  “有你陪着我，就是世上最好的礼物。”
  许眠双手环过他的脖颈，笑意缱绻，“这怎么能算礼物呢？”
  “我只要这个。”
  “那好吧，我会永远陪着阿彦。”许眠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凌彦舟抱紧他，这一刻理智崩溃，他无法逞强，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他把头埋在许眠的颈窝处，无声的发着抖。
  许眠感受到颈间衣服渐渐弥漫开一阵暖意，温柔的摩挲对方的耳坠，轻声细语道：“阿彦，我不会放弃自己，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不好？我们还有时间。”
  第165章 原来幸福也会流泪
  客厅，梁如笙疑惑怎么就老爷子一个人，她道：“梁斯羽呢？这大过年的，他不会又跑出去左拥右抱？”
  “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奇怪的很，三天两头就往外地跑，今早忽然给我电话说是不回来过年了。”老爷子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清白小子，又跑去死缠烂打。”
  梁如笙下意识的看了看二楼，还是她儿子有本事，许眠多好的孩子啊，简直就是人见人爱。
  “眠眠呢？身体好些了没？”老爷子问。
  梁如笙欲言又止，摇头。
  老爷子眉头紧蹙，“这么大的医疗团队都没有法子治？”
  “身体亏损的太厉害，再好的药都无法吸收，一日比一日虚弱，都靠那家伙给的人参吊着气。”
  “西医不行，你们就没有找过中医？”老爷子又问。
  梁如笙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现在就去联系。”
  老爷子啧啧嘴，“瞧瞧一个个糊涂的。”
  梁如笙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表叔好像是很了不起的中医圣手。”
  “你说李绅？”
  “嗯。”
  “他早就退休了，这两年一直在燕京，很少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他。”
  “他这么大的中医世家，肯定会有最满意的徒弟。”
  老爷子觉得她言之有理，点头，“我让小安去问问。”
  “外公，妈妈。”许眠扶着栏杆，缓慢的走下楼梯。
  梁如笙见状，呵斥道：“凌彦舟你怎么能让他自己走？”
  凌彦舟实在是无辜，他解释着：“眠眠是躺久了，想自己走走。”
  “那运动也要适可而止。”梁如笙心疼的搀着许眠胳膊，“累不累？”
  许眠莞尔，“妈妈，我不累。”
  老爷子凑上前，细细打量许眠脸色，还算红润。
  “外公新年好。”
  “诶，好好好，这是外公给的压岁钱，记得放在枕头下面，压一压，明年一帆风顺。”
  许眠双手接过，正准备跪下拜年，几只手同时扯住他的胳膊。
  老爷子道：“一个形式而已，咱们家不讲究这些。”
  许眠有点懵的看向手劲最大的凌彦舟，他给长辈拜年，不是应该的吗。
  凌彦舟麻利的跪下，“我替眠眠跪。”
  “对对对，让他跪，这小子骨头硬，跪几天几夜都不会受累。”老爷子满意的坐在主位上。
  凌彦舟规规矩矩的敬了茶，磕了头。
  “你的那一份我也给眠眠了。”老爷子两手空空的摊开。
  凌彦舟郑重道：“应该给他的，以后都给他。”
  凌建成瞧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氛围，有些尴尬的想着要不要上前凑凑。
  梁如笙斜睨他一眼，“你别说你没准备压岁红包。”
  “有的有的。”凌建成忙不迭掏出口袋里的厚厚的一沓现金红包。
  梁如笙嫌弃道：“就这点？”
  凌建成从红包里掏出一张黑卡，还贴心的用红布包着，“不限额的。”
  梁如笙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不用讲究什么数字。”
  凌建成乐呵乐呵的送到许眠面前。
  许眠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谢谢叔叔。”
  凌建成嘴角抽了抽，他叫自己夫人妈妈，叫他叔叔，这称呼确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