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这会不会……根本就是柳芳菲的想法？毕竟昨儿她跟我提及此事时，可真真儿是得意忘形得很。”
  被张玲珑这么一提，许锦云心生疑云，越想越觉得表哥对她不至于无情至此，肯定就是柳芳菲那个贱人在表哥那儿说了什么！
  “柳芳菲，我、与你。势不两立！”
  许锦云咬牙，“今日你找我出来不是谈合作？杀了柳芳菲，我助你拿下崔府。”
  “仅仅是杀了？会不会太便宜她？”
  “如何做？”
  “你真想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有些麻烦。”
  “我已经在那件事上表现出了我的诚意，若是你不助我，就不怕我许家对你张家不利？”
  对此威胁，张玲珑仅莞尔一笑，眼里射出骇人的精光。
  伏身贴近她耳侧，不知低语些什么，须臾，二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共饮阴谋。
  隔壁厢房，司徒三无论怎么听，都没法子听得最后一句。
  不禁懊恼，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句啊！
  要他说，干脆将这二人直接绑了打一顿，丢进大牢，最为简便。
  偏生小皇妃说二人仅为计划，若真是绑了打一顿，反而理亏。不若将计就计，任其挣扎，最后一击即中。
  司徒三不算笨，虽是没听得最后一句，不过张玲珑所想他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只是具体要做什么，还得与小皇妃与小皇爷商议后才会得知。
  从酒楼出来，看着张玲珑与许锦云分道扬镳后，他才去了楚府。
  此时柳芳菲正坐在楚文灵床边嘱咐雪柳，从吃食到喝药，从穿衣到睡觉，事无巨细悉数交代。
  “你像个老婆子。”
  楚文灵哂笑。
  “你腿没受过伤，不知晓其中难受。若是真照顾不当，那才是后悔莫及。”
  “听说你在遇到小皇爷之前，坐了几年素舆？”
  柳芳菲并不隐瞒，点头承认：“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别走我的老路。”
  “你那是受奸人迫害，我不一样。”
  “你怎知不一样？”
  她挑眉反问，“阿妄说，梨园虽久经失修，可当初先君为了保证梨园能顺利演出，不可谓不花心思。其中，耗材所花银子最多。”
  “你的意思是？”
  “虽是猜测，却也八九不离十。今儿司徒一送榕榕去善德院，会顺带调查。”
  “张玲珑并无能力将手伸进宫。”
  除却她，楚文灵找不到谁要害自己。
  “她没能力，许锦云有。”
  柳芳菲说得毅然决然，“张玲珑想要你消失，许锦云想让我消失，她俩狼狈为奸属实般配。”
  听言，楚文灵瞳孔一震，自从崔胤带了那女人出现后，自己秉着绝不打扰的原则与底线，从未主动招惹过她。
  竟是如此也不放过自己。
  “早在张玲珑进崔家第二天，许锦云就寻了她合作。”
  “那崔胤……”
  话音戛然而止。
  或是因为自己毫无立场，她不再过问。有欢欢这样的明白人，加上小皇爷身怀诡计的帮衬，崔家总不会被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才是。
  看出她的踌躇，柳芳菲直言不讳：“楚楚，你和舅舅还……”
  “没可能。”
  她知晓欢欢的意思t，连声打断，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无关是否爱我，他带着张玲珑回崔府起，任何原因都不足以让我再给他机会。”
  柳芳菲了然。
  楚楚敢爱敢恨，舅舅也终是将她推得远远的。
  “舅舅昨日来过楚府你可知晓？”
  楚文灵松怔片刻，点头。
  “阿妄说，舅舅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你。”
  “你是想说，他爱我，才将我推开？欢欢，这太扯了。”
  “舅舅曾说，他不配。这话并非婉拒推诿之谬言，而是他内心真实所想。或许是他太爱你，所以才不舍你委身于他，浪费大好年华。”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若是说般配，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身份地位才情容貌与小皇爷相配之人。可欢欢，你会为了心头卑微而将他拱手让人？”
  柳芳菲一愣，沉默了。
  说到底，舅舅从未失去过，也不知晓失去过后竟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想谈无果。
  同为女人，她也不再执着让楚楚等舅舅。
  两人又相继谈了起其他事，约莫榕榕要下学，才欲打道回崔府。
  司徒妄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楚府，碍于楚文灵闺房进不得，才在堂厅与楚老爷聊了会儿，说些朝廷上的事。
  依稀间听得什么动乱，小心之类的话，柳芳菲也不多问。
  只是又提及楚楚受伤一事，还未等小一去调查，梨园戏班里一男子率先承认了罪责。
  说是嫉妒温沅能够得师父重用，又在君后面前露了脸，如今也算得上宫里的红人，所以想要毁了他取而代之。
  只是没想到紧要关头仅剩楚家小姐站在台上，惨遭祸殃。
  理由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
  如今人天牢里，怎么盘问都不改口。
  显然背后之人做这一切时已经提前找好了替罪羊，确保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司徒妄轻晒，不置可否。
  “小皇爷如何想？”楚老爷心里自是气，那许锦云与他家楚楚生来不对付。这次更是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好好儿的人平白受了这样重的伤！
  关键是，苦无证据。
  “前些日子礼乐阁鼎盛，梨园戏班无人问津险遭解散，唯留十二名忠肝义胆之士。此等气节，很难让人相信有人会善妒害人之心。”
  司徒妄淡淡解释，“此举，更像受人胁迫。”
  “小皇爷，不瞒您说，老夫与许海在朝堂之上已是势不两立。近年来许海是何心思您也知晓几分，如今他女儿又做了伤害楚楚之事，或许……”
  剩下的楚老爷没有说出口，司徒妄了然于心。
  许锦云，许海，许家，背靠着母上这座大山，愈发变本加厉。
  尤其是西边屡屡传来动乱，虽无直接证据指向许家，可总是与之脱不了干系的。
  他神色一怔，随之一笑——
  既成祸患，也就留不得了。
  离开楚府，司徒三在门口守着，一脸凝重。
  见人出来，立刻上前迎道：“小皇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关进天牢里的那位公子，今日在牢里，自尽了。”
  第119章
  司徒三拧眉,小心翼翼地将宫里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
  司徒妄并不感到意外，过河拆桥釜底抽薪，宫里常用的手段。
  无论有多大的委屈与内情,在那个男人答应许锦云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活不了。
  对此,柳芳菲却是眼眶一红。
  在宫中上位者眼里，果真是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忽然腰间缠过一双温暖的大手,才感到些许安心。
  带着愤怒回到崔府,荟如上前迎接，提及今日在崔府一事，张玲珑大发雷霆打了丫鬟,老爷子派人去请她至雅风苑时,她却离开了崔府。
  如今崔老爷坐在堂厅里生闷气,谁也不敢惹。
  敛去冰冷之色，柳芳菲直奔雅风苑。
  却见阿公眉宇紧蹙,与前些日子在黔州时那股子意气风发大为不同,想来被舅舅一事折腾不轻。
  原本还想慢慢地等张玲珑露出马脚,她能等，阿公却等不了。
  思忖间,提着裙裾进屋,声音娇翠欲滴：“可是因为欢欢回来迟了，阿公才如此生气？”
  听见声儿，崔晟康果真展露笑眼：“你这丫头,奔着饭点儿才回来，可是那小子苦了你，连饭都不给你吃一口？”
  司徒妄嘴角一撇,碍于当下情状，不再说话。
  “知晓阿公今日要办事儿，给您撑腰来了。”
  柳芳菲正色，坐于崔晟康身侧，唤来司徒三问道，“张小姐在哪儿？”
  “玲珑庄。”
  “唤她即刻至崔府，若是她不来，便告诉她……”
  说着微微一顿，看向站于一旁的人兀自一笑，“便告诉她，小皇爷有令，违者即刻剿杀。”
  司徒妄眉毛一挑，竟敢妄传皇爷口令，这胆儿真是愈发地大了。
  可不得不说，小皇爷这一名头的确好使。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堂外就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人步伐凌乱。走近些，仔细瞧着，才发现其神色慌张无措，胆小又无辜。
  堂内众人哑然失笑，若她真如看起来这般乖巧无害，便不会出现此时这般修罗的“会审”情状了。
  “小皇爷。”
  “崔老爷。”
  张玲珑伏身行礼。
  二人置若罔闻，小皇爷不发话，她只得躬身不语。
  “你身后……”
  崔晟康眯起眼睛，看穿着并非崔府婢子。
  “她叫兰瑛，从小侍奉我。”
  若是一开始就带来还好，可处了一段时日再将丫鬟带到崔府，岂不是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