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枕梦馍      更新:2025-12-23 17:30      字数:3027
  赵端午从里头钻出来了。
  他满脸失望,道:“找到了一颗还行的树,但斧子坏了,真晦气。阿遥,咱们今日,只能无功而返了。”
  “出来了就好。”
  李星遥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位阿兄呢?”
  那位?
  赵端午没听明白,他脱口而出:“不会吧,真有人来偷驴了?”
  “不是。”
  李星遥被他的想象力惊到了,“驴还好好的,那位阿兄,他方才救了我。”
  “救了你?出什么事了?”
  赵端午心中一凛,脸色也跟着变了。
  李星遥忙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把那位阿兄去林子里找他的事说了一遍。
  赵端午摇头,道:“我没看到他啊。”
  他一直在砍树,结果运气太不好,树没砍倒,斧头坏了。满心郁闷出来,却只看到阿遥如释负重的脸。
  “等一下。”
  想到那条蛇,他起了身,在四周找了找,终于,找到了。
  盯着那条蛇和那支箭看了很久,他转过身,由衷感慨:“好厉害的箭法,百步穿杨,也不外乎如是!”
  话音落,似是意识到自己太高兴了,又忙不迭描补:“阿遥你坐在树下,都没发现蛇,他在远处,竟然看到了蛇,还一箭射死了蛇。这蛇这么细的身子,他竟然能一箭穿心,太厉害了。”
  “那位阿兄,许是练家子吧。”
  李星遥回忆方才所见,对方一举一动行云流水,看着,不似初次入山打猎。
  记挂着对方的恩情,有心想再谢对方一谢,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声响。
  “是……”
  兄妹两个双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赵端午道:“好像是树倒了。阿遥,我去看一看。”
  想了想,又改口:“阿遥,你跟我一起去看一看。”
  二人便往声音传来之处而去,走着走着,赵端午面上越觉迷惑。他怎么觉得,这条路,像是刚才他去砍树的路?
  又走了几步,眼前一棵横亘在地上的树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着那树的切口,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我刚才砍了一半的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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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黎明
  “阿遥。”
  赵端午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接着看看妹妹,问:“你说,老天爷若知道我想要这棵树,会帮我把树砍倒吗?”
  “不会。”
  李星遥摇头,虽然她也觉得眼前的事有些匪夷所思。可,树干上的切口明明白白写着,树不是自个突然倒的,是被人用斧子砍倒的。
  至于是何人砍倒了树,她想到了方才那位阿兄。
  “会不会,是刚才那位阿兄砍的?”
  “他也看上了这棵树?”
  赵端午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他看上了这棵树,对方也看上了这棵树?这棵树,有这么好?
  可,若真看上树,把树砍了,不应该顺手再把树弄走吗?现在,树还在,人呢?
  他转过身左右找寻,可惜,并没找到对方的身影。
  李星遥想了想,道:“或许,他还有别的树要砍吧。”
  “那我们……在这里等等?”
  赵端午心想,虽然自己看中的树被人砍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的斧子不该坏的时候非要坏。这些树又没有写谁的名字,谁能砍倒就是谁的。对方看上了,之后,他再找别的树便是。
  再者,对方救了阿遥,怎么着,也该当面说一声谢。
  便安安心心在树旁边等。
  可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
  与此同时,林子里并没有响起砍树的声音,倒是讨人厌的小虫子在眼前不住地飞来飞去。
  眼看着汗水要浸湿衣裳了,赵端午抹一把额头的汗,看着同样额头上冒了汗的李星遥,道:“算了,阿遥,说不定,他已经走了。估计再等,也等不到什么,不若,我们还是回去吧。至于这棵树。”
  他有些犯难。
  一方面,树倒了,没人拿,他想拿。
  可另一方面,怕这棵树当真是那位阿兄所砍,对方只是一时有事,暂时无法过来,思来想去,他决定忍痛放弃树,便道:“树有树的命,不是我砍的,我不拿。”
  兄妹二人便朝林子外走去。等坐上驴车,走了没几步,赵端午扬鞭的动作一顿。
  “阿遥,你说。”
  他回头问看树的方向,“那棵树,会不会是那位阿兄帮我们砍的?”
  李星遥心中一动。
  可她也不敢笃定。
  等回了通济坊,晚上李愿娘和赵光禄回来,赵端午便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李愿娘和赵光禄听完,也觉稀奇。
  只他二人心里想的更多。
  李愿娘便问:“阿遥可还记得,那位阿兄,是何模样?”
  “记得。”
  李星遥点头,按照白日里见过的模样描述:“那位阿兄,个子很高,眼睛有神,走路带风。他人很爱笑,看得出是个爽朗之人。”
  “他还箭术高超,百步穿杨!”
  赵端午接了一句,知道自家阿娘和阿耶想问什么,又刻意点出那箭,道:“我看那箭,像是自己用竹子做的,想来,那位阿兄,心灵手巧。”
  “如此说来,今日,倒是你们的幸运了。”
  李愿娘看了赵光禄一眼。
  阿遥的描述,倒也看不出什么。用竹子做的箭,听着,倒也正常,想来对方,常穿行于山林,约莫是这附近的猎户吧。只是可惜,“今日,没能好好谢谢人家。”
  “是呢,我对那位阿兄的箭术,实在感兴趣。真可惜,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赵端午仍对对方的箭术念念不忘。
  李星遥道:“那,阿兄,咱们何时又去砍树?”
  她更挂心砍树做榨油机的事。
  赵端午便看向赵光禄,道:“阿耶,斧子……”
  “我来修。”
  赵光禄一口应下。
  既出了差点被蛇咬这事,再去曲池坊,赵光禄便不欲让李星遥同去。李星遥争取无效,只得待在家里。
  左右,也不是无事可做。
  想到茭白的分蘖期快要到了,她便去沤肥的地方看了第一次沤的鸡粪,又到茭白田里,看了看水位。
  绕着田走了一遭,看着茭白叶子舒展,翠色逼人,她只觉心中也欢喜。
  因茭白田就在坊内南曲不远,是以她能将路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隐约瞧见,东边似来了一个人。
  她本没放在心上,可,“砍树的小娘子。”
  对方的声音似有几分耳熟。
  她回过头,便见,救了她的那位阿兄,正提着一捆柴,惊讶地看着她。
  “阿兄?”
  她也觉得意外。
  对方道:“你也住在这里?”
  也?
  李星遥更惊讶了,“阿兄也住在通济坊?”
  “正是。”
  对方点头,笑,“真是命里带的缘分,我原以为,曲池坊一面,萍水相逢,日后,大概是见不着了。倒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也住在这里。”
  话音落,又朝着面前院落一指,迟疑了一下,问:“小娘子,莫非便是赵郎君的女儿?”
  “正是。”
  李星遥点头,又问:“敢问阿兄……”
  “我姓黎,单名一个明字,就住在北曲。喽,就在那里。”
  黎明极爽朗,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干脆一口气说了。他手朝着北边某处一指,李星遥只看到,重重绿意深处,隐约可见,一处炊烟袅袅。
  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家。
  “原来,黎阿兄住在那里。”
  她心中忽觉神奇。
  从前,她并没有留意过坊内其他人家。一来,坊内实在太大,又实在荒芜。仅有的几户人家,不仅错杂在坊内各处,更是叫绿树和杂草掩映着。
  二来,纵然有机会出坊,行路时,她心中想着的,却是别的事。倒没注意到,原来北曲还有一户人家。
  “上回得黎阿兄相救,才免于被蛇咬,我阿兄和阿耶阿娘皆说,若有机会,想向黎阿兄当面道谢。”
  她将赵光禄几人的原话说了。
  黎明却只是摆手,道:“不用了,都是一个坊的人,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又说:“赵小娘子,其实……你应该称我一声黎阿叔。”
  啊?
  李星遥眼睫毛颤了一下,反应过来,耳根子红了。
  “黎阿兄……阿叔莫非与我阿耶同辈?”
  “应该是同辈……吧。”
  黎明想了想,又笃定:“是同辈。”
  他还笑,说:“下次,我干脆贴个胡子吧,这样你见了我,就不会叫错了。”
  李星遥被他逗笑了,心中尴尬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