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22节
作者:
吹笛人 更新:2025-12-19 16:35 字数:3380
“不、不能放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拿走……”
何长宜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欺压民女的反派,不得不多解释一句。
“车上贼多,你行李放外面容易丢。反正包厢里有空地,你放里面好了。”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何长宜是好意提醒,圆脸蛋一红,忙不迭地往下爬。
“谢谢,谢谢,我这就拿进来……”
包厢里另两个男生之前一直没敢说话,此时也赶忙把放在外面行李架的大包小包都收回来。
出了京城市区,火车提速,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何长宜坐过国际列车有经验,长途旅途无聊,她便将精神食粮备得充裕,带了好几本小说。
起初的时候,包厢里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在何长宜看书的时候发出声响,常常是悄咪咪溜到别的包厢,等到熄灯再回来。
之后有人实在无聊,壮着胆子开口朝何长宜借书。
一借一还,他们发现何长宜没有看上去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双方便渐渐搭上了话。
何长宜了解到,这一行二十余人都是去莫斯克留学的学生,而眼镜男是带队老师。
学生们在国内看到招生简章,只需在语言学校学习一年,就能免试入学莫斯克各大公立高校。
而语言学校的学费是一千美元加三千元人民币,虽然贵,但普通家庭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在这群准留学生中,有的是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有的是停薪留职的上班族,有工人也有农民,都渴望通过留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我们家砸锅卖铁供我留学,我必须得在莫斯克学出个样子,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爹妈。”
“我家里借了好多钱,不过等我以后回国了,那些债就都不是问题。”
“我同学没考上大学的都去技校了,等我在峨罗斯上完大学,就不用去工厂做工,在办公室坐着也能挣钱。”
等各自陈述了革命家史,有人大着胆子问何长宜:
“姐,你是不是倒爷啊?”
何长宜掀掀眼皮:“是。所以?”
问话的人兴奋又紧张。
“听说倒爷都敢和老毛子干仗,挣的是刀尖舔血的钱。我之前还以为倒爷都长得五大三粗,不是李逵就是张飞,就算是女的也得是孙二娘才行,没想到姐你这样的居然也是倒爷,真是人不可貌相!”
何长宜:……
理论上这应该是在夸她,但为什么她觉得有点手痒?
不知为何,这群学生有些怕何长宜,但又莫名地觉得她亲近。
像一群鬼鬼祟祟的狐獴,一边害怕地瞪大了眼睛,一边还要迈着小碎步往前凑。
何长宜则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悠闲地甩着尾巴听这群狐獴在耳边碎碎念。
而眼镜男,也就是带队的蔡老师,每次都是躲得她远远的。
要是不小心在过道上与何长宜迎面碰到,他丝滑无比地转身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这个车厢里,唯二不用亲自打水的就是他和何长宜。
蔡老师是指挥学生为他服务,而何长宜则从不用开口,每天都有借书的人主动替她把暖壶灌满。
其他没抢到打水的人,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分给何长宜一份,吃完了还要替她洗饭盒。
搞得何长宜怪不好意思的,便决定在路上多看顾这群头一次出远门的学生们几分。
火车行至霍勒津,过了这个站,就到峨罗斯的地界。
这次何长宜做足了准备,提前在医院开了健康证明,省去了一百三十块的检疫费。
当列车上的人蜂拥着去车站商店抢购“阿迪达斯”时,何长宜双手抱胸,斜倚车门,对着想要跟风的学生们抬抬下巴:
“回去吧,普通家庭攒钱不容易,还是别往水里扔了。”
大部分人信了,还有一小部分半信半疑,看着浩浩荡荡奔向商店的人群,有些犹豫。
何长宜没多劝,趁着停车的这段时间,在站台上散步吹风。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去往商店的路上没见到面熟的学生。
火车再次启动,买到假冒伪劣衣服的乘客们在车上骂骂咧咧,何长宜却注意到圆脸小姑娘红肿的眼睛。
“哭什么,想家了?”
小姑娘嘴一撇,抽抽搭搭地说:
“蔡老师让我们交一百五十块的过境费,还有八十块给海关的好处费……我没带那么多钱,他让我滚下火车,不带我去莫斯克了……”
另外两个男生也很低落。
“我妈给了我一千块傍身,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积蓄了……可还没出国就花了二百多,以后怎么办啊……”
“蔡老师说不交不行,要是不交的话,我们的护照就失效了,就算去了峨罗斯也要被人家撵回来的……”
何长宜皱了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
“行了,别哭,他在哪个包厢,你带我过去。”
蔡老师正在包厢里蘸着唾沫数钱,忽然门被踢开,他不快,正想骂毛手毛脚的家伙,转头就看到那个最不想见的煞神。
“听说出国要交过境费和好处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蔡老师一惊,眼睛珠子一转就想否认。
话才要出口,他看到何长宜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学生,还有听到声音后探头探脑的其他人。
“你胡说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一直要收的,懂不懂规矩?你之前没交就相当于逃了票,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是正规买票的。”
何长宜眯起眼睛。
“逃票?”
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意思是,国家公职人员公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费?还是说国境线上搭了收费站,不交钱就禁止出国?”
听到何长宜的话,交了钱的学生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蔡老师。
蔡老师心中叫苦,面上还在嘴硬:
“这都是惯例,你不懂就不要讲,别误导我们学生。要是他们不能留学,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长宜不怒反笑。
“对,我确实负不起这个责任。不过列车有车长,人家常年往返中峨,比任何人都了解情况。走,咱们一起去问问。要是你说得对,我赔你一件皮夹克;要是你说错了,马上把钱还给学生们。”
在听到何长宜的前半段话时,圆脸小姑娘的脸色变得灰暗,要是这位大姐姐都不愿意管的话,她就真的没希望了。
可当听到后半段话,她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另外两个男生附和道:“就是,咱们一起去找车长!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收我们二百多块钱吧!”
“是啊,要是车长说真的要交,我们也就认了……”
“我去问问列车员,车长在哪一节车厢!”
其他学生也纷纷应和,一时间蔡老师被架住了,眼睛焦急地转来转去。
“那、那车长是峨罗斯人!在场的除了你谁听得懂峨语,还不是任由你翻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耍赖吗?”
何长宜很痛快。
“你在车上随便找一个会峨语的,让他翻译不就行了。不行多找几个,人家和我们两边都不认识,总不见得一起串通骗人吧?”
学生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有人自告奋勇去其他车厢找来懂峨语的人。
然而,直到热心翻译到位,蔡老师仍旧不肯去找车长,逼急了就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冲着学生们大喊大叫,问他们是不是不打算去留学了。
——当然,他没敢冲着何长宜甩脸色,精准地把脸扭到她看不到的方位。
年长一些的学生意识到不对劲,但人在屋檐下,他们还是想留学的。
有人打了退堂鼓,低声地说:
“算了吧,一万块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二百了……”
也有人不肯放弃。
“那怎么行,出国的钱可都是我父母一辈子攒下来的血汗钱,要是花在学习上我就认了;可无缘无故就让我掏二百块,那不成,我不答应!”
车厢里闹哄哄的,其他车厢的人也来看热闹,就连峨罗斯列车员都过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何长宜把人都赶出去,关上包厢门,屈指敲了敲桌子。
“行了,给自己留点脸吧,钱呢?拿出来。”
蔡老师低着头,悄悄用怨恨的眼神瞪了几下,还不敢让何长宜发现。
见这家伙像个鼻涕虫似的窝在铺位里面,何长宜不耐烦地催促道:
“赶紧的,我没心情和你耗。要么你拿出来,要么我自己动手。我数三下,三,二——”
不等“一”发出来,蔡老师一把将钱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犹豫了下,不情不愿扔到桌上。
钞票沾了体温,何长宜嫌弃,不想上手去数。
“二十个人,每人二百三十块,一共是四千六。要是少了一张,你不想知道后果的。”
听到何长宜的威胁,蔡老师顿了顿,抬头迅速用怨念的小眼神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脱下鞋,从鞋垫下面又抽出一叠钞票。
——都特么能闻到味儿了。
何长宜转身开门,对着门外伸着耳朵偷听的学生们说:
“行了,问题解决了。你们蔡老师对出国政策没深入了解,弄出了误会,现在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过来,把自己的钱领走。”
学生们欢呼起来。
虽然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跟着蔡老师去语言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何长宜才轻飘飘地盖上一层遮羞布,把一切说成误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经此一役,大小狐獴们更信任何长宜了,恨不得走哪儿跟哪儿。
何长宜彻底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