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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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拾音 更新:2025-12-19 18:01 字数:3130
他细细地扫视了一圈后,发现了一些刚冒了半个头的小萝卜,那么除了有长出萝卜的苗苗,其他应该都是杂草。
魏延看了看,决定从离手边最近的一株完全和萝卜叶片不一样的植物入手。
他伸手握住植物根茎中间,稍稍用力,根部轻而易举地就脱离了泥地。
魏延挑眉,眼底划过一丝轻松,看来拔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魏延后面就逐渐得心应手起来,掠过开着小白花的植物,先将大株的植物拔除。
至于为什么先拔大的。
那是因为小株的植物离泥土更近,尤其又刚下过雨,很容易就沾到手上。而且小株的不足为惧,让它长长再拔也没关系,擒贼当然是擒王。
魏大少爷如此自我欺骗道。
所以等申云烟回过头查看魏延的情况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萝卜地一边的“杂草”都快清完了。
申云烟皱着眉头将他拔出的生菜苗捡起,走到他身后问:
“你在做什么?”
魏大少爷拔得正起劲,自以为十分正经地又拔了一颗后,扬了扬手里的植物:“拔草。”
申云烟看着对方眼底亮晶晶,一副想得到表扬,但又故作不在意的表情,几近有些失语。
她一手扶额,一手指向田边簸箕里装着的菜苗,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问:“你就没发现你手里的‘草’和它们长得很像吗?”
魏延眼神迷茫地看了看自己手里,又看向一旁的簸箕,反复看了两遍后,目瞪口呆。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他猛地站起身,拿着手里的菜想丢又不敢丢,声音都开始打结。
申云烟看了一眼陈婆婆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被拔得坑坑洼洼的菜地,立即做出判断,走向一旁放在簸箕旁的小铲子。
“喂,申云烟你去哪儿?你真的要因为这两颗小菜苗把我丢在这里吗?”魏延看见她转身,还以为她气得要走,有些慌乱地跟了上去。
申云烟弯腰拿起铲子,然后转身塞到他手里,道:“自己拔的自己种回去。”
铲子上还有泥,手柄上还被淋了雨,手感滑腻地奇怪。
他僵硬地回答:“我没种过菜。”
申云烟不为所动:“现在种,我教你。”
魏延只能硬着头皮蹲下,不情不愿地开始挖坑。
但毕竟是没干过活的人,下手不知轻重,魏延稍微用力一挑,泥土就开始四处飞溅,其中一坨还精准地跳到了申云烟脸上。
申云烟:“……”
魏延不自觉想笑,但刚弯了唇,对面凉凉的眼神就看了过来。他只能立马收敛,然后赶紧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泥土,声音饱含笑意道:“我说了我没种过菜。”
毕竟魏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田这种事哪里需要他做。
申云烟虽然看着冷冰冰,但脸捏起来却分外柔软。
魏延擦着擦着,就不免开始分心,看着那张离手指只有一寸之隔的唇角,突然就想起上回分开前亲吻她时的柔软触感,随后呼吸开始灼热起来,他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这时,申云烟却是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魏延。”
“嗯?”魏延心猿意马,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你需要清醒一下吗?”
“嗯。”魏延仍旧没把话听进去,仍旧朝她靠近。
下一秒,申云烟突然抓住他的双手,在他的注视下猛地按进了一旁的湿泥里。
这过程持续了三四秒,直到手中传来湿泞黏腻,冰冷的触感,他才猛然惊醒。
一瞬间,腐烂的菜叶,蚯蚓滑不溜秋扭动的身躯,还有隐约传来的排泄物的臭味,全部涌入脑海,胃底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整个人瞬间弹起,表情扭曲地朝菜园外跑去。
在找到一个略微干净的角落后,大少爷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恰逢这时陈婆婆挑着一桶堆肥走了过来,强烈的臭味传到魏延鼻尖,使得刚才的记忆再次回拢,而后又是一阵强烈呕吐声传来。
“哎呀,小魏你怎么了嘛?”陈婆婆不明所以,挑着堆肥往他那边走了一步。
魏延见状惊慌地举着双手连忙往一旁后退了好几步,弯下腰又是一阵yue。
“这是怎么了吗?”陈婆婆无措地看向站在园里的申云烟。
申云烟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站起来,道:“婆婆,您不用担心,他就是中午吃饱了撑着。”
正所谓饱暖思.yin.欲。
这是病,治治就好了。
第17章 幼稚鬼霸少 我可是盯了他一晚上!……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 手被按进泥里,那是一件非常有冲击力的事。所以直到从菜园回到陈婆婆家,洗干净手好一会儿,魏延都没缓过来。仍呆坐在长凳一旁看着自己的掌心, 仿佛在检查还有哪里没洗干净。
于是申云烟端着两杯水走出来, 就看见这么一幕。
大少爷面色沉沉地盯着自己的手, 眉峰微皱,一副既嫌弃, 但碍于是自己的手没办法扔掉的纠结感。
申云烟在他身旁坐下,将温热的水塞进他手里,道:“如果还觉得没洗干净, 我急救箱里有酒精, 要倒点给你洗洗吗?”
温热的水隔着薄薄的塑料杯将温度传递到魏延手上,霎时全身都暖了起来。回过神后他先是不自然地将另一只手塞进口袋, 然后立即喝了口水, 表情镇定地道:
“不用,我只是看指甲有点长了,怕妨碍我做事。”
话虽这么说,可魏延放在口袋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揉搓了一下,仿佛指缝里还卡着没有洗干净的泥,无论他怎么冲洗都还在那里。
申云烟几不可闻地弯了弯唇, 淡淡应了一声:“哦。”
魏延有个小习惯, 每次在她面前感觉到羞耻或者说谎的时候, 眼神就会下意识地游移。
刚开始时她以为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样, 但后来在他身边见的人多了,她才发现,自己是特殊的。
她知道魏延喜欢她。
但是, 都已经过去了。
申云烟渐渐收敛起笑意,看向远方。
这些,魏延当然没看见。他岔开话题问:
“咳,检查做的怎么样?”
刚刚回来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申云烟给陈婆婆做了个内科检查,这也是他为什么坐在门外的原因。
“血压比较高,关节也不太好。”
那天送陈婆婆回家时,她就注意她的手脚冰凉,关节环也有些肿胀畸形,是典型的关节炎症状。虽然看似都是些基础病,但一旦发作,对于已经七五岁的陈婆婆来说,相对还是比较危险。
“那需要治疗吗?”
说到这里,魏延就想起了魏老太太,他记得她是血糖偏高,每回吃饭前还要先吃药。每次回去给老太太带最爱的糕点,但都只能吃一小口,然后就全喂他嘴里,美名其曰不能浪费,实则就是看着他吃解解馋。
“她吃着降压药,暂时不需要,不过就是要注意不能太过劳累。”
“这样,我记得她年纪和你外婆差不多大吧?外婆的身体最近怎么样?还好吗?”魏延随口问道。
魏延几年前送申云烟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见过她的外婆一次,不过没有打过招呼,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话音落下,身旁突然安静。
魏延久久没听到回答,这才转身去看她。
申云烟表情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只是那双眼眸微阖,神色暗淡,如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像是失去生机的鸟儿。
魏延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后他听见申云烟说:
“两年前她摔了一跤,已经过世了。”
所以这才是她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外婆出意外的时候是晚上,又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等左邻右舍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当场便抢救无效去世。
本来她工作后就打算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的,但当时她刚才工作满一年,外婆担心给她添麻烦,便执意要自己呆在老家。
申云烟拗不过她,只能先由着她,自己多抽时间回去探望。直至她摔倒前的一个星期她都还回去过,那时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谁知道意外会来得那么突然。
魏延表情无措:“抱歉,我不知道……”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她的喜好,还是她的家人。
申云烟抬眼,眸光恢复清明,淡淡道:
“没事,都过去了。”
魏延问:“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什么都没和自己说,难道在她眼里,他魏延真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甲方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魏延心头,他感觉连呼吸都开始沉重。
申云烟薄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时,身后响起脚步声,两人闻声回头,看见陈婆婆端着一盘子红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