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 第7节
作者:僵尸嬷嬷      更新:2025-12-19 17:39      字数:2705
  宝诺深知他的脾气,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她闷不吭声爬上马背。
  谢随野认真做起事来要求非常高,倘若他给人当师傅,定是最严厉、最不讲情面的那个。
  宝诺对着他的臭脸一刻也不敢松懈,足足在马背上待了两三个时辰,夕阳快落尽才结束今日的教学,精疲力尽回家。
  她以为谢随野心血来潮玩一把,被吐个满身,必定心情糟透,不会再管她。谁知翌日竟又抓她去郊外继续锤炼。
  没记错的话,他分明宣称只给三天时间,可似乎转头就忘了,第四天、第五天照常拎她出门。
  密集的训练下,宝诺酸痛的肌肉和饱经摧残的骨头架子逐渐适应,谢随野对她的监督也逐渐松懈,要么去远处凉亭睡大觉,要么带了零嘴吃独食,不分给她。
  这天傍晚,倦鸟归林,宝诺后背出了一层绵密的汗,内衫贴着皮肤,鬓角头发丝里也往外冒着热气。眺望西边蔓延的晚霞,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回了。
  宝诺勒缰绳调转马头,沿着白绒绒摇曳的大片芦苇朝冬青树走。
  谢随野靠在树下打盹儿,酒囊搁在一旁,闭着眼,面色微醺。
  宝诺踢踢马肚子上前,喊他一声。
  起风了,枝叶沙沙作响。
  谢随野转醒,直起背,低头揉了揉眼睛。
  宝诺说:“走吧,天很快要黑了。”
  他抬头望去,表情还有些茫然。
  冬青树上长满一簇簇小红果,被风骚扰,不时地往下掉,正好砸中谢随野脑袋,他冷不丁一惊,微微瑟缩了一下,双眼眯起。
  这人真是俊美得有些离谱。
  宝诺挪开视线。
  马儿原地踱了两步。
  谢随野站起身拍拍衣衫:“明天不能陪你了,费我这些时日,正经活儿一件没干。”
  年下有什么正经活?宝诺心想,还不是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让个地儿。”
  他跃上来,那么大个人,像堵墙似的抵住她的后背,些微酒气散漫,强势而不经意地从她手中拿走缰绳。方才还自由自在的宝诺一下被困于方寸之间,失去掌控黑马的权力,只好扶着马鞍。
  “咕咕。”
  肚子忽然叫起来,宝诺赶忙捂住。距离午饭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饿是很合理的。
  但她就是不想让后面的人听见,否则又得挨一顿讥讽。
  回城内,经过人烟稠密的北市集,马儿停在街边小摊前,小贩夫妇才刚出摊,炉子刚烧热,冒出腾腾白气。
  谢随野:“老板,来两个藕夹子。”
  “好嘞好嘞,马上。”
  宝诺正纳罕,又听见他说:“两个都给你,够吃吧?”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
  “可是家里晚饭应该也做好了。”
  谢随野“哦”了声:“说的也对,那就不买了吧。”
  老板正往油锅里下藕夹,听见这话一怔,茫然又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宝诺倒吸凉气,手肘猛地往后杵了他一下,赶忙解释:“他说笑的,我们要二十个藕夹!”
  “嘶。”肋骨吃痛,谢随野有点难以置信地扬起眉梢,停顿片刻:“你打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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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宝诺最烦谢随野犯起浑来不管场合不留余地,交际礼节通通抛诸脑后,只凭自己心情,全然不理旁人脸上过不过得去。
  这傲慢乖戾的性情若非多宝客栈一大家子拘着,还不知他会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来。虽说宝诺偶尔也羡慕他自负随性,蔑视规则,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若无足够的底气支撑,不为世俗所容,下场必定惨烈。
  所以宝诺与谢知易更合得来。
  谢知易从不在宝诺面前甩脸子,更不会当着她的面使外人难堪,让她收拾烂摊子。
  就那么一下,宝诺又开始想哥哥了。
  “这么多藕夹,你吃得下么?”
  熟悉的嘲讽语调拉回她的思绪。
  宝诺冷道:“家里人多,只怕还不够呢。”
  谢随野嘴欠:“家里有几个比你能吃的?”
  宝诺翻白眼,不予理睬。
  夜市刚起,藕夹摊子前就他们两位客人开张,老板赶紧忙活。藕片夹着肉馅,面糊用红薯粉和鸡蛋调成,裹上藕片放入油锅,两面炸成金黄。
  老板手脚十分麻利,但客人骑马候在摊前,无形中带来压力,他们生怕动作慢了让客人久等,因而异常紧张。
  宝诺说:“我想下去。”
  谢随野忽然问:“你带钱了么?”
  她摸向腰间:“没有。”
  谢随野语气古怪:“那怎么办,我也忘拿钱袋子了。”
  宝诺屏住呼吸扭头瞥他,声音压低:“不会吧?”
  谢随野提议:“不如趁现在逃走,他们应该追不上。”
  那怎么行?!!
  宝诺生怕他直接走人,当即跳下马,紧张地仰起头:“你先回去,让阿贵送钱过来。”
  谢随野垂下眸子,目光隐含调侃。她的手伏在他膝上,像只阻止主人干坏事的慌张兔子。
  “命令我啊?”
  “不是。”宝诺眉尖微蹙:“人家已经下锅油炸了,现在走像话吗?我留在这儿等家里送钱。”
  谢随野:“真麻烦,你怎么出门买东西不带银子?”
  这不是你停下来要买的吗?!
  宝诺生气了,扭过身,双手抱住胳膊。
  兔子气性还挺大。
  谢随野觉得好笑,喊一声:“喂。”
  宝诺不理。
  身后很快没了动静,他大概已经走了吧?
  这么想的时候,一只青缎蝙蝠纹的荷包从天而降,悬在她耳畔轻轻晃荡。
  宝诺瞪过去,谢随野松开带子,荷包跌落,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不是说没钱吗?”
  他不以为然:“我是担心被你吃垮,想省些银两。”
  “……”无聊!!
  宝诺咬牙深呼吸。
  天色愈渐昏黑,长街的灯笼一盏一盏点亮,冷落的小摊因为谢随野的驻足,引人侧目,竟招来不少顾客。
  他这人就是这样,过于张扬耀眼,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既吸引他们靠近,又令人望而却步。
  老板娘铺展油纸,准备用来装藕夹。
  宝诺打开荷包,发现里边有一枚平安符,是她去寺庙给谢知易求的,上回出门前特意检查他有没有随身佩戴。
  想来谢随野应该不知道此符的来历,否则早就给扔掉了。
  “哟,谢掌柜。”
  碰巧遇见熟人,酒米行店家,肩上坐着他三岁的女儿。
  “看来藕夹子实在美味,连你都来买。”
  谢随野下巴朝宝诺那边点了点:“她嘴馋。对了,秦掌柜,你们店何时开张,米酒送二十斤过来,年下都不够喝。”
  那人笑说:“过了十五再开业,不过既然谢掌柜要,明儿我就让人送过去,是四姑娘爱喝吧?”
  谢随野没做声。
  藕夹子煎好,宝诺付钱,接过油纸,老板娘笑说:“小娘子,你夫君待你真好,爱吃什么都记在心上。”
  宝诺一怔。
  身旁传来秦掌柜的笑声:“弄错了弄错了,他们是嫡亲的兄妹,并非夫妻!”
  老板娘张嘴愣了愣,赶忙找补:“怪道长那么像呢,我还以为……”
  谢随野低头瞥着宝诺,见她恍恍惚惚的模样,便伸手把人捞上马。
  “秦掌柜,我们先走了,再会。”
  “好的好的。”
  刚出锅的藕夹很烫,只能搁在马鞍上。
  谢随野问:“你刚才那副呆样,想什么呢?”
  宝诺沉默片刻:“我跟你长得像吗?”
  听见这话,他忽然用手掰过她的脸,就着街上明暗交错的灯光打量。
  宝诺眉头皱起来,双颊被扣住,肉乎乎的脸蛋像只圆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