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作者:
福七多 更新:2025-12-23 17:42 字数:3065
手指蜷缩,试图将其紧攥在掌心,那一点却又化成了抓不住的尘埃,倒好像是种另类的告别。
而成长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
第194章 不对劲
登基大典结束后,蔺太后回到了康寿宫。
天不亮就跟着忙活登基大典,眼下蔺太后身心疲惫,只觉乏得很。
她手拄着头,侧卧在美人榻上,阖目养神休息片刻。
一想到算计了多年想除掉的人,如今终于如愿除掉了,蔺太后心中畅快无比。
苦苦侍奉衡帝大半辈子,没当成皇后,如今却当上了太后,这种扬眉吐气的胜利感,让她眉目舒展,脸上都是洋洋得意的欣喜。
回想着今日在天坛的场景,一阵快意过后,蔺太后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她语气散漫道:“那李玄尧真的就这么烧了?”
李公公在旁谄媚地给蔺太后捶着腿。
“烧了,烧了。”
“这都当着太后娘娘和文武百官面儿烧的,哪还能有差错?”
蔺太后闭着眼长吁一口气。
但默了须臾,她又缓缓睁开眼,眉间紧拧着几分狐疑来。
“可哀家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李公公尖声细语地道:“太后娘娘若哪里觉得不对劲,不如先跟奴才说说看?”
思忖了片刻,蔺太后慢声言语。
“总觉得这火烧祭天未免进行得太过顺当,顺当得让人心里怪怪的。”
“那逃出兵部大牢的几名侍卫,听说都是自小入宫,同李玄尧一起习武长大的死忠。”
“他们从大火里逃出去了,竟眼睁睁地任由李玄尧被活活烧死祭天?”
“哀家本还担心有人半道出来闹事劫人,特意安排了那么多的金吾卫和禁卫军,却未曾想顺当得出乎意料。”
李公公细细琢磨了一番后,回道:“许是那几人也认清了形势,知晓势单力薄,若是以卵击石硬来,不仅救不了李玄尧,反而会搭了性命,便索性放弃了呢。”
闻言,蔺太后颔首认同。
“有几分道理。”
她重新阖眼,转而又同李公公问道:“铮儿那边怎么样了?”
“早上那边有人入宫来报,说皇上的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怕是没几日的光景了。”李公公答。
蔺太后面色如常,语气平平,仿若那人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似的。
“今夜就送他走吧,还能免受几日的苦。”
“奴才遵命。”
李公公随即又请示道:“那皇上的棺椁到时该葬在何处好?”
似是早已事先想好了似的,蔺太后脱口便说:“先在蔺氏的祖坟寻处埋了,等过个一年两年,等那个死了,再移到李家的皇陵。”
“奴才遵命。”
想起今日有人传报的事,李公公又同蔺太后请示。
“另外,先帝的陵寝历时数年,工部那边说,大约下个月就能完工。”
“乐宁长公主这几日正闹着要寻个吉日,将文德皇后的棺椁迁出,到时与先帝一同合葬。”
蔺太后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想得美。”
“谓风水轮流转......”
闲散慵懒的一句,倨傲的神色之中透着几丝讥讽和怨怼。
“那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没顺过哀家的意,立我为后,这死了,哀家岂能顺了他的意?”
“传令下去,就说......先后诞下不祥妖物,罪大恶极,没资格与先帝合葬。”
“若是长公主反抗,幽禁公主府,留她一命,也好彰显哀家的宽厚仁德。”
“太后娘娘仁慈圣明。”
李公公躬身退了几步,捧着拂尘向殿门口退着步子。
“奴才这就下去传旨。”
“对了。”
蔺太后又不忘叮嘱了一句。
“养心殿的那位,安排人盯紧了,这个节骨眼,千万别让他露出马脚来。”
“太后娘娘放心,知情的宫婢、太监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李公公转身要走,却又被蔺太后突如其来的一声“等等”叫住。
她睁开眼,猝然撑身坐起。
那双凤眸盯着一处微眯,深邃且又犀利异常,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说起那假皇上和先帝,哀家突然想起个人来。”
李公公重新凑上前去,“不知太后娘娘想起了谁?”
凤眸偏转,直直看向李公公。
蔺太后答:“小太监八哥儿。”
李公公嘶了一声,亦是面露疑色。
“呦,听太后娘娘这么说,奴才也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几日没见过八哥儿了。”
“只怪先帝出事那日宫里大乱,过后又因皇上病危之事闹得,奴才都忘了先帝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小太监。”
李公公语气不太确定:“也不知是不是被关押在慎刑司那边?”
蔺太后想起影子这件事,也想起来穆汐告诉她的那些秘密。
“那八哥儿本就是穆元雄为了给李玄尧和穆珩挡灾消祸,而培养的影子。”
“他们无论是身形骨相,还是言谈举止.......”
话说到此处,蔺太后终于想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
“容貌能改,可异瞳却无法假扮。”
“被大火烧伤的双眼,或许为了遮掩。”
蔺太后越说越气,一只手用力地抓着美人榻的扶手,抓得骨节和指腹都跟着泛白。
“否则,为何其他侍卫都逃了出去,偏偏留下了那个怪物?”
“今日烧的,搞不好就是那八哥儿!”
“定是穆珩和那个曹阉人搞的鬼。”
抬手用力拍了下扶手,蔺太后瞠目震怒道:“岂有此理,竟敢戏弄哀家!”
李公公立马安抚。
“太后息怒,容奴才先去慎刑司瞧一眼。”
“或许那八哥儿还关在里面。”
李公公匆匆而去,又疾跑而归。
不出所料,八哥儿这人自衡帝驾崩前日起,就没了踪影。
蔺太后愈发肯定,李玄尧定是金蝉脱壳逃了。
而今日烧的李玄尧,则只是他们用来拖延时间的牺牲品。
她后知后觉,这八哥儿分明是衡帝以防万一,留给李玄尧的退路。
两宿一日,人都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恰逢此时,有个宫婢入殿呈递了一封信笺,上面写着“蔺太后亲启”。
“哪来的?”蔺太后问。
那宫婢答:“奴婢刚刚取茶点回来,发现这信就放在回廊的扶栏上。”
蔺太后缓缓将信取出展开,遒劲有力的几行字跃于纸上。
【如何是好,竟让你失望了。】
【后会有期。】
【李玄尧书】
“李玄尧!”
蔺太后气得将信撕得粉碎,不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掷在殿内的廊柱上。
瓷片四溅,又摔得稀碎。
“来人!”
“速速下达哀家懿旨,各州各城张贴告示画像,重金悬赏,捉拿朝廷叛贼和那两色眼睛的怪物!”
“凡有私自窝藏叛贼妖物者,斩九族!”
第195章 最像
朱门画栋,绮罗香风。
红纱灯影,罗袖轻扬
白日里的教坊司,歌声曲乐不绝于耳,那是官妓娘子们在为夜里练舞习琴。
而在那青楼粉墙之后,则有处远离风月的屋子。
屋子里,穆汐坐在妆奁前,一遍遍梳理着早已顺滑的及腰青丝,泛红的眸眼则放空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过了良久,泪水不自知地蓄满眼眶,顺着眼角啪嗒流下一行晶莹来。
得不到,便毁掉。
可毁掉后,却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快。
近几日的事,穆汐总觉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虚幻得好像在做一场梦。
而梦境的外面,她喜欢的那个人仍还好好地活着,与她两小无猜,郎情妾意。
忽然,轻轻的三下叩门声,惊散了那美好的憧憬。
穆汐回过身来,轻叩桌面,以示回应。
房门应声而开,一名年纪较大的婢女极有规矩地挪步走了进来。
“奉銮娘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那婢女将一个封了盖的大白瓷罐子放到了穆汐面前,声色成熟而沉稳地道:“按照奉銮娘子吩咐的,命人把那青铜鼎里的灰一点不剩的,都取出来装到了这个罐子里。”
穆汐微微颔首,眼神示意那婢女退下。
待房门紧闭,穆汐盯着白瓷罐发了许久的呆。
良久,她伸手打开盖子,从里面摸出一小块白骨来。
帕子仔细擦净,白骨压在唇瓣上,她轻吻了片刻后,便抱着那白瓷罐子痛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泛红的眼里又浮出浓烈的恨意。
穆汐觉得这一切痛苦,都是拜父亲所赐。
若父亲当年没有毒哑她,或许她也能同江箐珂那样明朗直爽,爱说爱笑,成为李玄尧喜欢的那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