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作者:
福七多 更新:2025-12-23 17:42 字数:3024
秉持着少打仗、少流血的原则,李玄尧率领江箐珂留给他的五千重骑,先收服几处山匪流寇之地,自此割据为王,广纳流民,安置四方藩乱所余之众。
但势力尚弱,仍需养精蓄锐,静观藩乱形势,伺机坐收渔翁之利。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江箐珂放下怀里的小夜,提笔想给李玄尧和喜晴回信。
谁知江箐瑶竟又闯了进来。
她一进门,便立马关上房门,然后抱起小夜,坐在一旁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
江箐珂嗔了她一眼,道:“你有娃不抱,来我这儿撸什么猫?”
言语间,她瞥见江箐瑶的脖子上有几处粉红,且隐隐闻到一股子酒气。
“啧、啧、啧。”
摇头咂舌,江箐珂心知肚明。
她边磨墨边拖着声调问:“酒后乱性了?”
江箐瑶猛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江箐珂。
“你怎么知道?”
江箐珂答:“我比你先吃上猪肉的,能看不出来?”
江箐瑶欲哭无泪,在那儿开始自怨自艾。
“我昨晚就不该贪杯。”
“这下好了,我竟然又跟杀父仇人滚到一起了。”
“还念了诗......”
她撸着猫,目光放空地回想着昨夜的事,苦着一张脸,越想越想死似的。
“还乱性压着白隐那个杀千刀的......”
“来了两次。”
江箐瑶仰头发出难听的鹅叫,聒噪得很。
“啊,我真该死。”
镇纸压住宣纸,江箐珂提笔润墨,状似漫不经心地出了个主意。
“那你就一剑杀了他,新仇旧恨一起了。”
江箐瑶对白隐又爱又恨,若是能下得了狠心,也不至于把人留到今天。
她摇了摇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那不行,这么痛快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他了?”
“对付仇人最好的法子,便是放在身边慢慢地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江箐珂嗤笑了一声,顺着江箐瑶的话出主意。
“那你就......又把他当贱奴,又把他当肉脔。”
“没事呢,就拿他当出气筒,抽鞭子,打打骂骂。”
“想吃肉了呢,就让他跪下服侍,尽情玩弄他的身子,让他对你欲罢不能,对你说一不二。”
“等你明年开春嫁人,就把他当破抹布一样扔了,或者卖去当男倌儿,专供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子玩弄。”
“凭白隐那副皮囊,定能卖得上好价钱。”
“然后让他一辈子看不到孩子。”
江箐瑶听得一愣一愣的。
合上喔了半天的嘴,她看着江箐珂忍不住唏嘘。
“杀人诛心啊!”
“不愧是在宫里混过的,阿姐现在真是好毒的心!”
江箐珂不耐烦道:“你就说,听了我这番话,你现在对于酒后乱性之后的事,是不是好受点了?”
江箐瑶抬眼望向房梁,眼珠左右转了转,甚是认同地用力点头。
“是好受多了。”
“不仅好受了,以后好像也可以肆意妄为了。”
江箐珂甚是大方地把刺龙鞭拍在了桌上。
“要不要借你鞭子,拿回去没事儿抽抽他?”
看着鞭子上的倒刺,江箐瑶摇头:“那倒不必。”
“不必就滚!”
江箐珂的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小姐,急报。”
老管家焦灼的声音从窗门外传来。
“少将军在带兵返城的途中,遭遇敌军埋伏突袭,特派人送信求兵支援。”
润过墨的狼毫笔从指间滑落,在白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圈浓黑的墨汁。
偏偏小夜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从江箐瑶怀里挣脱,蹭的一下跳到案桌上。
它碰翻了笔架,又踩到砚台。
慌乱蹬踹之际,砚台从桌边坠地。
嘭的一声,砚台摔得粉碎,墨汁也溅了一地。
江箐珂的头就像这砚台似的,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脑里一片空白。
心头隐隐浮上不祥的预感。
待她回过神来,当即起身,抓起桌上的鞭子,疾步冲出了屋门。
第232章 生气后果很严重
江箐珂带着几千兵马,一路扬尘,赶向江止遇袭之地。
马鞭一抽再抽,旷野山河都跟着向后飞驰。
混着如雷般的马蹄声,疾风擦着耳边,如鬼泣般呼啸而过。
紧握缰绳的手不受控地轻颤着,掌心也已被冷汗濡湿。
一颗心七上八下,江箐珂却是什么都不敢想。
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从远处传来,不稍片刻,江箐珂便带着兵马赶至敌军埋伏的山谷之地。
山谷岑寂空幽,根本听不到半点刀戈相向的声响。
唯有那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儿,昭示着山谷深处发生了何等惨烈的厮杀。
旌旗折断,碎甲残刃横陈,弯弓羽箭四下散落,战马与尸体则倒伏于乱石之间,而被践踏过的草地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风穿过谷口,掠过尸骨与破甲,发出一声声呜咽似的哀鸣。
翻身下马,江箐珂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更不敢相信自己终是晚了一步。
不可能。
江箐珂摇着头,压着胸口那股汹涌翻腾的情绪。
她的阿兄命硬又难搞,怎会轻易葬身于这小小的山谷之间。
心想江止许是藏身于林中,江箐珂环顾四周,高声呼喊。
“阿兄!”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比一声弱的“阿兄”。
纵然知晓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向来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也知道,无论她也好,江止也罢,就算有一天死在战场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了,什么英雄豪迈,什么无畏大义,所有的信念都在真情实感面前瞬间崩塌。
她终究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摆脱不了世俗之情。
扔掉手中的剑,江箐珂冲到死人堆里,开始在尸山血海里寻找江止的身影。
阿兄喜欢穿红色。
他就算躺在死人堆里,也定是最显眼的那个。
敌军的尸骨,江家军的尸体。
她扒了一具又一具,推开了一个又一个。
双手沾满了鲜血,指甲里也满是混着血的泥垢。
结果,她带着几千名将领,翻遍了整个山谷的尸体,也没能寻到江止的身影。
没找到,便是好事。
那被抓得皱巴巴的心,也终于松缓了一些。
碎发散落,黏在被汗水濡湿的脸侧。
江箐珂喘着粗气,起身,环顾,试图从周围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
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江止被敌军俘获带走。
另一种,则是江止有幸逃出了此地。
可无论哪种,都是时不我待。
江箐珂即刻下令。
兵分三队,一队朝西,一队朝北,让他们顺着敌军的马蹄痕迹,再追百里。
而她自己则带着几人,在山谷里继续寻找江止的踪迹。
战况如此惨烈,且江止的那匹乌骓也倒在了尸山之中,江止保不齐受了重伤。
他们赶来的路上,既未能遇到江止,他尚在山谷中的可能性很大。
江箐珂吹着江止以前给她做的竹哨子,带着那十几人开始满山谷地找。
一声声“少将军”,一声声“阿兄”,一声声竹哨,不断地萦绕在山谷上空。
血迹、足迹、抓痕,还有折断或倾倒的灌木、杂草,一个也不能放过。
那都是寻找江止的线索。
顺着那些断断续续的痕迹,江箐珂的脚步不断地加快。
终于,在林谷深处,隔着林木间隙,远远瞥见那抹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艳红色。
以前只觉得红得俗气,红得招摇,今日却觉得那身红是喜气又吉利。
阿兄说得对,红能驱凶辟邪。
剑砍开灌木杂草,江箐珂带着身后几人,抄着近路朝那边赶去,却在几丈之处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猪二熊三老虎。
好巧不巧,江止身上的血腥气引来了山头老大。
一头黑色大野猪。
几声猪哼哼,棕黑色的野猪正用獠牙和猪鼻子拱着江止的身体,似乎在寻找从哪儿下口。
而江止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阖,对危险的临近没有半点反应。
显然是没了意识。
江箐珂不免后怕起来。
若是他们再晚来一会儿,她阿兄就要被猪二哥给吃了。
江箐珂与身后的几名兵将同时拉弓射箭。
偏偏野猪皮糙肉厚,射的那几箭,跟给它挠痒痒似的。
可能是痒痒挠得还不够,野猪瞪着一双绿豆眼,与江箐珂对视了一眼后,就一顿哼哼地朝他们这出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