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八月糯米糍      更新:2025-12-19 17:57      字数:3117
  “除了蘑菇,还有没有别的特产?”孟言溪说,“我想给我妹带点儿回去。”
  今昭一直是羡慕孟言溪妹妹的,即使孟言溪才动过毒死他妹的念头。不过她看得出来,他只是嘴巴毒,其实他心里很保护他的妹妹。为了保证妹妹无忧无虑长大,他亲自留在她身边盯着,为此不惜放弃保送最好的大学。
  他是个极有担当的哥哥。
  今昭想了想,说:“今觉寺里的法物流通处有很多手串香囊、文创产品,还挺有名的。”
  孟言溪:“还有吗?”
  “这里的米酒也很有名。”
  “嗯。”
  “还有木头,桃木。”
  “嗯。”
  “刺莓汁。”
  “嗯。”
  今昭又一连说了好几样,孟言溪只是应和,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心动。
  天色渐晚,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橘色。两人并肩走在田垄,晚风很慢,脚步也很慢,两道纤细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对了,”今昭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仰脸看着身旁的少年,“我们这里的泥彩塑很有名。”
  孟言溪:“泥彩塑?”
  今昭笑起来,露出两瓣儿白白尖尖的小虎牙:“对,我爷爷就很会……”
  “翎翎。”
  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今昭转头。
  在乡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比城里亲近些,同一个村里的,多少沾亲带点故,就算不沾亲,人情往来也多。今昭并不能理清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际关系,不过几张熟悉的面孔她都能认。
  她扬起笑,冲迎面走来的老人喊:“张婆婆。”
  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还十分硬朗,背了满背篓的草,笑容满面地用方言和今昭寒暄:“回来过年啊?好久没见到你们家人了哟!”
  今昭也用方言答:“是啊,回来过年。”
  “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回来了吧?”
  今昭说:“爷爷奶奶回来了。”
  话说着,张婆婆已经走到近前,主动握住今昭的手,满心满眼的喜欢:“好乖的女儿哦,又长漂亮了。”
  说着打量起今昭身边的少年。
  小地方结婚早,尤其在乡下,年少订亲的青梅竹马也不在少数,老一辈见多了,更加不避讳,打量了一番孟言溪,直接扭头问今昭:“这是你男朋友啊?带回家过年?”
  今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噌地绯红。她慌乱地看了眼孟言溪,连忙否认:“不是啊张婆婆,您别乱说,我还在念书呢,他只是我同学。”
  “啊,同学啊。”张婆婆点点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误会有什么令人难为情的,反而大方地点评了一句,“你同学长得可真俊,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似的,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俊。
  说着笑呵呵走远了。
  今昭硬着头皮同她说再见,感觉到孟言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真是万分庆幸她们说的是方言。
  今觉镇方言难懂,孟言溪应该没听懂吧?
  今昭又硬着头皮回头。
  孟言溪提醒:“你刚才说到泥彩塑。”
  应该是真没听懂,今昭默默松了口气。
  但张婆婆给了个教训,今昭脸现在还是烫的,哪还敢把他往家里带?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嗯对,我刚想说泥彩塑要挺久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下学期开学给你带到学校。”
  这话也就是客套,孟言溪不像是会麻烦别人的人。
  不想孟言溪略一思索,直接点头:“好。”
  今昭的心情很复杂。
  后来目送孟言溪离开的背影,她还忍不住想:孟言溪今天出门前到底吃了多少毒蘑菇?
  孟家初三就离开了今觉寺,今昭和爷爷奶奶一直在乡下过完了元宵节。
  附中正月十七开学,今昭和爷爷奶奶是十六回的城。
  开学就是高二下学期了。十七那天,今昭给她的同桌和前后桌带了今觉镇的刺莓汁,绛紫色的汁水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入口酸酸甜甜的,司恬喝了一口,当场被感动的哇哇叫,向今昭表白的声音大得孟言溪接连往她们看来好几眼。
  “有那么夸张吗?”路景越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挑了挑眉,又接连喝了好几口。
  “还真挺好喝的!”骆珩难得没和司恬唱反调,当场仰头猛灌了一大半。
  感觉身后凉凉的,他回头,见孟言溪正盯着自己,骆珩当场大方地将刺莓汁往他一递:“这个好喝,言哥,来点儿?”
  孟言溪神情淡淡的,看了今昭一眼。
  今昭正在趴在桌上同司恬小声说话。
  孟言溪:“我不爱吃酸的。”
  “不酸啊,甜的。”骆珩嘿嘿笑,“跟今昭妹妹一样甜!”
  “啪!”
  孟言溪手里的课本当场飞出去,准确无误打中骆珩的脸,险些把他手里的刺莓汁震翻,得亏他拿得稳。
  “嗷!”骆珩捂着脸痛呼,“孟言溪你发什么神经!”
  这动静惊动了小声说话的司恬和今昭,两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们。
  孟言溪面无表情警告骆珩:“别口没遮拦。”
  骆珩:“?”
  他只是说今昭甜,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这年头,连夸女生都不行了吗?
  开学第一天,大家普遍还在适应,都有些恍惚,今昭频频低头去看藏在桌肚里的蓝色小纸盒。
  虽然是客套话,但孟言溪既然说了想送给妹妹做礼物,她还是请爷爷帮忙捏了一只粉雕玉琢的小福娃。
  只是看孟言溪今天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今昭纠结了一天要不要去送福娃,既怕孟言溪真忘记了会让她送福娃这个举动看起来像是在送情书,又怕孟言溪没忘记,正在心里骂她言而无信。
  傍晚放学,骆珩和路景越邀孟言溪去打篮球,被孟言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最后路景越和骆珩两人抱着篮球出了教室。
  今昭偷偷回头,孟言溪独自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看书。
  又是那本《黑海史》,他似乎特别喜欢这本书。今昭后来查了查,这本书大概是讲东欧地缘政治和文化经济的。
  孟言溪对东欧感兴趣,他是想去那边读书吗?
  今昭出神,正在看书的孟言溪忽然抬头。今昭躲闪不及,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撞上。
  尴尬瞬间爬上今昭的头皮。
  太尴尬了,偷看被抓了正着。今昭骑虎难下,只得慌忙摸出桌肚里的纸盒子,假装有正事走向他。
  “这个送给你。”她将蓝色小纸盒小心放在孟言溪的桌面。
  明明是他说要的,她的一颗心却扑通个不停。知道的是送福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福娃肚子藏了一封情书。
  孟言溪拿起打开。
  盒子里是一只小小的福娃,躺在手心里,比拳头还小一圈。穿浅色汉服,盘腿坐在一片荷叶上,粉雕玉琢的小脸,笑弯了眉眼,两只小手举在耳旁,像是在甜甜地求抱抱。
  孟言溪指腹刮了刮,微凉的细腻感。
  “谢谢。”他说。
  今昭笑了,说:“不用谢。”
  她想了想,又主动解释:“那天我和你说起刺莓汁,你好像并不感兴趣,我就没有给你带。”
  孟言溪:“嗯,我以为是酸的。”
  “不酸,甜的。”
  孟言溪:“哪种甜?”
  今昭茫然地望着他。
  她是有点直,很多时候她都不容易领会到对方的弦外之音,但因为他是她在乎的那个人,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多花心思。
  她不确定孟言溪是想让她描述刺莓汁的味道,还是想让她给他带一瓶。
  她有点怕自作多情。
  好在孟言溪很快跳开了话题:“对了,你说的那位虞虞老师,我们好像没找对。”
  “哈?”今昭愣了下,随即摇头,“不会吧,我春节前才去跳了一次,虞虞老师还在那里的。”
  “是不是来了其他的虞虞老师?毕竟这个姓并不算少见。”
  “不会的,新老师如果同姓,也会用名字区分开。”
  孟言溪:“名字区分?”
  今昭:“对,比如我的名字是今昭,如果舞蹈教室之前已经有一位昭昭老师了,那我就叫今今老师。”
  孟言溪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不是叫翎翎吗?”
  后鼻韵的字总是自带亲昵意味,从偷偷喜欢的少年口中喊出,像羽毛轻扫心尖儿。
  今昭的脸立刻不争气地发热,小声解释:“那个是乳名。”
  孟言溪不置可否,问:“你一般什么时间去跳舞?”
  舞蹈教室用的是舞蹈卡,今昭的舞蹈卡还是妈妈在世时替她办的次卡,用一次少一次,像是和母亲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她下意识会很珍惜仅剩的那点次数,只有极偶尔才会去跳一次。
  孟言溪:“我妹认生,可能是和老师磨合得不好,去了一次很抗拒,又哭又闹。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带着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