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幕降临将你的影子拉长。
你递来的玫瑰如霜雪白,
你黑色的大衣温暖渐熄的往事
歌曲《至死相爱》,枫蓝烟以幽灵的口吻,唱着为她扫墓的女人。
宁恋接上她的尾调,以低沉的声音:
安静地听,
这风声很孤寂。
乌鸦栖息枯枝,
我站在埋葬你的旧园里。
年岁渐老,
想为你跳最后一舞。
舞姿蹁跹,
穿越生与死的间隙。
枫蓝烟是高音,配合宁恋的低音,一个温柔亲切,一个清冽如冷泉,一高一低,如此动人。
宁恋转了半圈,将手交叠搭在胸前,低下头颅,仿佛是自我防御,仿佛是郑重地怀念。
她的膝盖富有韵律感地交错向前曲起,纤腰也随之款摆。
随着蓝将讲述着故事的歌词娓娓道来,她一边舒展手臂,一边和声:
答应过,
会永久爱你。
这份爱不会褪色,
在心间刻下深邃的痕迹。
她又转了半个圆,踢踏踢踏迈出舞步,和蓝渐行渐远。
但很快,她们各自转了回去,面对着面,伸出的手握在一起。
她们是闪耀的偶像。
是最般配的一对。
正如那首歌所唱的,宁恋会爱着蓝,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直至死亡将她们分离
她也会来到她的墓园,为她献上一支纯洁的白玫瑰。
*
常娇毁了她们的爱情。
不知不觉间,拳头就捏紧了,宁恋咬住牙,没有让桌子对面的柳岩燕发现她眼中的泪光。
刹那间,她闪过一个激进的念头,告诉柳局长人皮案是常娇做的。
常娇起初不长那副模样。
是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意,利用系统,将情人的美貌值据为己有,常娇才变成蛊惑人心的妖物。
柳岩燕会相信她说出口的真相吗?就算相信也没用吧。
常娇身怀绝技,是不可能被抓获在案的。宁恋想。
柳局长采纳她的说辞,也揪不到常娇的小辫子,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一着不慎,将情况泄露给常娇,常娇还会以诬告的罪名反咬她们一口。
况且,还有枫蓝烟在。
常娇进局子留下案底,让蓝和罪犯结婚去吗?
为什么不说话?
柳岩燕咄咄逼人。
柳局长气势凌人,我不敢说话。
宁恋淡然地靠在椅子背上。
你在心里骂我?
没有。
那你就是在思考如何脱罪。我看得出你的心理活动非常丰富。
如何看出来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有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
柳岩燕越过桌面,捏住了她的下巴,虽然没有察觉她一闪而逝的眼泪,却还是捕捉到了那双漂亮的绿眸,没有让她逃避性地移开眼神。
宁恋失笑了:
这算是夸奖吗?
不算。
是么。
第一次被盘问,就滴水不漏吗?你真是天生的罪犯胚子。
您说笑了。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了。
你的武术是和谁学的?
有必要对您说吗?这属于私人生活吧,和办案无关。
学了多久?打小就学了?
不,一个月不到。
短短一个月不到?那你得是多天资聪颖,才能学到那样身手矫健的地步。
认识的妹妹也说我是天才。
少贫嘴。你知道真相。
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的。
柳岩燕拿出小本本:
这句话我会登记在册的。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宁恋耸耸肩,注视着局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或是划拉两笔,或是打勾打叉,也不知道具体记录了些什么,是否对自己有利。
轻浮是扣分项。劝你不要对我耍小花招。
哪有。
宁恋漫不经心地自我开脱。
柳局长听了她的话术皱皱鼻子,又在对着本子圈圈勾勾了。
保持严肃。否则我就会以最严肃的态度处理你。别不放在心上。
好吧。但我还是多一句嘴。您既然有自己的观点,就不该询问我的。
宁恋懒洋洋道。
哦?你要我以你没有说谎为前提,继续对话?
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你不是凶手?
不是。
你表妹也不是?
不是。
受害人是受了谁的指使,栽赃陷害?
不能说。
果然你还是在糊弄我。
那您将我抓起来吧。不抓吗?
没有用的,你暂时不会说。我会用别的办法撬开你的嘴。
好吧。
所以,还得姑姑来解救她。
宁恋自己是百口莫辩,跟铁齿钢牙的局长大人没话说了。
*
姜风眠过来领人,一句话就结束争论:
我和她在一起,能证明她没有出去过。
你,你怎么证明?难道你一整夜没合眼就盯着她屋里的动静?
柳岩燕神态不善,一点也不输阵。
对于姜风眠来要人,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姜家的名号在全国,分量都相当的重。她刚请姜氏集团的现任总裁宁恋来喝茶,上面的人立刻就听说了,拍板要她放宁恋回去。
柳局长一身正气自然不肯,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也确实派上用场了。
一家之言不可轻信。你是她的近亲,我可以合理推测,你会为了她的利益作出伪证吧?
柳岩燕冷静得可怕,宣布她需要更确凿的人证或是物证,才会做出释放的决定。
孰料姜风眠不耐烦道:
我每晚都和她一起睡觉。我抱着她。她离没离开过,我比你清楚。
柳岩燕神色变了,泰然自若化为乌有,转成满满的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抱着她。她没有离开过半步,一直在我怀里。
柳岩燕惊愕于意外的展开,不禁愣住了。
她没有质疑过她俩的亲戚关系,一直预设的是,姜风眠是以姑姑的立场来捞刚重逢没多久的侄女。
这时,她才发觉,这二人长得没有一点点相似,很有可能不是亲戚,是姜董事借着姑侄的名头把小情人带回家了。
好深的心机。
好狠的布局。
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一招?
偏就姜董事敢锣鼓喧天地宣扬一位外姓族人回归了,瞒天过海,令大家都猜不到她是把养在外面的女人接到身边。
柳岩燕越想越是大彻大悟。
她就说前些日子调查宁恋的档案,觉得哪里奇怪。
宁母给女儿上户口,用的是自己的姓氏,就很奇怪了。
宁家难道有姜家家大业大吗?为什么要自动放弃姜家的继承权?
更奇怪的是,出生证明是不齐全的,她没有查出宁恋是在哪所医院出生。一切必要的手续都像是托关系补办的。
姜风眠在位掌权的时代,同性婚姻还不合法。
她是用这一招来规避法律,培养了一位同性别的童养媳吧?
实际宁恋既不是姜家的孩子,也不是宁家的孩子,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柳岩燕想通了,就意味深长地笑,想将姜风眠一军:
姜女士,你果真是宁女士的姑姑吗?你们有没有鉴定过血缘?如果有,检测报告在哪里?如果没有,需要我推荐给你们一个鉴定机构吗?
宁恋心尖一颤,比姑姑更早地意识到柳局长话中深意。
她忽然也觉得蹊跷。
她丝毫不像父亲姜世峰,没有继承对方哪怕半点五官特征。妈妈生前也不许她到姜氏一族里走亲访友。
姜风眠没有多想,已经从侄女脖颈间,把白玫瑰项链拎起来:
里面有定位器,为了确保她的人身安全,她天天带着。你不信可以拿去调查。她的行进路线我一清二楚。
铁证如山,杀死比赛。
柳岩燕被新的证据吸引,瞳孔骤缩,连自己刚才在说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姜风眠一锤定音道:
她去过哪里都有留下痕迹。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