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姐姐在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里点了点，不是很开心，姐姐说古代将军太多，算不上数，将军坟作为地名更算不上数了。她去了老人所说的地方，什么也没找到，不过那附近有一座很奇怪的房子，门前有红色的、很高的柱子。”
  高高在上的恶灵说：“神社。”
  花咲爱丽丝高高兴兴地说：“你在听啊！”
  她继续，“那个姐姐向很多人打听，一直写写画画。本子上好像画画一样，不过我不认识字。”
  小酒窝想自己怎么混成了这个地步，唯一的聊天对象是个低级的文盲。
  花咲爱丽丝梦里的那个人将打乱和混杂的信息重新整合，拼贴出某个人的一生。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但奇怪的梦说这就是未来的爱丽丝和从前的小酒窝。
  天空下，太阳那美妙绝伦的光芒透过一道绿色的折射，再照耀在了小女孩的细嫩皮肤上。金发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平躺在草地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认识字，就会明白自己的感受，那叫虚空、无力或者是希望别人不要再忽视自己，要爱自己。
  “只有她知道你是谁。”花咲爱丽丝轻轻地说。
  小酒窝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切，傲慢地回应道：“那就不懂她做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要做什么了，本大爷根本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哦，”她说，“我梦见她在神社重新摆上了你的……嗯梦里提过叫神龛的东西。”
  小酒窝惊得晃动一下，想来爱丽丝梦里那人还挺好的。随后恶灵平静下来，又想，那有什么用呢？随便摆摆就是神了也太小瞧信仰的作用。
  神需要信仰。
  “这谁啊？”他好奇道。
  “梦里的姐姐啊！”金发小女孩理所当然地回答。
  小酒窝：“……”
  他就知道不应该把小孩子的话当真。
  “虽然是梦但还是帮本大爷在梦里感谢她一句吧。”他叹气道。
  “小酒窝，我们才是好朋友哦。”花咲爱丽丝认真地叮嘱，小孩子任性的占有欲爆发。
  天上飘着的恶灵无语到黑线快具现化了，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这小孩真的好烦。
  花咲爱丽丝却笑出声来，像清脆的小铃铛，声音回荡在山林间。她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上的小酒窝，突然觉察到了一种与奇怪感受截然相反的感觉，美好。
  花咲爱丽丝感觉此刻很美好。
  山顶周围的天空在橙色与蓝色交融的某一个瞬间中变成了梦幻的粉色，越来越粉，某个群聊，天空变成了紫色。星星在色彩里闪烁。
  有人在山下呼唤还未归家的儿女。
  巨大的光芒闪照头顶，躺在草地上的花咲爱丽丝睁大了眼睛。
  恶灵被强大的能量吓一跳，转头一看更觉不得了——一艘太空船出现在了头顶。
  太空船的外在轮廓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金属状外表闪耀着动人的强光，舱底打开，冒出数道垂直的通道。
  它们从通道中降临世间。
  小酒窝：？
  外星人真的存在啊！
  瑟瑟发抖的胆小恶灵躲进了刚刚还特别嫌弃的小女孩的怀抱里，虽然这小女孩也不起什么作用，但聊胜于无。
  花咲爱丽丝得偿所愿地抱住绿色火焰形状的灵体，手感滑溜溜冰冷冷湿乎乎的恶灵！
  小酒窝就像一只大鼻涕！
  心愿达成带来的开心超越了小女孩内心里对外星人的恐惧感。
  似人非人的外星生物远远地望着双手怀抱恶灵的小女孩，什么都不做，似乎降临只是为了看看人类的模样。
  花咲爱丽丝与外星人平静地对视着。
  仔细瞧着，它们每一位都有一双清澈到纯洁的眼睛，星辰似乎从中产生。
  “原来它们不坏的。”她突然说。
  小酒窝从花咲爱丽丝的怀里冒出个头，神情匪夷所思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花咲爱丽丝低头凝视着恶灵，眼角有一道光斑，那是光线穿透纯净虹膜的证明。
  “眼睛。”
  个头矮矮小小的花咲爱丽丝又说：“小酒窝，它们告诉我，爱丽丝如果跟他们走的话，就会获得幸福。”
  她还那么小，还没有经历那些或难过或悲伤的事情，离开就能阻断所有会令自身导向苦恼的命运道路，主线与支线都不再存在。
  小酒窝问：“你怎么知道的？”
  “说了呀，它们的眼睛告诉我的。”
  恶灵从她的怀里飘出来，用半透明的身体挡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想的？”小酒窝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没办法打败这群诡异的外星人，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带走。
  “如果小酒窝当我最好的好朋友，我就留下来。”
  “哈？本大爷不当小鬼头的好朋友。”恶灵脱口而出自身反应性的拒绝。
  花咲爱丽丝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拥有美丽动人眼眸的外星人。
  “为什么没人爱我呢？”小女孩问。
  花咲爱丽丝梦里的那个人也是这样问过。别人告诉她，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有什么值得你生或者死的？
  小女孩梦里的那个人在想，我想要存在价值、想要力量、想要傲气、想要爱，想要生命胜过死亡。
  话又说到了这里，那个人站在神社，面朝着黯淡的“兜”头盔，手拂去神龛上的灰尘。她轻轻地问：“为什么没人爱我呢？”
  第19章 给你我的信仰
  “如果我爱你呢，你会爱我吗？”花咲爱丽丝看着挡在身前的小酒窝问。
  她并不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这只是重复梦中自己的类似言论：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但她懂得这是交换，就像用自己的玩具去换得别人的玩具一样。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不像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表情通常被认为是懵懂、纯净、单纯……可一个常常皱眉，看起来在烦恼、在发呆的表情，就隔离在了通常之外。
  认为小孩子说这些话很古怪的恶灵嗤笑出声，明明身处环境与现在时机非常不妙。
  小酒窝说：“爱对本大爷毫无用处啊。”
  “那我可以给小酒窝什么呢？”花咲爱丽丝掏掏衣服的口袋，兜里扯出来什么也没有。
  饶有兴致的小酒窝继续说：“比起爱，还不如信仰本大爷。”
  “什么是信仰？”
  信仰是对某种思想、主义、宗教或者某人的信奉和遵从。
  “我信仰你，你会爱我吗？”
  恶灵勾起嘴角，平和地给予答案：“可以像神一样爱你。”笑容邪恶又诡异。
  他说：“跪下。”
  花咲爱丽丝不明白应该怎样做他会满意，只好学起小鸭子的姿势。比如屁股完全贴在了地上，小腿和脚掌并在大腿外侧式的跪坐在地上。
  待稳稳当当坐好后，她抬头看看恶灵，扬起稚气十足的笑脸。
  “乖孩子。”
  洋洋得意的恶灵飞近，抚摸她的头顶作为奖励。
  而花咲爱丽丝和小酒窝的感受截然相反，她快快乐乐地用澄澈的眼眸告诉似人非人的外星生物：“这是我的好朋友，他会认真听我讲话，在我摔倒时抱抱我，伤心时摸摸我的头，害怕的时候拍拍我的背……真的太好了，我只需要这些呀。”
  眸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像星辰在里面诞生了一样，万事万物释放出色彩与光芒。她对世界的感知越发鲜明。
  恶灵在一旁冷眼旁观，小女孩与外星人的交流带给他一丝熟悉的感受，就像影山茂夫在以花咲爱丽丝的记忆与情感为基础建造的幻境中，与小老鼠对话。
  吱吱吱吱吱。
  那不是真正老鼠发出的声音，如果认真去听，就能明白名叫花咲爱丽丝的老鼠说了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小酒窝问花咲爱丽丝。
  她正在挥别来自宇宙的使者。眼见太空船舱底冒出数道垂直的通道回收了那群诡异的外星人们，恶灵为此感到安心。
  喜笑颜开的她说：“我告诉他们我需要小酒窝。”
  小酒窝感觉鼻子痒痒的不通气，虽然恶灵不需要呼吸，他挖着鼻孔想：谁管你这个啊。他想知道的是外星人说了什么，正要追问，小孩却揉了揉眼皮。
  神情耷拉着的花咲爱丽丝说：“爱丽丝好困。”
  头一歪，整个人滚到地面睡了过去，四周满是她倒下带起的尘埃。
  一只小老鼠熟睡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
  空中漂浮的小酒窝落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肩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再没有危险靠近他们。
  月亮悄然挂上山头。
  花咲爱丽丝从沉睡中苏醒，单单失去了有关于外星人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跟着跑上山，躺在山顶草地上和小酒窝聊天，聊着聊着他们就变成了好朋友了。
  “我会好好信仰小酒窝的。”花咲爱丽丝打着哈切告诉留在自己肩头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