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并不是很想靠近那个冰箱，保险起见，他并没有自己上前去打开它，而是让自己的咒灵小弟枯骨去打开。
  就在冰箱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爆发开来，直冲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天灵盖。冰箱里存放的东西已经变质腐烂，有的甚至化成了黑水，数不清的小虫子在冰箱里钻来钻去，恶心得两人齐齐后退一大步。
  这冰箱里的生态环境丰富得与楼下厨房间的相比也不遑多让。五条悟嫌弃地捂住自己的口鼻，还是快速地扫过了冰箱里的东西：“yue——好恶心！”
  孤零零站在冰箱旁边的枯骨遵从主人的指令打开了冰箱，开门的瞬间就有不少的虫子落到了它身上，它也只是呆愣着站在那里没有反应。没过几秒，夏油杰就让它关上冰箱门，好歹是隔绝了空气中一部分臭气的来源。
  即便如此，夏油杰还是拒绝枯骨就这样直接回到自己的咒灵空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主人嫌弃的枯骨努力抖落着自己的骨架子，乖巧地将自己身上的虫子统统打扫干净，才重新获得了回到咒灵空间的允许。
  后退的两步让夏油杰的后背几乎要靠在另一间卧室的房门上，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听清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转过身，轻轻拧开关着的房门，里面两张并在一起的大床上，三个猪头人正在酣睡。
  与先前五条悟和夏油杰见到的六个猪头人都有所不同，这三个猪头人体型更大，身上明显更加整洁，至少没有明显的污渍了。但即便他们躺着，也能看到腹部明显的膨隆，显然是将自己喂得很饱。他们睡的房间里也多了不少家具，比如他们睡的木板床、旁边的两张破旧大衣柜、床边摆着的一套简易木制桌椅。
  房间内的帘子草草卷了起来，用一根绳子绑着，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透过玻璃窗，就可以直接看到小楼前不远处，关押夏油杰等人的两间平房。
  五条悟和夏油杰屏息着将房间内大不相同的陈设上上下下扫视过一遍，悄悄退了出去。直到夏油杰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他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忽视着房间内丝丝缕缕萦绕着两人的臭味，重新放松呼吸。
  这间大开间的两头，一边连接着一间卫生间，一边则是一个阳台。
  厕所内的卫生情况一如既往的堪忧，水池和浴缸显然都很久没有清理过，黑色的水垢爬满了白色的瓷盆，马桶里的黑绿色的水诡异地咕咚咕咚冒着泡泡，黑黄色是污渍遮盖得甚至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原本两扇四四方方的玻璃窗，现在都被人用木板横七竖八钉了起来，严实得只能从交错的缝隙里透出丝丝缕缕光线来，连六眼都看不到那一边的景象。
  另一边的阳台，和旁边的卧室看出去是差不多的视角，五条悟和夏油杰望出去时，正对上在平房门口探头探脑的灰原雄。他一看到对面小楼上两人，就热情地冲他们打招呼，手里不断比划着，向他们传递信息。
  夏油杰看到灰原雄比划的手势，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看来夜蛾老师他们也没有闲着，应该是也有了什么发现吧。”
  五条悟靠坐在床沿上，眼神扫过底下的平房，将视线投向了铁栅栏后面草地更深处，语调轻松：“夜蛾那家伙就是这样啦，根本闲不住嘛。”
  “是啊，老师总是在操心呢。”夏油杰应和了一声，“悟，我们接着往上走吧，还有最后一层，抓紧查探完回去和夜蛾老师他们交换信息。”
  再次回到楼梯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显然是黑暗里的虫子们已经耐不住寂寞开始活动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几阶台阶一跨就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大套房和一个露台。
  卫生间、步入式的衣帽间与卧室连在一起，不光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做了简单的布置。
  两人顺着房间的动线走进去，卧室正中央摆着的大床上，睡着的正是那天将他们几人买回来的冤大头。
  只是一天不见，这个原本就胖的猪头人更是大腹便便，体积几乎有夏油杰他们之前见到的两倍大，长肉速度之快让两人叹为观止，也让他们迅速联想到了他们之前见到的白色糊糊。
  很显然，单从住宿条件就能看出，即便是买下他们的十个猪头人之间，也有明确的等级划分。而地位更高的猪头人，拥有享用更多食物的权利。
  在房间内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惊动床上呼呼大睡的猪头人，重新退了出去。
  这一层卫生间的布置和二楼几乎一模一样，包括用木板严严实实钉住的窗子，确定没有办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看到窗子外面的情况，五条悟和夏油杰暂时没有去寻根究底。
  但两人能够确定，在窗的那一边，一定是什么东西，是猪头人不愿意看到，或者说不能看到的。
  卫生间旁边的露台，原本应该是一个透明的阳光房，这会儿用篷布密密实实地盖上了，地上也堆满了杂物，根本不在乎它还能不能实现原本的功能。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一只手拉开窗子，转眼就一前一后翻了出去，动作相当娴熟，一看从前就没少做这样的事。
  两人从篷布下钻出来，堂而皇之站到了三层小楼的屋顶上，不止望见了周围许多其他人家的院落，还望见了城中心那座相当宏伟的红砖建筑。
  即便只是从侧面看到那座三进四合院，就能从那独树一帜的瑰丽色彩，屋顶正脊飞扬的燕尾脊，和其上彩瓷剪粘塑造出的双龙抢珠的生动场景，就能看出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中，那栋建筑绝对不平凡的地位。
  那会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猪头人们要将所有面向这个方位的窗子全都遮盖起来？有什么特殊含义？
  夏油杰从前没有接触过这种风格的建筑，对它完全没有了解，此刻面对明晃晃这么大的一个线索，有些犹豫要不要今天趁此机会去一探究竟。还是说先回去和夜蛾老师他们交流一番目前获得的线索？
  第121章 青神庙宇
  五条悟显然对那座特别的红砖建筑十分感兴趣，兴冲冲地就要过去看看：“杰，走走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夏油杰，看到身边的大猫咪亮晶晶的眼神，瞬间就将纠结抛到了脑后，一口答应下来：“行！”
  说完，他让自己的咒灵小弟去给夜蛾正道他们传了个信，便和五条悟手拉手径直往城中心的方向去了。
  晨光熹微，街市上已经渐渐开始有人声喧闹，五条悟和夏油杰轻巧地从一个个屋顶跃过，连脚下踩过的瓦片碰撞时的清脆声响都没有发出，自然也没有引起路上任何一个行人的注意。
  远远地从侧面望向这一座建筑时还不能完全感受到她的巍峨美丽，直到走到它面前，夏油杰才明白它独树一帜的瑰丽。
  “青神宫——”望着头顶巨大的牌匾上书写的几个大字，五条悟了然，“是供奉泰山神的啊。”
  眼前的红，并不是单纯的红，而是用无数块深浅不一的胭脂砖交织而成的精美图案。夏油杰走近白色花岗岩砌成的墙基，指尖轻轻触摸红砖组砌而成的墙面，被时光打磨过的砖石的粗粝感清晰地传来，历史的厚重感仿佛都在他的手下鼓噪。
  随着木门“吱呀——”的声响，五条悟和夏油杰迈步走进了这座宫殿。
  第一进的前殿，重檐歇山屋顶前的龙柱、石狮、墙面上的石雕都精美异常又气势非凡。继续往里走去，第二进的正殿是青神宫的核心，供奉着青神大人。梁架、斗拱、门扇上布满了精美的木雕，尤其是位于正殿的藻井，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出砖入石燕尾脊下，古老的木构屋顶，一块块牌匾之下，挂满了书写着“东岳大帝”字样的灯笼，散发出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这一方的雕栏画栋，屋顶上的剪粘色彩绚丽，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墙沿上的交趾陶古朴雅致，交相呼应。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华丽了，却偏偏从墙角的蛛丝、角落里的朽木、破碎的石雕处不可避免地透露出陈旧、破败之感。在阳光难以照亮的地方，阴暗潮湿处特有的气味弥漫开来，浸淫着一股繁复到极致的荼靡之美。
  两人站在阴影中，抬头看向这座宫殿中巨大的泰山神神像，只见它微微低颔着头，合上了眼睫似乎正闭目养神，外界的喧嚣都已经远离了这里，连微光中的尘埃都沉静到无声。
  第三进的后殿似乎不常有人来，只供奉了一尊泰山神的小像，神像前的果盘里没有水果，却放着一本册子，墨蓝色的皮子看起来年代久远。
  “一九五二年当选炉主：高大易家，五百九十公斤，体型偏瘪，不匀称，无伤疤，尾骶部有一黑斑；高大壮家，六百一十一公斤，体型饱满，匀称，右后蹄有一伤疤，皮肤光洁……”夏油杰将册子拿起来翻看，前面的内容写得还很工整，字迹越到后面就越潦草，甚至越来越多大块大块的墨迹，像是故意涂抹上去，不想让人看清里面的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