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周既明十分听话地闭嘴。
  韶彦泽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至于什么计划？
  算了，还是不提了。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江州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
  但韶彦泽想要出城，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之前韩玉章给他的令牌，看能不能出城。
  守城的士兵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看了一眼，而后又找来上官确认了一下真假，便得到了可以出城的结果。
  韶彦泽神情复杂地收好令牌，他没有想到，韩玉章给他的令牌如此贵重。
  看来，应该找个时间把令牌还给韩玉章了。
  守城军士看了一眼走远的马车，想了想亲自前往府衙拜见韩玉章。
  “你是说，刚刚有人拿了本官的令牌出城？”韩玉章问。
  守城士兵拱手道：“是的，大人。”
  韩玉章思忖片刻后，便道：“好，本官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是！”
  韩玉章目送守城士兵离t开，依旧坐在座位上，皱眉思考良久，却并没有想出那韶彦泽这么晚出城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不由想到了他被那柳树妖标记的事情，不由猜测，他该不会是去找那柳树妖了吧？
  不过，怎么可能呢？
  那柳树妖到了晚上可是实力最为强盛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去送死？
  应该是他想多了。
  韩玉章笑了一下，也不再想韶彦泽出城的目的，他打了一个哈欠，重新回到卧房休息去了。
  韶彦泽和周既明乘坐着马车一路前行，外面一片漆黑，只能依靠挂在马车两侧的灯笼来辨认周围。
  周既明一直盯着外面，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扭头看向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韶彦泽。
  “咱们这是去哪儿？”
  韶彦泽闭着眼睛道：“既然柳先生不想要见我，那我就只能主动去见柳先生了。”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在子时的时候去过柳先生的书院。
  也许，现在去看看，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60章 千丝冢对峙
  马车一路前行,终于到了目的地。
  韶彦泽从马车下来，远远就看到那棵巨大的柳树，如同一座高山,带着压迫，莫名让人畏惧。
  “我们真的要过去？”
  周既明看向那棵柳树的时候,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韶彦泽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在这里等着。”
  他说完，转身从马车里面拿出一把铁铲，就朝着柳树那边走去。
  周既明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看了一眼同样瑟瑟发抖的车夫，一咬牙，从马车里面拿了一把铁铲出来，也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车夫畏惧地看了一眼四周，而后伸手抱住马匹的脖子，这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韶彦泽借着手中玉簪笔的光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柳树跟前,周既明也随即赶到了。
  “韶兄,我们接下来真的挖他的树根么？”周既明小声询问。
  “没错！”
  韶彦泽点头,而后在四周点起几个火把，便开始挖了起来。
  周既明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头顶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他连忙低下头。
  他看了一眼正在挖土的韶彦泽,确定他真的不会改变主意,便只能认命了。
  他走到他身边，抄起铁铲也挖了起来。
  他挖一铲，就抬头看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接着挖。
  于是他便挖一铲,抬头看一眼，挖一铲，抬头看一眼，就维持着这样的节奏，和韶彦泽一起，很快便在柳树四周挖出了一圈不浅的坑。
  周既明挖了半天，什么都没挖到，便道：“韶兄，你难道是想要把这棵柳树给挖倒么？”
  韶彦泽也有些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不是，这棵柳树在这里扎根上千年了，底下的根系发达，很难挖出来，我只是想要找一些东西。”
  “找什么东西？”周既明好奇地询问。
  “老朽也想知道，你们半夜不睡觉，来老朽这里挖什么东西？”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随即也响起。
  韶彦泽：……
  周既明：……
  两人瞬间举起铁铲，转身面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两人这才发现，柳先生站在旁边的火把旁，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柳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韶彦泽问。
  柳先生走近几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老朽本来就住在这里。”
  韶彦泽盯着他道：“不，柳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是正应该和那些离魂的书生讲课么？”
  柳先生一愣，而后轻笑一声：“你知道了？”
  韶彦泽点头：“对，我知道你们是一个人，只不过处于不同的时空中。”
  周既明瞪大眼睛，他可是一直认为晚上的柳先生和白天的柳先生并不是一个人，现在听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意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不论几个柳先生，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柳先生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就是这个态度，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韶彦泽说的是真的。
  韶彦泽也笑了：“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力量在另一个你的身上，你现在没有办法阻止我。”
  他说着，手中铁铲再次落到了地面上。
  铁铲和泥土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旁的周既明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韶彦泽，而后飞快瞥了柳先生一眼，却发现对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隐隐觉得对方就是在生气。
  他飞快收回目光，心中同情不已，但在发现柳先生只盯着他们后，便明白韶彦泽说的那些又对了，便默默跟着他一起继续挖。
  不知过了多久，韶彦泽一铁铲再次挖下去的时候，似乎是和什么碰撞在一起，发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
  他低头看过去，便看到铁铲所在的地方露出什么东西。
  他连忙蹲下用手开始扒拉那些土块，而后，便看到了一根根和根须缠绕在一起的玉色枝条。
  这些枝条和柳枝状态截然不同，看起来就像是坚硬的石头，散发出和玉石相似的质地，触手一瞬间，眼前似乎有什么一闪即逝。
  “这些是什么？”周既明蹲下好奇地询问。
  “不知道。”
  韶彦泽说着，手上动作却不慢，他用手握住其中一根，原本以为会因为他的力量而碎裂，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东西十分结实，随着他的动作很快脱离团体，被他捏在了手中。
  “我劝你把东西放回去。”柳先生的声音响起，平静之下似乎隐隐带着怒气。
  韶彦泽听后，十分听话地把东西放回去，刚刚放回去，脱离的那根便迅速和其他融为一体。
  “柳先生，不如你放弃吧？”他道。
  柳先生摇头：“不可，老朽不会半途而废！”
  韶彦泽叹息一声：“柳先生，你已经入魔了，这样的你真的还在做最开始定下的计划么？”
  柳先生不语，但神情异常坚定。
  “天快亮了。”周既明小声提醒。
  韶彦泽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知道柳先生是在拖延时间，等到天亮他恐怕就能支配属于柳树妖的力量了。
  他看着柳先生，遗憾摇头：“看来柳先生是不肯自己放弃了。”
  他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拿出玉簪笔，体内的文气瞬间顺着玉簪笔涌出，朝着树下那些东西砸了下去。
  “住手！”
  柳先生脸色大变，当即就冲上去想要阻止，但被手疾眼快的周既明拦腰抱住，以他现在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的身体，很难挣脱他的钳制。
  韶彦泽不听，继续手上的动作，文气和树根那些东西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倏然，一团庞大的黑色雾气飞了出来，那些东西更是变了模样。
  似乎隐隐有一张张人脸出现，冷漠中带着疯狂，他们并没有攻击的打算，而是张嘴开开合合，嘴中不断传来细小却十分清晰的声音。
  “中举！我要中举！”
  “不中举，就去死！”
  “中举！”
  “不中举，就去死！”
  “不中举，就去死！”
  “不中举，就去死！”
  这些声音魔音贯耳，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更是深刻记忆在脑中。
  韶彦泽晃了晃脑袋，他有文气在，只片刻便清醒过来。
  但周既明却不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声音直刺入他的脑中，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他眼神变得呆滞，口中也跟着喃喃出声：“不中举，就去死！”
  韶彦泽无奈，朝着周既明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趁着他因为疼痛而出现一瞬间的清醒。
  他提醒道：“你是长平侯世子，不用考科举，只需要继承侯位便可。”
  周既明神色一顿，而后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他回想刚刚那种的感受，整个人刚刚好像魔怔了一般，似乎脑子中只有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