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者:午夜派对      更新:2025-12-19 19:31      字数:3114
  温茗:“……”
  长栖嘴角缓缓扯起,低低的笑,声音如从胸腔挤出来,带着湿冷的嘶哑:“借他人之势平反算什么?奴婢要亲手扳到他们,一个一个凌迟,才能告慰我昌家上下五十二口人命。”
  他扭过头,漆黑的眸子翻涌成粘稠的恨意。
  “谁也逃不掉。”
  燃烧的火光忽然噼啪一声,发出骤响,仿佛因他的恨意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下来。
  温茗一时屏住呼吸,当年冤案,首当其冲推波助澜的便是詹相。
  而詹相是为了……
  “殿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长栖阴测测的问。
  温茗沉默片刻,摇摇头。没什么好再问。
  但对面的长栖却有点不得劲。
  就这样?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似的。不是,他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无动于衷?
  长栖眼底冒出不爽的火,言语带着刺耳的讥诮,“呵。殿下倒是识时务,那希望殿下往后也表里如一,他日若登上皇位,
  也让奴婢做一做万人之上之人。”
  温茗平静如古井的眼眸忽地一颤。
  长栖见此咧开嘴角,牙齿在火光下发出森然的光,像野兽捕猎前的兴奋。
  “殿下觉得屈辱是吗?哈!还有更屈辱的呢,殿下想知道吗?”
  “双儿之身虽难怀孕,但也不是没有前例,只要奴婢每天、每一天、日复一日灌饱殿下,终有一日,您会以万金之躯生下罪臣之后!届时等他长大后改名换姓,改朝换代,从此你温氏断子绝孙,这才是报复!”
  温茗面上终于难掩惊诧。
  长栖此时忍不住欺身过去,掐住他的下颌,舌头强行撬开牙关。
  “唔——”呼吸猛地被蛮横截断,温茗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抬手去抵肩膀,却被腹部的伤抽痛一瞬,无力的滑落在地,被迫承受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
  火种堆噼啪燃烧着,石壁之上映照出两道暧昧的影子。
  许久,长栖忽然意兴阑珊,慢慢松开桎梏。
  报复心一旦褪去,他只觉得自己有病,攻略对象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真要死了,他只要在此之前完成任务不就行了?
  想此,长栖醒悟过来,他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攻略对象,他应该像以往一样去承诺、去倾尽全力帮助攻略对象实现自我人生价值与渴望的爱,这样才能完成攻略。
  长栖深吐一口气,欲张口说些话找补回来。
  忽然,感觉唇部一热,他满脸吃惊看去,只见温茗闭着眸轻盈的落下一道触碰,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不带情欲,只有安抚。
  “莫生气了。”
  长栖:“……”
  不远处的火架上,鱼在炙烤之下外皮逐渐蜷缩,裂开了金黄细微的纹路,渗出晶亮的油脂。油滴坠入火中,发出“滋啦”的轻响,腾起一缕带着焦香的烟。
  ……
  他们两人一共在洞穴里搭头搭尾共待了两日,期间长栖早已联系上了神策军右营兵将军严诚,同时太子殿下那边也与那支精锐的暗卫联系上。
  准确来说,是这些暗卫找到了太子殿下,比神策军还快。
  长栖再再次想到刺杀那天,如果他真的弃之不顾走了,太子殿下或许也根本不会死,因为精锐的暗卫一定会找得到安全带离。
  一想到此,长栖感觉心在滴血,他当时真是太着急了!以至于忘记了一个太子,就是再弱势,也不可能没后盾!更何况他有那样野心极大的母后,怎么可能如表面上那般楚楚可怜,他只是把他们作为底牌隐藏起来了而已。
  而他却傻乎乎的——
  甚至说不准原著里描写“太子一尸两命死于天牢”也待极大考证。
  好气!
  许是长栖的目光太过幽怨,马车内另一头的温茗思索片刻凑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微微抬头,轻覆唇瓣。
  “等孤伤好后,都随中尉公。”
  长栖:“……”
  长栖轻咳一声,揽住触手可及的细腰,低头加深这个吻,“殿下说的,奴婢记下了。”
  “……嗯。”
  ……
  当晚子时三刻。
  皇后停灵正殿。
  檐角之上残月寒光,窒息的冷风将白色帷帐与白灯笼撞击得摇晃不止,忽然,宫墙内骤响整齐划一的铁靴声,守值宫女太监还未喝问便被迅速拿下。
  尚舍局直长张微吓得滚尿流滚出来,只见玄色神策军兵分两侧,从中间走出一位身穿蹙金绣罗袍、紫蟒玉带、玄色织金官靴的少年勾着三分笑走近。
  “中尉大人!您……”
  “先皇后灵前灯泪似人脸,其象必是‘显灵诉冤’”长栖伫立在正殿前,未进,却言:“张大人,现在随本尉一道禀报陛下,彻查先皇后崩逝疑案。”
  第54章 世4(九)
  翌日早朝。
  “陛下,先皇后于申时薨逝,太医原先诊为‘心疾突发’。但奴婢奉谕查验时,找有三处不合常理。
  一为灵堂香炉灰现青绿色,奴婢翻阅记载颇为像“砒霜熏烟”之状,二为查寝宫,发现此妆奁竟有夹层,奴婢从里头搜出此物——桃胶,奴婢记得先皇后对桃类种过敏,便不得其解。三便欲找先皇后掌膳宫女文氏,但发现文氏早于当日失踪,从其住处还搜出不菲的鎏金壶。”
  长栖平静讲述自己调查的过程,然后将妆奁里的东西交给一旁的太监,让其专呈至老皇帝。
  老皇帝脸色难看,如他所言,有理有据,那先皇后死亡定有蹊跷,合该继续查下去。
  两步之隔的聂奇水眯眼望了望,心中思索。昨夜忽闻昌琦要重查先皇后死因,他十分震惊,不是震惊他还活着,而是两天的失踪,宫中早已经悄然被他换下不少人,但他昌琦竟仍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回到皇宫,可见宫中布防并不在自己掌控之下,因此此举也是藏了阴谋。
  想罢,聂奇水立即出声:“老奴斗胆发言,陛下,您可还记得前些兵部送来西域硝石试制烟花?昌大人所说的香炉异色,说不准便是无意掺杂了这些东西。”
  “哦,对了”聂奇水目光直向御阶之下站立回禀的昌琦:“昌大人,你前两天不就是靠硝石制作的火药躲过刺杀吗?”
  长栖面无表情:“聂大人这话是何意?认为是怀疑某做的手脚?”
  聂奇水笑了声,黄牙微咧,声音尖细:“昌大人莫急,老奴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再说先皇后妆奁夹层藏有桃胶,老奴以为此物无从考证它何时在此内,又焉知从何而来?至于那位掌膳宫女侍女,不巧,老奴依稀记得原是淑妃宫里拨来的……”
  他意味深长的住了口,给予足够想象空间。
  那位淑妃与皇后生前关系不错,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正得盛宠。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老皇帝的脸色微变了变。
  长栖面色不愉的啧了一声,短短几句话便将几个疑点四两拨千斤驳了回去,还将老皇帝的注意转移,不愧是老狐狸。
  “聂大人这一时半会倒是想起了不少事情。”
  聂奇水不紧不慢道:“老奴侍奉陛下几十年,凭着就是脑子活泛,让昌大人见笑了。”
  长栖阴沉的盯了他两秒,忽然摇摇头,一脸你谦虚了的表情,“哪里的话,聂大人您可是两朝元老,某最佩服的就是您了。”
  聂奇水:“……”
  聂奇水脸色飞快的闪过一丝惊疑,这小崽子怎么突然变脸了?难道又有什么诈?
  下一秒,太子像是忍耐许久突兀持笏下跪。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下旨交由大理寺彻查!母后头七当晚显灵诉冤,其中必有隐情!恳请父皇依祖制,一验凤体,二查尚舍局,二审椒殿宫人。”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无人不知太子此时在皇帝面前处境,谁人都可说,就他不可说,不然天子震怒,又得……
  一旁的詹相见皇帝怒意上脸,赶紧跪下,老泪纵横,“陛下,纵使太子有千般万般的错,然母子深情怎能撼动,连老臣每思小女临终目不能暝也……陛下,臣愿以三十年仕途清誉作保,乞陛下彻查!”
  长栖脸色不阴不阳,听到这话直接嗤了一声,“陛下,奴婢胆子小,前几日又着了刺杀心悸阵阵,怕是当不得此重任,不如将此案交给聂大人吧。”
  聂奇水:“……”
  太子要求大理寺查,昌琦却抛给自己?他两人都斗起来?聂奇水却瞧太子,他的脸色变差,藏在袖袍里的手指节关攥得泛白。见此,一道暗光从他的眸中划过。
  御座之上,老皇帝此时很犹豫。
  他对皇后的感情是又爱又敬又怕,这七日没了她在耳边训诫,老皇帝竟感觉一丝轻松。
  再者,淑妃长相与皇后有几分相似,颇具才气,诗情作画样样都好,一度安抚了老皇帝的丧妻之心。
  所以他以挂念亡妻为由奔向淑妃的宫殿天天宿在那里“睹人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