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凑上来：“小姑娘，你真要买啊？这一棵就得两百多了吧？”
  “两百多买棵大白菜，吃了是能延年益寿还是美容养颜啊？”
  “你该不会是这农场请来的托儿吧？”
  女孩闻言翻了个白眼：“我闲的没事儿干来当托儿，那边就有试吃的，你们自己个儿试试呗，又不要钱。”
  她说完便将大白菜放进购物车，正准备要走时，看到货架上剩的二十九棵，想了想又上前拿了一棵。
  这才心满意足地推着购物车走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怀疑。
  但也有人看向了那试吃的菜芯叶，想着试试也没啥的，上前试吃了一点。
  随后，也都跟那女孩差不多的反应。
  好甜！好脆！还有汁水！
  “这比冬白菜还要甜，不会是有打了什么增加甜味的药吧？”
  负责人员连忙笑着解释：“姐，不会的，仙山农场的菜都是纯天然。我们检测报告就摆在这儿呢，当然，如果您实在怀疑，也可以买一些回去找信任的机构检测。”
  她都这么说了，恐怕这大白菜还真有点不同。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买走了几棵大白菜。
  这大白菜的味道确实好，但价格实在太贵了，能狠心买上一棵的实在是少数，因此三个小时过去了，也才卖掉了十一棵。
  好吃是好吃，但到底也只是大白菜而已。
  原本挤在一起顾客渐渐散去，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到专区看了眼，扶了扶镜框。
  他拿起一棵大白菜，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白菜帮泛着莹润的光泽，嫩绿的白菜叶仿佛能掐出水，整棵大白菜还圆嘟嘟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这品质确实不错。”男人喃喃自语。
  他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最终将手上这棵大白菜放进了购物车里，又买了点别的时令蔬菜一起结了账。
  ＊
  男人名叫季宣，是博案科技公司老板的助理。
  公司最近想与夏都的一家大公司谈合作，磨了很多天，那家公司才答应今天派代表到灵安市考察。
  季宣原本安排了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结果昨晚那代表的助理突然通知，代表想吃点有季节特色的菜，清淡一点，最好是在普通点的地方吃，不要到餐厅里定包间。
  灵安市爱吃辣，夏都人口味清淡，来这里之前提前打招呼想吃清淡的，季宣完全理解。
  可有季节特色的菜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时令蔬菜吗？
  现在正是六月份，很多蔬菜都在应季，茄子、豆角、黄瓜、苦瓜等，几乎都能在人们餐桌上见到，犯不着特意强调要吃这些。
  再加上那个公司一开始有些刁难的态度……季宣很难将这一句有季节特色的菜就当做时令蔬菜来理解。
  直到在仙山农场的专区外，他听到了有人说专区里卖的大白菜比冬白菜还甜。
  冬白菜比其他季节种出来的白菜都要甜，不就是一种具有季节特色的蔬菜吗？
  于是季宣走了进去，拿了一棵大白菜。
  为了不出错，担心自己是过度理解，季宣干脆两手抓，又拿了一些时令蔬菜。
  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季宣战斗一般地开车来到了他顶头上司的小别墅里。
  ——因为代表想在普通一点的地方吃饭，顶头上司一拍谢了顶的脑袋，决定了就在他家里吃。
  试图让代表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季宣提着菜来到上司家里，上司就迫不及待地看了眼他买的菜。
  “不错不错，都很新鲜。”
  简单看完，上司让厨师将菜提进了厨房。
  季宣面无表情地拿出购物收据：“报销。”
  上司乐呵呵接过：“好，我看看，马上转给你。”
  他请代表们吃饭走的是私账，提前答应过季宣不用走流程报销，把收据给他，他这里就直接报销了。
  上司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核对收据。
  “仙山农场大白菜，三百四十五？！季宣，你买的确定不是摆件白菜，是吃的白菜？”
  “是吃的白菜。”季宣指了指厨房，“你可以去看看。”
  上司肉痛地“嘶”了一声，“好好好，没事，我相信你买的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这白菜卖这么贵，如果比不上灵澜宗的，那可就……”
  安季超市的总部就在夏都，大公司的那些代表们恐怕吃灵澜宗的白菜都吃腻了，他们博案请客吃饭又上白菜，真的没问题吗？
  季宣扶了扶眼镜：“没问题的。”
  上司长叹一口气：“好吧，我相信你的。”
  看完收据，上司便把钱给季宣转了过去，还多给了一些，补了个整。
  季宣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上司有时候不太靠谱，但给钱方面是真利落大方。
  下午饭店，大公司的代表们到了。
  餐厅里，一张可以容得下十二人的大圆桌边，坐了博案科技公司的人，和大公司的五位代表。
  那五位代表中，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是大公司的副总裁。
  厨师和佣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上司笑得眯起了眼，亲切和蔼地给大公司的代表们介绍：“一些家常菜，希望代表们不要介意。”
  那位副总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边上的一名助理眼底却有些不满。
  上司当做没看见，又继续介绍道：“都是我家厨师的拿手菜，今天一早去买的新鲜食材，大家都尝尝吧。”
  为了这顿饭，上司已经嘱咐了厨师好几遍，厨师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好。
  上司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随着一道道菜摆上餐桌，那名助理突然道：“博案科技公司就只拿得出这些了吗？”
  听起来似乎只是在说这些家常菜普通，可细细一品，又像是说博案科技公司想要合作，拿出来的诚意却不够。
  上司脸上笑容不变：“代表们远道而来，博案定然要尽到地主之谊。菜都是诚心诚意准备的，定不叫代表们失望。”
  就在厨师将一道开水白菜和清炒白菜端上桌时，那名助理嗤笑一声。
  “这就是博案科技公司的诚意？”
  另一名助理也附和道：“这样的诚意，我们可见识了很多了。”
  果然，借这白菜发难了。
  上司忐忑地看向副总裁，却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出来什么。
  这时，季宣冷静地开口道：“博案的诚意虽然常见，却也富有新意，我相信代表们品味超凡脱俗，定能尝到其中不同。”
  他起身递了筷子给那位副总裁：“王总，请。”
  等到副总裁接过后，他又分别介绍桌上的菜：“今天这一席虽为家常菜，却各自有春夏秋冬不同特色。春味鲜野，夏味清凉，秋味丰收，冬味蕴藏。”
  “其中这代表冬季的开水白菜，做法力求平淡，只用清水煮过，保留自身味道。代表们请尝尝看，新意藏于其中。”
  副总裁赞赏地看了季宣一眼。
  这一桌的家常菜，只不过是因为有野菜、凉拌菜、大肉、白菜，就能被他说出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味道。
  副总裁笑了一下，伸手夹了一筷子开水白菜。
  既然这人极力推荐，那他便看看有何新意。
  这道开水白菜用的是大白菜最嫩的菜芯做的，没有采用高汤，而是只用开水浇下去，煮过的白菜芯散开成一朵莲花，置于汤碗正中央。
  副总裁将一片白菜送进口中，倏地，眼睛一亮！
  原版的开水白菜，吃的是白菜咬开后迸出的高汤风味。
  吸食了高汤的白菜会更甜，带着吊高汤时的肉味，吃起来浓郁满足。
  然而这道开水白菜，咬开后，只是鲜甜的白菜味道。
  不靠高汤的丰富味道佐就，光凭自身的鲜甜汁水，脆嫩口感，就征服了人的味蕾。
  副总裁细细品味着，迟迟没有说话。
  上司紧张得呼吸都变轻了。
  季宣心里也有些紧张，脸上却看不出来，仍旧冷静自信地看着对方。
  半晌，副总裁笑了一声：“不错，这白菜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你们都尝尝看。”
  他的话音落下，季宣和上司都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兴奋。
  上司笑道：“好，大家都动筷吧，先吃饭。”
  大公司的另外四位代表，在听到副总裁的话后，都有些懵了。
  但下一秒，他们看见副总裁又伸筷子夹了那白菜。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四位代表看了眼博案科技公司的人，没说话，拿起筷子跟副总裁一起吃起饭来。
  随后，都跟副总裁差不多的反应，伸筷子的速度加快，不停夹着桌上的白菜。
  一开始不满地开口的两位助理，也都闷不做声，只知道加快速度夹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