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69节
作者:
银发死鱼眼 更新:2025-12-19 16:34 字数:4150
“胡言乱语?朕是诚心提议,姑姑身为宋氏皇族,却对温氏一脉极尽袒护,甚至纵容温氏残害我宋氏皇亲的性命。”
“你哪儿来的脸冠以皇族之姓,哪儿来的脸腆居公主之位?”
说着他抄起岸上成摞成山的奏章砸向宋檀因:“看看,都给朕好好看看,这些都是温氏犯下的累累罪行,仅还是一夜搜罗的成果。”
“莫说诛灭九族,便是让他们每人再死十次都难消罪孽。温氏之死合情合理合法合乎天理体统,你以何为由在此质问于朕?”
宋檀因大致也是知道温氏行事乖张的,只是她不理俗事,根本对此没有概念,随意一扫,那一笔笔一字字便流露出的触目惊心,惨绝人寰,让宋檀因一时之间卡了壳。
她神色茫然,张口讷讷:“我,我不知道,这定不是真的,这——”
宋永逸看她的眼神更为冷蔑:“姑姑如何断言这些不是真的?”
“凭你修为高深,凭你身份尊贵,便以为所想所愿既是真理?”
“修士虽不可干预凡俗政事,帮助无辜之人伸冤还是无碍的,姑姑既然觉得所奏是假,不如随意挑拣几样,用你高深莫测的仙法亲自还原一番事情始末。”
宋檀因说不出话了,她心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多半的罪状不会是冤枉了温氏的,她出手不过是自取其辱,若想造假那便是干预政变了,指黑为白的罪名天道反噬不是她承受得住的。
果然,见她沉默宋永逸讥笑道:“姑姑非是不知温氏所行所为,只不过淳国至高的掌权者与其是代代血脉与你渐远的皇帝,自然是与你利益一致的生母来得更有利。”
“温氏再是显赫,一身荣耀也皆系于你和祖母,便永远不会背离你的利益,凡是皆以你为先,整个淳国的皇权力量才会优先为你所用。”
宋檀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如同被剥光衣服,丑态暴露在阳光底下。
她艰涩道:“你何必如此想我,好似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我什么都没做。”
宋永逸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让她很不舒服,他并不跟她争辩,只问道:“先前姑姑不是说想见见月惜郡主吗?怎的回来这么多日,也没去看她一眼。”
宋檀因以为宋永逸这是找借口赶人,她心中狼狈,却并不想就这么轻易被打发:“月惜我事后自会见上一面,你诛灭温氏,总不能对自己祖母大逆不道吧?”
“母后人呢?我要见她。”
宋永逸扔给她一样东西,宋檀因随手接下,是个做工精致的金色铃铛,淳京内年轻的小姑娘流行的饰品。
她皱眉:“这是何物?”
宋永逸笑中有些悲凉:“你大哥的唯一血脉,你的亲侄女月惜的遗物。”
“遗——”宋檀因双肩一垮,终于明白了宋永逸一直以来看她的眼神里嘲弄的是什么。
月惜已经死了,她却一直对着一个死人假作思念亲密。
宋永逸还不放过她:“知道月惜怎么死的吗?”
“是温氏这一代的嫡孙,那千娇万宠的狗杂种,他想娶月惜为妻,月惜不愿他欲强辱之,月惜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你猜逼死亲王郡主的那杂种下场如何?”
宋永逸指着宋檀因:“没有,他为受到任何实质惩戒,只禁足半年便出来了,昨日夜宴,姑姑还与他谈笑风生,你忘了吗?”
宋檀因身躯轻颤,逃避似道:“别说了,我要见母后。”
宋永逸笑道:“朕自然不是那等阻挠母女相见的人。”
“来人,请太皇太后。”
宋檀因好似即将抓到支杖一般,悬浮于空的心神安定了些许。
没事的,温氏的辉煌源于母后的经营,只要有她,有母后,一切便有余地,以她的寿数,自不必与宋永逸争这几十年甚至十几年的长短。
庆幸间,便见两个宫人抬着一台蒙了白布的物什进来,两人将那担子放下便躬身出了去。
宋檀因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宋永逸,嘴里甚至问不出一个字。
宋永逸抬手:“怎么了?姑姑,你的母后,不见一面吗?”
宋檀因面对能移山填海的强敌都能稳住心神,而此时却无法停止自己颤抖的手。
她揭开白布,入目的是一具从百年墓穴里挖出的干尸,狰狞可怖,丑陋无比。
这丑陋的面貌一下击碎了宋檀因心中根深蒂固的母亲的圣光,她的母亲永远是美丽聪慧,从容不迫,运筹帷幄,是她骄傲与体面的根源,是她自负于血统身世的核心。
不是眼前这个干瘪丑陋的僵尸。
宋檀因尖啸出声:“不是的,这不是母后,你还我真正的母后。”
宋永逸嗤笑:“没有父皇与朕的血肉喂养,这便是你母亲本该有的面貌。”
“宋永逸我杀了你!”宋檀因周身杀气四溢,竟是真的动了杀念的。
宋永逸却是端坐在龙椅上,毫无惧色:“未尝不可,诛杀天子的罪名,足够姑姑被天道反噬而死。”
“若牺牲朕一人,彻底了断你这个祸患,于淳国于我宋氏也是一件好事。”
宋檀因像是被捏住了脖子,她如何敢冒着被反噬的风险亲自参与进凡世的政斗中,又如何敢诛杀天子?
一国之君虽为凡人,却也是天道认可的秩序统治者,别看宋永逸这个傀儡皇帝受尽温太皇太后欺压,同为凡人之间的倾轧无碍,可一旦踏上修途,却是沾不得碰不了一点的。
见宋檀因久久不动手,宋永逸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既然姑姑舍不得一身修为就朕这条烂命,便退下吧。”
“朕不耐见你母女情深阴阳相隔的戏码。”
宋檀因如同被抽了一耳光的丧家犬,她眼中布满血丝,猛的抬头:“王凌波呢?”
“仅凭你一人是破不了母后为你织就的天罗地网,她与你合谋,必定是她王氏在外撕破一条口子。”
“你二人愚弄于我,调我离开淳京,诛灭温氏,杀我母后,如今正该是春风得意犒赏功臣之时,她这个最大的功臣在哪儿?”
“宋姑娘找我?”王凌波与赵离弦一行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汇合之后往这边来的。
宋檀因回头,劈手就是一剑,被赵离弦击挡回来。
宋檀因流着泪大喊:“大师兄!”
试图唤起多年的同门情分,虽然她早知大师兄冷酷薄情,除师父之外对旁人并无几丝感情,可终归是近百年的时光啊。
“你早知她根本是在做戏,还伙同她一起骗我,那可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母族一族性命,师兄你于心何忍?”
王凌波道:“宋姑娘也莫要委屈了,你选淳京任务引我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
“你的母后手段之下作歹毒,被我识破那是做戏,要是没识破,恐怕今时今日便是我王氏万劫不负了。”
“不过是两厢算计,各凭本事的事,既上了牌桌,放了筹码,输了也当体面些吧。”
宋檀因如何能够体面?她就没想过输,也没想过会输得这么惨烈。
厉声道:“你给我闭嘴,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东西,若没有大师兄相护,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王凌波倒是不否认,她的筹码虽不算少,但大多见不得光,一旦暴露便是以力破巧全军覆没的事,至今诛杀的仇人全靠搭赵离弦的顺风车私底下做小动作。
可若是王凌波还在乎这些,早便因无法修行沉寂下去了,何谈走到今天。
宋檀因还在质问赵离弦:“师兄你说啊,为何待我就如此狠心。”
但她失望了,赵离弦数日前才杀过她一次,又如何对此有所触动?
他只道:“温氏所作所为,既然往年我选择视而不见,如今也不会翻出来分说。”
“只是我不予理会倒让你们觉得可以挑衅我的尊严,算计我的人。”
“你母亲对我心上人下药意图侮辱,我仅是配合支开你,将修士的影响抽离,已经算出手温和了。”
“你当你母亲若真算计成功,她还有她身后的温氏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第72章
宋檀因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风呼啸从她耳边刮过,无法吹散她此刻心中的凉意和茫然。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狼狈从皇宫内负气逃离的, 从出生开始百多年的时间中,她从未像此刻一般对那里感到陌生恍然,好似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宋檀因自认并不是担不起事的性子,也曾统揽全局亲临作战,只是此刻却不知自己该向何方。
她的母后死了,温氏倒了,宋永逸根本连表面体面也不给,细数母后与温氏罪行的诏书已昭告于天下。
宋檀因甚至不敢去想天下人今后该如何看她,接下来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还有母后临终的面貌,大师兄的凉薄愚弄, 王氏女的志得意满, 前所未有的愤怒悲凉与羞耻将宋檀因淹没。
她漫无目的的穿梭于林间, 只恨刮在自己脸上的风刃不够狠辣, 削不掉这满腔的怒火。
但下一刻,宋檀因御剑的脚步骤停, 警惕般注视着眼前数丈之外。
她此时沉溺于内心的翻涌之中,失了警惕, 竟离得这么近了才发现端倪。
一时间犹如被浇了盆凉水,迅速清明之间又脊背发凉, 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空间中那点违和之处。
因为就在宋檀因正前数十米处, 空气中竟凭空出现一粒粉色小点, 像是戳在镜面上的粒米,将原本的完整平滑破坏殆尽,看着不详又不适。
随着宋檀因的注视,那米粒般的小点渐渐扩大, 外延网状龟裂开来,直至裂纹有一丈之长,从重破开,几道人影从对面显现出来。
宋檀因悚然一惊,高阶的空间穿梭之法,非合体以上掌握法则之力大能不能用,厉害者甚至能暂时破开界域,在非三界交汇之时穿梭于三界之间。
这决计不会是自己能敌的对手,宋檀因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下意识便迅速传音给大师兄。
但对方像是提防着她这手,宋檀因只觉自己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恍惚间自己的身形好似都扭曲了一瞬,接着传递的信号走偏,竟生生的弹了回来,被一只手抓入掌心。
轻轻一捏,那道传讯术法便崩散成灵子消弭于天地之间。
那是一双极美丽的男人的手,骨相完美,皮肉匀称,肤质如莹玉好似泛着朦胧的光辉,且明显有精致养护爱惜的痕迹。
宋檀因却无暇欣赏这份美丽,若非不能将背后暴露给敌人,她的本能甚至在催促她赶紧逃跑。
随着裂纹的扩大,对面的人渐渐显现,露出他的全貌。
对方身着红衣,白发如雪,长相阴柔俊美,眼神缠绵温柔,唇下有颗小痣,道不尽的风流,
如此美貌,但凡见过必不能忘,宋檀因并无印象,只是心中却也不是毫无头绪。
因为对方那双殊色多情的红眸,看着竟是前些天在青楼出现的魔修极为相似。
“合欢宗少主林琅。”宋檀因脱口而出。
“眼神不错。”男子道:“本座还真怕寻魔引带着找到一个不知所谓的草包。”
宋檀因惊惧之下并无多余心神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只细微的往后退了一步,浑身汗毛倒数警惕道:“连日来我与师兄苦寻少主,少主终不肯现身一见。”
“如今出现在此,所为何事?檀音不过微末修为,便是少主有何差遣怕也力不从心,不若等我大师兄追上来,少主再与吩咐?”
林琅无视她嘴里暗示的能与他一战的大师兄正在后面不远处,反而是皱眉道:“赵离弦在找我?我怎不知?”
宋檀因心头一跳,抓住这点拖延时间道:“当日在花街一叙,少主谋略功法令人难忘,便是大师兄也很多年没吃过这种亏,因此急于跟少主正面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