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 第74节
作者:
一斛铢 更新:2025-12-23 18:18 字数:4172
地上的女人,骇然正是宁淑媛,闺名唤宁淑珍。
宋令仪正想要问他怎么回事,逢春已然上前一步,跪在她脚边,“小主,奴才有一计。”
逢春将他的计划一一说来,宋令仪听后不置一词,并没有说好但也没有拒绝。
她原本想的是让许慎和宫人厮混被发现,谁能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许素霓应该是带着人去抓自己的女干,要是再故技重施一样的手段,即便是个蠢人都接受不了如此愚弄。
可是让她放弃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又做不到。
抬眸落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又随之落在床上的少年。
理智上按他说的去做最好,偏她莫名其妙泛起了那可怜,不值一文的善心。
逢春半跪在地上,虔诚地捧着她指尖亲吻,“此事奴才会办好,定不会脏了小主的手。”
宋令仪看着像条狗跪在脚边的男人,缓缓弯下腰抚摸着男人戴着面具的半边脸,似在无声呢喃,又似低声询问,“你会一直陪在本宫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本宫,对吗?”
“小主是奴才的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奴才只恨不得将自己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小主,又怎会做出背主一事。”
“我于你明月,你亦于我清风,逢春,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你了。”男人的承诺宋令仪听得多了去了,才更清楚男人的承诺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句才最诚心。
但不妨碍她知道对方想听什么。
“奴才不求别的,只求小主日后别弃了奴才。”逢春取出准备好的衣服为她穿好,“待会儿发生的事恐会污了小主的眼,还请小主在外稍等。”
宋令仪不疑有他的转身离开。
“把她衣服扒了扔到床上去,再找个男人来。”嫌恶不已的逢春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女人,原本是想要划破她的脸蛋,可后宫里女人靠的就是那么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要真划烂了,能用的价值就会彻底消失。
留她一命,自然要将她发挥到最大的价值。
很快,逢春要的男人来了,亲手将准备好的药丸塞到男人嘴里,再点燃屋内的催情香,随后锁死房门。
他说过了,往后的脏事恶事都会由他来做,绝不会让小主脏了半根手指。
宋令仪离开春雨殿后,想到许素霓的算计,秦殊要是知道她不见了那么久,肯定会派人来寻她。
离开前看了一眼关闭的春雨殿大门,想来逢春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
宋令仪匆匆回到辰元宫,没想到会在半路撞到同样返回的秦殊。
后者表情冷肃的大跨步上前,扶住她的手,带着责怪,“走那么快做什么,也不怕摔了。”
即便早就看见他了,也不妨碍宋令仪露出又惊又喜,“陛下,你怎么来了?”
秦殊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刚才去哪了?”
“妾先前饮了些酒后就在亭中睡了过去,等醒来后才听说发生了什么,妾如何能不急,此事可是事关妾的清白。”挽着男人手臂的宋令仪忿忿不平的告状,“陛下,您说是谁那么讨厌妾,竟要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来害妾。”
她先斥责,随后为他报不满,“陛下平日里日理万机,居然还要被叫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妾都要为陛下感到不满。”
秦殊伸手把她因走得过快,有几缕黏到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只要是关于你的事,对朕来说就不算小事。”
“你放心,想害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最后,男人眼眸半眯,杀气腾生。
今日好好的赏花宴发生了这等丑事,自是早早的散了,即便有宫人发现自家小主尚未回来,也不敢轻易去寻,唯在心里祈祷自家小主平安。
宁淑珍醒来后,头昏沉沉的,身体更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
正在心里唾骂那该死的死太监,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具温热的,有弹性的,独属于年轻男性的身体后,全身汗毛根根竖起如坠冰窖。
转动着僵冷生硬的脖子,只见她身边正躺着个浑身不着寸衣的男人。
又在看见睡在身边的年轻男人是许慎后,担忧惶恐的心瞬间放回肚里,仅剩下狂喜。
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关贴的朱红宫门突然被人推开,只一心沉浸在心想事成中。
“宁淑媛,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将宁淑珍的美梦打碎,残留一地碎片。
惊恐交加又羞耻欲死的宁淑珍没想到这一幕会被人撞见,还是被她所厌恶所嫉妒的宋令仪,
要是她说出去了,陛下肯定会将她杖毙的。
“宋,宋修仪,我,我………”恐惧压过喜悦的宁淑珍干涸的嘴唇上下翕动,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又在她震惊的目光下骇然回神,寒气直窜脊骨就从床下下来,咬牙泼去脏水,“是他,是他拉我进来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怎么有力气反抗他。”
宋令仪很欣赏她的果决和狠毒,但也仅是欣赏,拧起柳叶眉带着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他一个喝醉酒的人对你行了不轨之事。”
指甲掐得断裂的宁淑珍正要点头说是,就有一桶冰水凭头浇下,冷得她灵魂发颤。
“我倒是好奇,一个醉酒的人怎会对你行不轨之事。如果他只是在装醉,为何那么久都没有醒来,还望宁淑媛为我解释一二?”用帕子捂住鼻的宋令仪压下唇角笑意,转过身就往外走。
“既然宁淑媛说不清楚,看来我只能让皇后娘娘过来,也好还宁淑媛一个清白。”
“不行,不能让皇后知道!”这句话,怕得目眦欲裂,脖间青筋根根暴起的宁淑媛几乎是连滚带爬中吼着说出来的。
要是真让皇后知道了,那和让陛下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肯定能查出她在酒水里动了手脚,小国舅有皇后护着,她等来的唯有杖毙二字。
小腿被抱住的宋令仪转过眸子,明知故问,“为何?淑媛不是说,是那位小国舅对你行不轨之事吗。你是受害者,为何还要害怕,何况我那么做,不是要还你一个清白吗。”
宋令仪忽然有些明白,公孙葳蕤自以为是的伪善因何而来了。
嘴上说着大义凛然的为她好,还她清白,可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逼人去死。偏她认为自己无错,是在拉人悬崖勒马。
“不行,绝对不能让皇后和陛下知道,要不然我肯定会死的。”怕到脑袋发昏的宁淑珍还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闭嘴,或者祈求她不要说出去。
知道后者完全不可能的宁淑珍松开抱着她小腿的手,双膝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裙摆,泪水顺着迤逦的发丝从脸颊落下,“宋修仪,我求你,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不好。”
“要不然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宋令仪可没有错过,她眼里刚才对自己一闪而过的杀意,长睫垂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何为鳄鱼的眼泪。
她没有说话,落在宁淑珍眼里,那就是心软了,膝行到她面前仰着无辜又可怜的一张脸,“宋修仪,只要你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定以你马首是瞻。”
宋令仪记得之前骂她的人里面,当属她骂自己骂得最凶,如今看她卑贱得像条狗跪在自己脚边求她的模样,倒是分外有趣。
即便如此,仍是目露难色。
宁淑珍见她虽有动摇却没有答应,想来是自己给的筹码不够,狠心的咬牙道:“只要修仪愿帮我,我愿帮修仪做皇后身边的耳目。”
春日的风总是软绵得爱四处留情,一会儿撩拨杨柳枝,一会儿挑弄花蕊,端得个多情又似无情的公子。
许慎在醉酒醒来后,对于前面发生的事早忘了个干净,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极为香艳的梦。
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看清梦里女子的长相。
直到起身下床时,猛地看见睡在旁边的女人,瞬间热血上涌涨红满脸,手脚僵硬得如灌黑醋。
不是!
他现在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若非做梦,身边怎么会躺着个女人。
可他越不想发生什么,事情的走向总和他背道相驰。
醒来后的宋令仪脸色煞白,惊恐交加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身体,因为过于害怕,连声线都在发着颤,“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69章 局
“我………”一时之间许慎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唯独眼睛落在她青紫红梅吻痕叠加的锁骨处,脑袋砰的一声随之炸开。
联想到连骨头缝里都洋溢的舒畅,先前做的那场销魂至极的美梦,即便他没有吃过猪肉,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在酒后,睡了自己姐夫的女人!
大脑一片空白的情急之下,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宋令仪听到他要负责,没由来觉得好笑,只是笑中是道不尽的嘲讽冷漠,“负什么责?小国舅难不成忘了,我是陛下的女人,还是你姐姐最讨厌的女人。”
最后更是忍着全身心的崩溃无助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清冷的声线全是被羞辱后,压抑中的泣不成声,“今日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希望小国舅亦是如此。”
许慎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如此冷漠,甚至是不在意,下意识就要伸手挽留,“我………”
眼眶通红,眼尾似有泪珠滑落的宋令仪转过身,发红的眼眶直直看向他,忽地发出一声冷嗤,“怎么,难道小国舅还以为我会对你死缠烂打不成?”
许慎对上她愤怒到平静的眸光时,喉结滚动得下意识松开了手,一时之间竟不敢和她目光对视,“我没有,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真心?”宋令仪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那张过于苍白的脸都染上了胭脂红。
“如果是真心,我只希望小国舅能将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再说出你要娶我的那些蠢话来,于你于我都好。”
许慎对上她讥讽的眼睛,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他都能猜出她的愤怒,她的讥讽因何而来。
她会不会以为是姐姐给她设的圈套,就为了用女人最在意的贞洁逼她去死,甚至不惜用自己来羞辱他。
他纵然有千万心想要解释,只目光落在她身上斑驳的青紫痕迹,那些言语竟变得格外苍白,甚至是惹人发笑。
直到宋令仪推门出去后,一直守在门外的逢春才迎了过来,目露担忧,“小主,你还好吗?”
宋令仪抿了抿唇,“我无事,不用担心。”
伸手轻摁眉心,“待会儿让罗太医过来一趟为我请平安脉。”
她是在入宫一段时间后,才知罗太医是夫君早些年安插/入宫的人,所以在上次的假孕中,才会提出让他第一个为自己诊脉。
即便她吃了能令脉象缭乱的药物后做出有孕的假相,可这些只能瞒过些学艺不精的大夫,瞒不过经过层层选拔才得以入宫的太医。
而这时,得需要有个人当出头鸟,一虫叫,万虫应。
当浑浊成为常态,清醒就成了原罪。
即便有人察觉到脉象不对,也不会说出来,而是随波逐流不愿得罪人。
在如芳殿晕倒的许素霓醒来后,已是天边暮色四沉,倦鸟归林时时休。
得知弟弟还没回来,脸色骤沉得就要派人去找他,生怕他遭了什么算计。
要知道宫里的这些女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宫人正要去找他,许素霓就见失踪了许久的弟弟失神落魄的回来,心下一个咯噔,泛起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
许慎怎敢将前面的事情说出,抬手摁了下眉心,随口扯了句,“刚才醉酒后睡太久了,睡得头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