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33节
作者:
苡桑 更新:2025-12-23 18:26 字数:4980
李萍看看陶枝,见她依旧没什么情绪,可听可不听,便一声叹息,大致讲了一下妇人家里的情况。
这男人家里人多,老老小小二十几口人,用水也多,每日去往官井那里打水,要带不少的桶,且来来回回地要跑好几趟。这家里做生意的,有点小钱,但能请的仆人也不多,最后人手不够,还得自己亲自去打水,时间一长,哪里受得了,便打起了歪主意,悄悄在家中私凿了井取水。这种事儿又哪里瞒得住,总有眼红的人往衙门一告,衙差再上门来查,那井又不可能凭空消失,一抓一个准。
说来,其实也不算大罪,但该如何罚,也看官衙的人严不严格了。
和悦听入了迷,又爱发问:“这自己打水自己用,又没碍着别人,为何还有罪了。”
陶枝看了和悦一眼,这就是出身高门,养尊处优的深闺大小姐,又如何能懂民间疾苦,百姓讨生活有多不易。
李萍看向陶枝,陶枝眼眸一转,跟和悦解释道:“和姑娘怕是不晓得,我朝民法,我们平民百姓是不可以在家中私自凿井取水用的,就是每日去到官府指定的井,也要缴纳用水费,这是我朝的一项税制,但凡有人在家中私自凿井,那就是违反了法纪,衙门有权将其收押处置。”
水盐茶这三样,都是一个道理,得通过官府渠道购入,至于购入后,是自用或者私下买卖,那就随意了。
民生这一块,和悦确实不太懂,她也不关心,毕竟光是皇权之争,就已经够累心了。
如今,真正到了民间,和寻常妇人共处一屋,听她们讲市井异闻,和悦也算开了不少眼界,不便明说,但内心却也觉得这用水制度定得实在是苛刻。自己家的地儿,为何不能凿井,便是凿了,用了又能如何,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日日都外出打水,该有多累。
李萍长叹了一口气,不想与陶枝为难:“你才嫁过去,自己还没完全支棱起来,又哪有余力帮别人,再说他们家这事儿也不好办,张勐把人关了有数月,拿了人家里不少银钱,但就是不放人,如今大人上任,又如何能容情。”
“为何不能放,把那井砸了,不再用便是,或者衙门派人来看管,用水可以,征收他们相应的税钱,不也一样,在哪打水不都是用呢。”
和悦出门一趟,心野了,人放飞了,真就打算拉着陶枝去县衙找陆盛昀说这事儿。
陶枝只觉这就是个祖宗,劝了许久才把人劝住:“县衙人多嘴杂,我们两个女子,去了不妥,大人总有回府的时候,等回了再说不也一样。”
这家人是可怜,但天下可怜人何其多,男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陶枝二人午后便回了宅子,谁想陆盛昀比她们还早回来,也没去书房办公,而是先到后院歇了会。
二人正新婚,又是人家新房,和悦再厚颜也不可能真的跟陶枝进屋,只在院门前别过,仍不忘叮嘱陶枝,那家人可怜,能帮就帮帮。
陶枝表面应着,内心却没底。
待到走远了,和悦又回过头,忽而笑了笑。
人情不好做,一句话没说好,伤的可是感情。
陶枝跨过门槛到了屋内,见男人已经半靠在榻上,拿了本书在看,长腿随意搭着,颇为闲适。
便是这么一双怎么放都能占不少地儿的大长腿,那一夜,缠她也缠得格外的紧。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陶枝脑海里一闪而过,完全不受控。
陶枝稳住心神,将掩在袖中的手,指尖对着掌心狠抠了几下,才调整过来,叫明鸢把那一包东西拿进来,搁到桌上打开,让男人也能看个清楚明白。
明鸢匆匆地进来,搁了东西,又匆匆地离开。
两口子要说私房话,她可不敢多听多看,知道太多,可不是福。
陆盛昀一眼扫过桌上那些瓶瓶罐罐,并未放在心上,只道陶枝若看得中就拿去用。
这些个东西,又能值几个钱,远不如他手上正盘着的一颗文玩核桃。
陶枝并非眼皮子浅的人,东西虽多,但也没几样中意的,只能说那妇人难打发,不收,人又找来,李萍那边也不好做。
见男人情绪还行,陶枝便整理了腹稿,条理清晰地将这东西的来由据实告知,末了,不忘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妇人实在伤心,我若不收一些,她回家后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那我可就罪过了。可收了,也没地方安置,不若我叫明鸢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用来抵她家男人在牢中的吃用,听说她男人本就身体不好,牢里环境又差,买些汤药给补补,也算物尽其用。”
陆盛昀极为认真地听着陶枝说完,倒是有些意外,小娘子竟然有如此见地,遂看向女子的眼神愈发深谙。
越是相处久了,他在她身上,越能发现更多的长处。
京中那些成日自诩聪慧不凡的贵女,也未必有她这样的胸襟和见解。
“也可。”陆盛昀依旧惜字如金地表态。
陶枝便又将明鸢叫进来,收了这些东西,到外头当铺换钱,再把换的所有银钱都交到看管牢房的衙差那里,务必叫他们把这些钱用在实处,不能自己贪了。
如今的典狱长,也是陆盛昀从穗县带来的人,与明鸢有些往来,将一袋子银钱掂了掂,说着实在话:“夫人也是善心,换别人,这些用了又何妨。”
明鸢笑骂:“你自己混账也就算了,还指着别人跟你一样,臊不臊啊。你记得啊,同那人好好地说,我们可不能白白做这一回好人。”
“晓得的,哥哥办事,妹子放心。”
男人也就说说,陆盛昀可不比别的官儿,有原则得很,他赏他们是一回事,他们自己贪着用,那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明鸢未多逗留,还得赶回去,回主子的话,顺道把那人在狱中的情况也一并说明:“先前染了风寒,拖拉了数十日,才好了点,这回好似关节也不大行,一场雨后,牢里湿气加重,疼得厉害,确实也该用些药了。”
陆盛昀听了后,把人挥退,再问陶枝:“按律法,此人确实犯了事,将此人关押并无错处,且此风一长,别家见我们轻拿轻放,纷纷效仿,又该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按规矩来,罚了也不冤。
陆盛昀是身受皇权治下的官宦子弟,以掌权者的立场,看待问题的角度同陶枝这样的寻常百姓自然有所出入,更多的考量,是为着统治阶层的利益。
但陶枝被官宦所累,吃了不少苦,心境又不一样了,沉默了稍顷,才缓缓道:“我爹曾说过,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若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再无烦扰,又有何惧。”
这话,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就看听者如何看待了。
陆盛昀深深凝着女子许久,方道:“这些话,你同我说说便可,到了外面,不得再提一个字。”
当今并非宽厚仁和的帝王,如今帝王的女儿也在这里住着,又爱缠着陶枝,一个不慎,说漏了嘴,就不智了。
和悦如今是个什么态度,陆盛昀也拿不准,他并非自恋到以为这位天之骄女还在记挂自己,但这人千里找来,赖在这里又不走,本身就是问题。
对此,陆盛昀对陶枝道:“往后她再叫你,你少搭理,就说我的意思,妇人该待在内宅,不得四处走动。”
话是这么说,可也得对方听得进去啊。
陶枝可不觉得这位和姑娘是个听话的人。
天尚未黑,这位和姑娘便又出事了,不过她自己过不来,来的是她身边的侍从容七。
容七这人极其护主,一来就要请问陶枝,带他家主子出去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为何他家主子回来没多久,才歇了会儿就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不说,身上还长了不少疹子。
若非陆盛昀在场,将陶枝牢牢护着,容七那一副兴师问罪来者不善的样子,恨不能当场就将女子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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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争取多写点,今天就保个本,养身要紧,不能太熬久了
第31章 盛情
和悦所住的客房,比婚房也差不到哪去,南北通透,冬暖夏凉,且这时候已至春末,天气暖得很,住在这样温度适宜的房子里,也不至于会着凉,排除风寒的可能,和悦这症状,约莫就是吃坏了东西。
说得不好听,也就是容七的话,公主被奸人所害,中毒了。
明鸢陪着二人出门,没谁比她更清楚她们外出的情况,见容七一口咬定主子被人谋害,明鸢比陶枝还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这一趟就去了小院,又没到别的地方,何况,公,姑娘吃的食物,夫人和我也吃了,且吃的不比姑娘少,真要中毒,我们岂不更严重,哪还能这么安安稳稳地站着同你说道。”
容七关心则乱,双眼熬得通红,人也愈发阴骛:“话都是你们在说,谁又知道你们有没有服过解药。”
“我的天爷啊,我们是傻了啊,光天化日地害人,不惜把自己搭进去,我们又图个什么呢,真要害,深更半夜,没人瞧见,岂不更稳妥。”明鸢最烦的就是被人污蔑,尤其出事的还是公主,真要传到京中,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人砍的。
到这时,陆盛昀才沉声喝退了明鸢,叫她休要多言,待郎中诊完,自有分晓。
陶枝立在床边,盯着郎中给和悦把脉。
和悦有气无力,面色苍白,外间再吵,她也无心理会,只觉浑身都不得劲,又疼又痒。
这个症状,很像她之前吃了她不能耐受的食物,从而引起的身体反应,在宫中,太医看过,开几服药,喝上两三日就差不多了。
可和悦回想了下,她这一日,吃的食物,并没有忌口的。
郎中切脉切了许久,又问了和悦不少话,尤其吃食上面,问得很细。
和悦强撑着力气,把不能吃的几样,一一说了出来。
听到韭花二字,陶枝立马反应过来,扬起了声道:“是我们大意了,不知和姑娘吃不得韭花,今日吃的那酱汁里,就有这物。”
和悦闻言一愣:“可我没吃出韭花的味啊。”
陶枝解释道:“那酱汁混了好几种食材,别的香味把韭花的那点味掩盖了,别说姑娘你了,我们也没吃出来,还是萍姐姐后来提到,我才得知里头放了韭花。”
原来如此,和悦再回味那酱汁,好似是有点,但吃起来又不觉得,加上拌着那面实在是香,她也不曾在意。
外头再次响起明鸢委屈又义愤的话语:“你听听,误会了吧,我们要是知道姑娘吃不得韭花,我便是冒着大不敬也要把姑娘那碗面给扔了。”
容七沉默下来,由得明鸢发牢骚,再未出过声。
陶枝不得不再扬嗓,叫明鸢把诊金付了,送送郎中,最重要是,拿着药方赶紧抓药熬药去。
明鸢诶一声应得极快,领着郎中出屋的同时,仍不忘瞪了只会摆棺材脸的男人的一眼。
她家大人身份贵地位高,脸色再不好,那也是主子爷该有的脾气,可一个跟她一样伺候人的小侍卫,到底摆的什么谱,又凭什么。
陆盛昀坐在圈椅上,谁也不看,只把玩着手里的核桃,面色已然有些不耐。
稍顷,他漫不经心地掀了眼皮,瞥向一旁站着不动,突然变哑巴了的男人,厉声道:“小庙容不下大佛,待她好些了,你即刻把人带回去,她要不愿,就用绑的。”
容七已没了先前的气焰,正要张嘴,却被陆盛昀更冷的一声拦住:“去年这时候,我遭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计划,至今也未查出真凶,不想要我好过不愿看到我回京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你的主子在这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风险,真要遇到了,那就是赌命的事了。我自己尚不能全身而退,更无暇看顾她的安危,到时也只能你一人多费心了。”
终于,容七如深潭平静无澜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却不能驳斥一句,只道了一声诺。
陆盛昀站起了身,走到容七面前,比人略高,垂眸:“你该明白,你的主子最大劫数,并不是我。”
嘱和悦好好休息,有事便唤她,陶枝将床帐放下,去到外间,见两个男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神色各异,不禁讶然,这又唱的哪一出。
陆盛昀回过头,见陶枝出来了,向她伸出了手,极为风轻云淡道:“既无事,我们也该走了。”
天将黑,忙碌的人该归家了。
陶枝也伸了手,在触碰到男人的一瞬又迅速缩了回去,带着歉意看着男人:“和姑娘这样子,怕是还有得熬,她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毕竟我也有责任,就不该带她出门。望大人体谅,今晚我便守在这里,陪着和姑娘,待她好些了,我才能安心。”
多么有责任感的女子,多么合情合理的要求,陆盛昀心想他能拒绝否。
他想,但不能。
他得成全她的责任心。
“有事,就唤。”陆盛昀收回空落落的手,又跟取药回来的明鸢交代两句,便把仍在屋内不动的容七叫着,一道离开。
出了屋,容七紧跟在陆盛昀身后,轻唤了声世子,欲何时归京。
陆盛昀没有回头,却是又走了一阵,方才停下脚步。容七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愿世子顺遂,将来照拂公主一二,保她一生无忧。”
“护她的,自有她的父母和兄弟,我可担待不起。”陆盛昀语带讥诮,透着三分凉薄。
容七依然低着头:“公主绝不会碍了世子的路,小的愿以性命作保。”
陆盛昀只觉好笑:“你的命又值多少,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这一夜,月朦胧星也稀疏,和悦身上痒得难以忍受,伸手就要挠。好在陶枝动作快,将人拦住,自己却不慎,被和悦的手抓了好几下。
明鸢端着药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一声惊呼,忙把汤碗搁到一边,捉着陶枝的手看了又看,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疼,叫陶枝等着,她去拿外敷的药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