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65节
作者:银发死鱼眼      更新:2025-12-19 16:34      字数:4272
  “温氏卖官鬻爵提拔上来的贪官污吏,又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南北军饷又亏空了多少?若非借着宋檀音的名号狐假虎威,周边诸国早已举兵进犯。”
  “可那虚无的震慑能维持多久?”
  “仙界为三界交汇备战,这些年为保人间稳定,出手干涉必不会让各地出现太大天灾。”
  “如此且让百姓在层层盘剥下暂且勉强苟活,界域交汇之后呢?”
  “仙魔大战不论哪边作为战场多少都会波及凡世,届时修士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各洲的风调雨顺。”
  “等到百姓食不果腹饿殍满地之时,你当他们会因为你有个好女儿便不会揭竿而起?”
  宋永逸从不为淳国如今面上的虚假繁华所蒙蔽,单说王氏,若非温氏的横征暴敛,挪用军费,导致边境军力下降,王氏这等后起家族也不会在北境经营得犹如土皇帝。
  温太皇太后被气得胸膛起伏,震怒不已。
  她并非没有半点政.治远见,只是她掌权是为了受天下供养,站在权利之巅,却不是为了贱民殚精竭虑的。
  百姓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堆生产资源,诚然为长久计,宋永逸的治国理想是没问题的。
  可温太皇太后从不是为了子孙后代,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既然她有个好女儿可能站在仙界之巅,那她为何要舍易求难?
  她的一切权利基石都来自于女儿在仙界的地位与前程,巩固权利的力量因共同的利益聚集在一起,干的都是些倾家窃国之事。
  不然为何她大费周章也要替宋檀音除去王凌波这个情敌?
  唯有宋檀音在修界前程是他们需共同托举之物。
  此时外殿也骚乱起来,想来是赶来的禁卫已然和皇帝的人交上手。
  温太皇太后平复了下心情,心里已经在琢磨换哪个孙子或重孙当新帝。
  兵刃交集之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震慑怒吼或是惨叫哀嚎。
  温太皇太后突然开口道:“念在祖孙一场,哀家可以让你自己选如何上路。”
  宋永逸发泄一通过后也平静了很多,他也坐了下去,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祖母如何肯定赢的一定是你的人?”
  温太皇太后嗤笑:“皇帝,不是哀家看轻你,即便哀家假作不知,放任你积蓄力量拉拢朝臣,你能用的又有多少人?”
  “这宫中禁卫,京畿大营军力,几代下来都是吃我温氏的军饷,你便是拉着所有朝臣碰死在金銮殿,又能动摇哀家几何?”
  宋永逸:“朕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淳京还有多少军力能为我所用,这不还谢谢皇祖母自己送给我的人手武器吗?”
  太皇太后眼皮一跳,接着从一开始就百思不得解的问题又跳了出来。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若皇帝真心想殊死一搏,实际不该与她一起做局逼走赵离弦,没了赵离弦的威慑,他夺权不成定免不了一死的。
  除非——
  王凌波此时也感慨道:“是啊,亏得太皇太后将我王氏的船截留在此,否则便是大军混入京城,赤手空拳的也难以对抗。”
  温太皇太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猛吸一口凉气:“你早知道王氏的商船会被截下?”
  王凌波:“说笑了,百川楼恰巧一口气要了三五年的订单,淳帝为求娶又恰巧行与方便开了南面商道,所运货物又恰巧是拖延不得的须弥茧,若我是太皇太后,也会截留下来的。”
  说着又补充道:“哦,虽然凡世皇室没那本事使唤一个大宗门,但百川楼负责采买的许长老女儿乃是宋姑娘至交好友,我是知道的。”
  所以一开始百川楼要大量订单她就已经将其与淳京联系起来了?
  温太皇太后脸色越发沉重,王凌波却不放过她:“既然早知这批货会被留下来,那么太皇太后猜如何才能使我利益最大?”
  太皇太后不得不顺着她的思路设想,首先百川楼的订单绝对是以旧商道早就安全运往,不会给对方发难机会的。
  接着是被截留在淳京的这批茧子,下面的人检查过,确实是须弥茧此物,否则他们早会警觉。
  但这么大批货即便不存在违约之险,损失了也是不小一笔,她要如何——
  皇帝说是她送来的军力武器,军力温太皇太后很好猜。
  她万寿降临,从数月前沧州各地商民便络绎不绝的进入淳京,万寿盛典带来的商机是巨大的。
  若是将军队扮成商人分批进京,确实难以甄别。
  但武器呢?为盛会安全,淳京对于铁器有严格管控,出入检验更是有识铁犬这等混杂灵兽血脉的专兽。
  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进来。
  须弥茧,须弥!
  温太皇太后猛的抬头,就见王凌波唇角那抹笑意。
  “你们将武器拆分了藏进须弥茧里。”
  第68章
  须弥茧乃是制作储物袋的主要原料, 只需将蝉丝以特殊手法纺织成布,再佐以辅助的法阵, 便可制成。
  至于储物袋的空间容量级别,那便得依赖于法阵的强度,这个奢简由人,一定修为之下,其实并不是什么高端的技术。
  但温太皇太后脱口而出后便立马否认:“不,不可能,那些茧子连根丝都没抽出来,如何能藏匿那么多武器。”
  王凌波笑了笑:“这便不劳太皇太后费心了,总归是些奇技淫巧的手段,娘娘目下无尘自不会放在眼里。”
  若是宋檀因在这里, 应该就能替自己亲娘解惑了, 虽然须弥茧本身没有储存能力, 其既然能够成为空间法器的载体, 那么就说明它的原丝也具备相当功能的。
  若有那耐心,微型空间法阵刻于蝉茧以内, 那么藏匿物品躲过查验在没有空间检测法器的凡俗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被拦截在京畿河道的王氏商船足足有数十艘,这么多的须弥茧可藏匿的武器, 粮草,药品物资, 足够叛党驻扎在此打一场持久战争。
  温太皇太后眼前发黑, 为自己方才从容浪费的时间感到心焦。
  她必须得赶在叛党占领淳京之前, 让事态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目光与一旁的玉和交汇,多年的默契让她不必明说便传达出了自己的旨意。
  玉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接着便退至角落, 几个手势间,虽厅内兵士之间仍剑拔弩张,但随侍的宫人,滞留的乐师舞姬,不论所站方位,还是偶尔因惊慌或推搡发出的乐音,却是包含小人物之间已经对答如流的默契深意。
  只是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太皇太后与皇帝这对祖孙的对峙和争执之中,无人在意蝼蚁的方位。
  过了许久,玉和才重新站回了温太皇太后的视线之内,只消一个眼神,便知她已经将事情办好。
  温太皇太后这才放心少许,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于是饮了一口果露。
  玉和见状面露忧色,本能开口道:“皇上,席间已经菜冷酒浊,为太皇太后娘娘玉体安康,可否让御膳房的人呈上暖酒新菜?”
  众人听了并未觉得不妥,这大宫女此时所言虽蠢不可及,但却是满心为主子计较的好狗,否则平日里也不会那般得用。
  此时对峙皇帝如何能让人随意进出这宴厅?不过顶多也是一个宫女血溅当场的小事。
  谁知宋永逸竟同意了玉和的请求,他凉凉的看着自己祖母,讥诮道:“祖母金尊玉贵,自是不能委屈的,否则岂非朕的不孝?”
  说罢便命人放传菜的宫人进来。
  数十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捧着大小不一的精巧盘盏,按次序摆放在各王公大臣的案前。
  众人此时自然没有心思探查面前的佳肴,但直到一个大臣揭开盏盖,看到置于菜肴之上的东西,而他的不安被近处的人注意到,又查看了自己的。
  下面数丈之外的神色变幻眉眼官司并未引起温太皇太后的注意,她被玉和服侍着又饮了一杯暖酒,身子这才放松下来,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她在心中盘算对方最多能混入京城的人马,大致可能得藏匿地点,既然通过商船输送武器,那就必得有个联络通道,且按数目计,这并不能多隐匿,因此只能假作名目。
  或是以商集为掩饰,或是让兵士假作劳工混入码头,总归能神不知鬼不觉,定不会是个夸张的数目。
  温太皇太后执政多年,并非是个不通庶务的人,相反通过往年寻常的数量,她很快便肯定了皇帝这边的人数拮据。
  被王氏货船那边囤积待命的物资数目震慑的心神放心了大半。
  至少如今在京城内的属于皇帝的人马并非多到她无可奈何。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察觉到厅内氛围的不对劲,下方官员们太过安静了,她垂眸扫去,看到不少人冷汗涔涔,坐立不安。
  温太皇太后对这些男人心中不屑,却也只当是长时间的对峙,让这群墙头草不知前路,害怕被清算。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金鸣之声,温太皇太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重拾掌控一切的志得意满之色。
  她起身,华服之上的金纹光华流转,似真凤于飞,气势比之宋永逸可是高出不知多少。
  温太皇太后朗声道:“今皇帝受王氏妖女蛊惑,忤逆不孝,污蔑忠良,祸乱淳京,屠杀平民。长此以往,我大淳江山何以为继?”
  “众卿听令,诛杀王氏女,肃清君侧。”
  随着外面的动静,谁都知道一方大势已去,太皇太后既敢站出来,便说明她是有十成把握的。
  然而就这么个情形,那些本该是一呼百应的拥趸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应,这是温太皇太后掌权数十年来都未体验过的窘迫。
  她颇为恼怒,目光锐利的扫向众位大臣,却见他们非但没有因为外面的平息而放松心神,反而更是脸白如纸,两股战战。
  温太皇太后声音像锥子一样戳在温氏国舅的身上:“都没听见哀家说话吗?国舅?”
  温国舅却像是被拉锯良久的琴弦一样,随着太皇太后的话脊梁骤崩,软趴在地上,垂首道:“臣,臣惶恐,不敢污蔑陛下。”
  “污蔑?”温太皇太后不可置信的喃喃,接着视线扫到国舅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玉和,下去看看。”
  玉和来到温国舅案前,展开其攥紧的拳头,在里面发现一张纸,又从先前新上的盘盏里发现一物,竟是脸色未变,只将国舅手里的东西拿走,放入盘盏之中,一同端上去呈给了太皇太后。
  待那东西近前,太皇太后脸色大变,竟是顾不得体面一把夺了过来,只见那盘盏内冷肴中间,盛放着一枚断指,断指中还戴着一枚扳指。
  正如当日宋永逸能一眼通过信物认出自己王叔的断指一般,这枚断指上也的扳指也足以证明断指主人的身份。
  乃是温国舅嫡长子。
  温太皇太后如坠冰窟,不是区区族侄孙的断指,而是这后面经不起琢磨的信息。
  这些菜肴可是鸣金信号之前便上来的,国舅会是唯一一份吗?看样子定然不是了。既如此那外面的配合也是她想当然。
  可没有道理啊,皇帝是如何办到的?便是硬碰硬,也不该这么快分出个结果。
  想是感应到她心中所想,宋永逸笑道:“祖母好似不愿接受?”
  “也是,为保你温氏一族项上人头,不光是淳京的守备您牢牢抓在手里,更以豢养私兵暗卫隐于各家之中,一旦有人试图掌控淳京,您这明暗夹击,任谁算无遗策都没用。”
  “若非祖母亲自授命让那帮私军配合,朕的人恐怕还真没法在人家经营多年的宅邸暗道中取胜。”
  温太皇太后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欲裂的目光落在玉和身上,是怀疑谁都没怀疑过她的背叛。
  “玉和,是你个贱婢?”温太皇太后只觉好笑,有种败落在蠢货身上的无力感。
  她匪夷所思道:“你竟投了皇帝?他许了你什么?后妃之位?你跟随哀家多年,不会蠢到信皇帝事后能善待你吧?”
  玉和能得她重用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忠心,必然是因为其智谋心性都受她肯定,她一个深受重用的大宫女,数年来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