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离心引栗      更新:2025-12-23 17:11      字数:3105
  我现在挣扎的样子一定丑陋极了,还好没有别人看见。
  喻舟晚,你说你要怎么办才好呢?不管是冯嘉还是喻可意,你和谁在一起都会被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癖好捆住,你不仅没有办法有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你连姐妹之间的血缘关系都破坏掉了。
  水越漫越高,我抬手去够喷头,却发现它已经被水冲到另一端,无论我怎么够都也够不到。
  还差一点点,我试着挪动了一下臀部,顿时一个打滑,顿时被铺天盖地的水淹没。
  热腾腾的水灌进鼻腔里,我睁不开眼睛,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想找某个点借力,却发现浴缸光滑得过分,无论碰到哪里都使不上劲。
  我憋了一口气侧过身,胸口疼得像是要炸裂,连续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才呼吸到一口干净的空气。
  劫后余生,我坐在浴缸边沿解开一道又一道的绳子,伤口已经被水泡肿了,拽下绳子时我仿佛能听见它与皮肉分离的嘶啦声。
  绳缚没有带来任何快感,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慌让我盯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生怕一眨眼,它就会变得了无生气。
  承认吧,喻舟晚,你早已不是当初的你,没有办法从单纯的束缚游戏里获得满足了。
  我闭起眼睛,头脑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
  刚刚在水里窒息的短短几秒,求生之余,我甚至在想,如果她在我身边的话,肯定会帮我,而不是让我独自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吧。
  对自己的无用越发厌弃,我就越期待被她以命令的口吻对待。
  或许真的是血脉相通,不管她是迷恋还是厌恶我,都是世界上最容易理解我的人。
  我耳朵里灌满了水,眼皮沉重得睁不开,身上的痕迹在空气中愈发明显。
  喻可意,如果你是真心的,这样的我,你还会违心说“漂亮”吗?
  第18章
  我踩在浴室的瓷砖上,将毛玻璃门推到底。
  风暖呼呼地吹,潮湿的水汽褪去,空气清新剂的香味扑面而来。
  喻舟晚踱到我身后站定,手搭在身侧,我看不出她的眼神究竟聚焦在哪里,却隐晦地表达某种等待的意味。
  我拧开热水龙头洗手,没理解浴室里究竟有什么不可入眼的东西需要藏的,直到从镜子里看见盛满温水的浴缸。
  喻舟晚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墙壁上留作放肥皂的镂空处放了一枚小刀,压在一串凌乱的红绳上,一直拖到水里,像一条蛇那般安静地蛰伏,整齐细密的尼龙纤维均匀地分布着亮黄的灯光,与刀刃尖锐的反光对比鲜明,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危险。
  喻舟晚弯腰扶着浴缸,够到那枚小刀之后收起它的利刃放到洗手池边,再将绳子一圈一圈地绕起来,打了个漂亮的结收尾。
  “这些东西是她留下的吗?”
  眼前浮现出对曾经发生过的事的幻想——她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身上绕了一道又一道绳子,捆到手无缚鸡之力,发丝蹭到浴缸壁和墙上的水珠,成了现在这般不均匀的半湿状态。
  喻舟晚没有否认。
  “下次还会再找她吗?”
  “我不知道。”
  “所以每次都是她主动找你?”
  我扫了眼她的手,没有刀伤,证明它未被当做实质性的利器。
  喻舟晚腰靠着水池的大理石边沿,发觉我在盯着她的手臂,不自然地抬起另一只手欲盖弥彰地遮住。
  我习惯了她故意逃避问题的样子,她主动上前搂着我黏糊糊地亲吻,不管我是否有回应。
  光滑的、带着弹性的皮肤,隔着一层衣物摸上去,与布料发出微弱的碰擦声。
  “姐姐,不许再找她了。”我贴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力,“她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
  她低低地嗯了声,拖着涟漪似的尾音,不知是身体无意识反应导致的轻哼,还是郑重其事地答应了我。
  腰和靠枕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细枝末节的曲线。
  “还是觉得我这样很难看吗?”
  “姐姐这样最好看了。”
  ……
  “今晚要回去么?”我被交缠的绳子迷晕了眼,左右交叉了好几次才打了个粗糙肥胖的疙瘩。
  喻舟晚拽了拽绳结,它毫不反抗地散开。
  “我回不去,你想走吗?”她轻笑,似乎在此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的衣服在水里泡湿了,没办法穿。”
  “这样就好了,”她拽住绳子的两段调整一对环的大小,“这是普鲁士结,最简单的一种。”说着,她将一只手放进去。
  “你不想回去的话,我走了,你会想我么?”另一只环里是我的手,拉紧绳子,我和喻舟晚被铐在了一起。
  “我今天没有带短的那条。”她跪坐着仰起头,干涩的唇尖碰在我的嘴角上,用行动给出上一个疑问句的回答。
  “下次记得提醒我,嗯?”
  我迷恋她存在的证据——发丝的气味、皮肤的触感、说话的咬字和语调,在此之余,又多了一样东西——癖好。
  我们共享了第二个秘密。
  “你跑哪去了?打电话怎么不接,”我没有开免提,喻瀚洋不耐烦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大半夜还不回来?”
  “在外面。”
  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怯懦,看到他打人只会害怕地哭,但发现他卸下面具露出我看惯了的那副嘴脸,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不安。
  “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对我晚上不在家的事情这么斤斤计较,平时我回家见到他都是完全不关心我存在与否的样子。
  “你姐呢?在你那边?”他声音柔和下来。
  “嗯。”
  “让她接电话。”
  喻舟晚伸手想拿手机,我捂住她的嘴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去买东西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那你们快回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没等我问他有什么事,他便挂断了电话。
  喻舟晚懵懵地盯着起身穿衣服的我,不知道是还没有从被中途打断的□□里回过神,还是因为产生愧疚,毕竟是她约我出来才牵连我被喻瀚洋莫名其妙凶了一顿。
  喻舟晚的衣服堆在洗手台旁的凳子上,暖风机吹了半晌,摸着不算太湿。
  我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拎住挂起来的衣服,喻舟晚枕在我的肩膀上,裸体的曲线像是一笔勾勒出的速写,她眯着眼睛在打瞌睡,手臂环住我的肩膀。
  我尽量专注地盯着衣物,不看镜子里的倒影。
  “可意,差不多就行了,”她接过衣服穿上,“我们早点回去。”
  “你怕他?”
  “不,我是觉得让别人担心不好,万一真的有什么急事呢,”喻舟晚捏了捏我的手指。
  “不会有的,这么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急事,”我对喻瀚洋的脾气早就摸清了,“他就是闲的没事发疯,找个人撒气,以前他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这样。”
  “他有没有打过你?”喻舟晚掰正我的肩膀,“他是不是经常动手打人,以前也这样对你和你妈妈吗?”
  我歪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我同样以复杂的神情看过来。
  “石阿姨跟你怎么说的?”我拘了一捧清水洗了脸。
  “妈妈什么都没和我说过。”喻舟晚低下头,“她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爸爸’的身份还是要认的,如果我实在不能接受他,最多还有半年,我去英国之后也不用再见他了。”
  她抽出房卡关上门,走到电梯前摁亮了下楼的按钮。
  “那你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耸了耸肩膀,“都是过去的事情,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完全可以当作没有这个爸爸,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打了车在门口等喻舟晚退房出来。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些问题?”我等车时蹲在路灯下,仔细琢磨了一番,喻瀚洋刚刚的态度虽然不好,非要深究的话,责备我晚归也不太联想得到之前的事情上。
  “因为我……一直……”喻舟晚比我高一些,即使我今天穿了短靴,她靠在我肩膀上还是有些费力,“都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我?”我将绳结套在她手上,另一环套住自己,然后拽紧,和喻舟晚绑在一起,“你想知道什么,我的事太普通了,都是流水账。”
  喻舟晚拉着我的手放进外套口袋里。
  她从进电梯后一直插着兜,整个口袋热乎乎的,我举着手机迎着寒风等车,冻得冰冰凉,一瞬间的温暖让我的手从外到里酥酥麻麻的。
  其实我更在意她说的“一直”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作数,是从小时候在枢城初次见面的那几天算起,还是在杨纯死后我和她以姐妹的身份重新认识开始?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