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情书先生      更新:2025-12-20 05:20      字数:3179
  贾尔斯有些出乎意料,“为什么?”
  “炸药爆炸后,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唯独怀斯曼冷静地冲进火场,在短时间里就将格林少爷救走了。”阿洛怀斯曼始终是艾德蒙的怀疑对象,除非真相水落石出,不然打消不了嫌疑,“他也亲口承认,他出现在赫特家的生日晚宴是为布兰温格林,他有图谋。”
  这个事实公爵与少爷都心知肚明,贾尔斯自己也心中有数,算不上线索,“听说过怀斯曼家族,开赌马场的。居然是他救走了少爷,我倒是不知情。”
  伯德扭头看了看贾尔斯。
  “他应该私下和公爵见过面,救你们的少爷很大可能是为竞拍的事情。”艾德蒙不难猜怀斯曼的目的,“我为此多次与他就爆炸一案问过话,也希望真不是他做的,他言语里太过滴水不漏。”
  “离案子过去了几年,也不急于一时了。”贾尔斯安慰说,“你先养伤吧,改日我们再来看望。”
  眼见俩人要离开,艾德蒙喊住了伯德,“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是藏不了心思的,他一眼就看穿伯德的举止和表情要传达的意思。
  贾尔斯也停下动作,低头看着伯德。比起去贝克街221号的路上,他似乎不太担心伯德会冲动了。
  “没有,艾德蒙先生。”伯德带着微笑说,“您没事,我很高兴,祝您早日康复。”
  艾德蒙只好作罢,他肯定伯德心底有事,并且是想寻求他的帮助,但为什么忽然改口,他目光一转,望着贾尔斯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或许这个男人清楚。
  坐进车内的伯德眺着街边的风景发呆,回去的途中一言不发。
  伯德最后的反应在贾尔斯的预料中,也在预料外。如果伯德当场将在公爵府获知的一切告诉艾德蒙,他也阻止不了,然而伯德放弃了这么做,貌似是在这短短的见面里想通了什么,因此改变了想法。
  是的,伯德真切地想通了一些事,当看见遭受枪杀脱险的艾德蒙时,他就犹豫了。行动不便的警探曾给过他一丝曙光,以至于他天真地认为即使布兰温欺骗他,他还有另一个选择。现在呢,他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承认布兰温的某些话是对的,纵使他极度地不愿也摆脱不开的事实。一个被政府赋予了追查真相权力的警探都险些在家里遇难,他一个普通人在寻找杀害亲人真凶的道路上又会遇到多少的凶险,更何况还与布兰温的父亲有关。
  一个权势滔天的贵族,要杀他,恐怕很简单吧。
  “伯德,当初少爷答应你是清楚你要做什么的。”贾尔斯盯着前方,操控着方向盘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伯德拉回神思,听着贾尔斯说话。
  “他清楚孤儿院是公爵筹资修的,神父是公爵请来的,一旦出事影响的是格林公爵府的形象。可是他还是冒险把你留在了身边,答应帮助你报仇。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作出的选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为了你,第一次与公爵作对。”
  “公爵一开始是要你消失,少爷没有答应,然后公爵与夫人退了一步,要把你送去乡下生活,少爷仍旧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你远离了他,你很可能无法完成复仇的心愿,他也不愿看到你为了复仇走向一条歧路,最后深陷泥潭中不能抽身。”
  “伯德,你可以责怪他对你的欺瞒,但是你不能伤害他的心,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夹在你与公爵中间左右为难。”
  伯德的思绪在贾尔斯的一番番话里百转千回,他此时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向窗外望去,苦笑地说:“我懂了。”
  第57章 枷锁(三)
  早上出门,午后贾尔斯和伯德方回来。随着汽车开进花园,伯德在停车后径直穿过走道回了先前住过的房间。房间布置依旧,床褥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收拾起来。他关上门锁住,躺入被窝里,扯过被子将整个人过裹住。
  贾尔斯交还车钥匙,疾步跟到昔日好友住过的房间前,他举手要敲门的动作突然一滞,又垂放下来,转身走开。
  他去往主人居住的前庭,在钢琴室前的长廊等待。室内偶尔飘扬出行云流水的乐声,直到指导声乐的私教离开,他才能见少爷。
  布兰温埋头整理着荷叶袖,跨出走廊看见贾尔斯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向后方觑,抬眸问:“他呢?怎么样了?”
  “他去了马修的屋子。”贾尔斯边说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少爷,表情稍微凝重,“见了艾德蒙。”
  布兰温闻言顿步,皱皱眉说:“他见艾德蒙了,这个家伙果然还是那么冲动,我曾经的提醒终究是没有听进脑子。然后呢?艾德蒙都知道了什么?”
  贾尔斯随少爷上楼,“并没有。艾德蒙现在在医院里住着。”
  他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复述了一遍,“您认为朝警犬开枪的家伙是谁?”
  女佣为布兰温打开书房,待门一关,他说出心底的猜测和疑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加里韦斯特派他手底下的人干的,而孤儿院失火绝对不是意外,要搞清真相必须先确认他真的葬生火海了。”
  毕竟以加里韦斯特的为人而论,自导自演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是会做出来的。
  “可能查不到了。”贾尔斯说,“艾德蒙一个内部人员都触及不到真实资料,还很可能已经摧毁了。”
  他看少爷走到窗前拉动垂落的帷幔,灰白的光照了进来,天空正下着雪,楼下花园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风景。
  “是烧毁了。”布兰温眺望雾蒙蒙的雪天,他没有忘记父亲在餐桌上的话语,“有很大概率尸体也已经销毁,只能找曾负责辨认死者的医生再描述一次大致的体态特征。”
  贾尔斯睨着少爷的侧脸,“您要我什么时候去办?其实您可以不用再管它的。关于孤儿院的一切到此为止是最好的,您不要再牵扯进来了,毕竟与公爵也有关系。”
  “我不继续查,伯德也不会放弃追寻真相。与其在真相来临那天被憎恨得不明不白,不如让我提前有一点心理准备,到了那日至少内心不会太过于难以接受。”布兰温自我安慰地说,“你最近就盯着他,他要查这件案子,你不用阻拦,保证他的安全即可。”
  “您呢?”
  “我暂时不出门,况且家里安保众多,不缺人手。”
  “伯德需要回客房吗?”贾尔斯离开书房前问,“他现在估计伤心着,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走路都吃力的男人身上,把自己关起来。”
  布兰温当然不会强求陷入悲痛的伯德,“随他吧,他愿意住在哪个房间都可以。”
  他体谅伯德的伤痛,在这样的时期给予适当的空间是最善解人意的。
  迈出书房的贾尔斯叹气地摇了摇头。
  布兰温以为自己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看不到伯德的影子,或许要到开学的前一天。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当天夜里,他洗完澡回房时,在卧室门口的走廊见到靠着廊壁的伯德,穿的仍是早上出门穿的那件黑色风衣。
  他心里的意外稍纵即逝,更突兀的是他的莫名加速的心跳,这样反应很微妙,说不清原因。
  “你。”他走近,不自觉地停止擦拭湿发的动作,脑袋里短促思考着说些什么,又实在无从下口。
  他感到了窘迫。
  伯德的眼风掠过布兰温滴水的栗色头发,眼神渐渐柔和地说:“贾尔斯在车里和我讲了一部分关乎您的事,以前是我鲁莽,做事不计后果,令您伤心了,是我的错,希望您能原谅我。”
  布兰温心头“咯噔”,他不清楚伯德为什么突然要与他说这些听上去使他不适的话,在他对伯德这三年来的了解里,伯德是不会这么和他沟通的。
  他更不懂该回什么,只说了句“没关系”。
  “嗯,那祝您晚安。”
  伯德走了。
  他担忧地看着离去的背影,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伯德适才的神情和语气像是另一个人,令他陌生。
  接下来的几日里,伯德都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一如既往地待在客房里看书吃饭,偶有踏出房门,不过是去图书室找些没有翻阅过的书,再者就是往返于洗手间和浴室。
  布兰温愈发以为是自己多疑,可是往回一想,伯德也没有再为孤儿院的案子与他争吵,一个曾对这起案件如此执着的人,怎么会轻易地放弃和平息。
  他的第六感提醒着伯德不对劲,为此他打算找伯德再认真交谈一次,把彼此真实的想法开诚布公。他几次三番站在客房外,却始终没有勇气敲响。他顾忌伯德动怒,影响病情的恢复,出院前医生特地嘱咐过,尽量避免生气。
  他在长廊上徘徊,客房的门没有任何预兆地开了,他慌张地对视上了伯德困惑的眼神。
  “您在这里做什么?”看布兰温愣神的模样,还是伯德先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手里拿着一本与心理有关的书籍,正要去图书室换下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