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作者:清沐无言      更新:2025-12-19 17:21      字数:3291
  但凡换别的人来,在结冰的房梁上跑这等事,都要没几步脚滑摔下去,表演一番屁股开花。
  视线盯着下方提灯的几人,走至他们朝都迟三人来的方位,走得稍远了些。三人方才行动。
  今夜一切倒也算做顺利,他们不久后便避开了巡视的几人。越往深处走,直至快抵达出口之时。眼前赫然出现一道红墙,像是一座寺庙。
  往下稍稍注意一番,便能发现,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着一道小门,瞧着不似后门,反倒像也不像侧门。应不是供香客进出通行。
  都迟眉间紧锁,本欲翻墙入内。不想很快,刚跳至墙上,只瞥见一眼。迎面便出现一道宛若鬼魅影子,运作轻功,跳了上来,趁他猝不及防之刻,一记飞踢袭来。
  “额——!”
  都迟的胸口被人重重踢踹到,身子因惯性往后倾倒,摔下了高墙。后方伙伴见状,眼疾手快,疾飞而去,惊险接住了他。但凡没有白日喻栩洲那句,携带两名轻功最好暗卫的吩咐,眼下都迟只怕都要脑袋着地,狠狠摔下去。
  “怎么样?”惊险接住他的同伴,将都迟扶起。都迟摇头,捂着胸口被踢到的位置,抬袖擦掉嘴角的一丝血。好重的内力,此人武功并不简单...
  这一脚,若再重些,亦或者同伴没有接住他,只怕眼下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刻字‘安’的玉环?”高墙之上,一名和尚负手稳健站着,手中拿着不知何时从都迟那顺来的玉牌,声音带着惋惜:“原是小侯爷派来的人啊。真是,和尚我原本还计划着都杀了的,倒是可惜了。”
  “......”这道声音,好熟悉。好似在阁中听过...
  忽地只听物件从高处摔落、碎裂的声音,都迟定眼一瞧,赫然瞪圆了眼,竟是自己被抢的那块玉牌,被那和尚随手扔到了地上,碎了...
  “走吧。今日便放过你们这些小辈,回去转达你主子。若想在以后的变数中,寄希望于自己与他那愚笨的姐姐,均能有命活的话,便安分些,过好自己短暂安稳的日子。”那和尚以一种居高临下姿态,继续道:“待会儿我会趁夜传信给乐安侯,将眼下之事,一一汇报给他。只望,侯爷能好好管教一番不听话的儿子。同时也期望小侯爷,莫要辜负他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令长辈们不好办呐。”
  “滚,最好别再让我瞧见你们。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我可不是你外阁的人。”
  眼下若再不知对面身份,都迟便是傻的了。他捂着胸口又再咳嗽了两声,做了一个撤的手势,道:“撤,回去复命。”
  两名玉牌暗卫中,其中一人扶着都迟,另一人上前,捡起地上碎裂的玉牌,齐齐应声道:“是...”
  “......”望着冬夜里,三人搀扶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和尚还是闭眼轻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不惜命的爹,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这么一声微弱的叹息,不过转瞬,便淹没在夜晚的寒风之中。都迟等人消失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连那矗立于高墙之上的和尚,不过片刻,也没了身影。
  清晨,天未亮时。侯府主院,家主院落。喻敛刚换上官袍,准备出府,前往早朝。许管家却携带着一封半夜送来的信,匆匆跑到了喻敛的门前,道:“侯爷...普音寺来信了...”
  “进。”
  一道淡淡的声音,由屋内传出。许管家的闻声,抬脚踏入屋内,走了进去。正巧彼时的喻敛,已洗漱着妆完毕。见许管家进来,喻敛随手将手中的面帕放回面盆架,拿过一旁小厮递来的擦手帕,擦干了手。蹙眉看向许管家。
  “普音寺来信?”将擦手的帕子递回给小厮,喻敛道:“可是发生了何事?若非什么急事,便等我下朝回来后再瞧也不急。”
  “是少爷。”许管家道:“据说是少爷前日,暗中派人跟随墨大人。听到了有关卷宗交付之事。故而昨夜便派玉牌暗卫们去普音寺探查了...”
  “......”喻敛眼睛微睁,听此面色显然僵住了。然后,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恢复回来往日的冷静,奈何周身气压却不禁变得越发的冷了,“不是说,这几日栩洲已乖乖回国子学了吗?这些时日他一回府便是同辛氏粘在一起,怎会去弄出这些幺蛾子事?”
  “老奴也不清楚...”许管家摇头,道:“大抵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以老奴待少爷的了解,单凭他一人只怕很难会动猜疑之心。倒是少夫人,思维一向敏锐。当初林嬷嬷之事,也是少夫人率先起疑,查到了熏香的问题。所以...只怕...”
  “辛康安这老匹夫,到底都教了他女儿什么..."喻敛听此,头疼扶额,嘴中念起亲家的名字,似想到了这几日儿媳频频回娘家陪父,大抵能推测出辛雁是怎么起疑的了。这老东西,练枪练得脑子都练坏了,连个孩子都糊弄不住。
  许管家将手中的信递了出来,道:“这信,是普音寺送来的。”
  喻敛放下扶额的手,接过了许管家递来的信条,轻扫了一眼,面色不禁黑了几分,只因信中提到,当时墨卿的儿子,嘴笨提了一句贵妃,也不知这句‘贵妃’,被跟踪之人听去了没。
  喻敛:“望我能好好管教一番不安分的儿子?”
  许管家点头:“昨夜的事,他们说保证不会传到陛下耳中。只是少爷此番好奇心这么重,只怕不x是好事。”
  “不好生读书,尽妄图去干涉些不该由他操心之事。确实该管教一下,治一治他的好奇心。”喻敛铁青着脸,将手中信条揉成团:“其他的,我倒不在意。只是墨卿似乎没教会儿子如何管住嘴。墨言当时提了一句贵妃,估摸可能被他们听去了。”
  许管家听后,面露后怕道:“这...如若少爷想不开,真去碰了这件禁忌...”
  “所以,才需要管教。”喻敛黑脸道:“他可以暗中支持五皇子宴筝,与太子不对付、甚至可以去怀疑太子的身世。这些均是如今能被允许知道的。可其中更深的东西,他不能想、也不能碰。哪怕是一丁点的怀疑推敲。”
  喻敛忽唤道:“许德忠!”
  许管家颔首应声:“在。”
  “带着一些壮实的家仆护院,去少爷院里。将他从床上拽起来,鞭刑三十、完后长跪在喻家祠堂门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起来!另外,严令禁止辛氏给他送膳。让这逆子,好好反省饿上一日!”
  “是。”许德忠应声,随即便退下安排去了。
  至于喻敛,矗立在原地,闭眼无言沉默了良久。他一人之命,并不重要。只是歆然与栩洲,无论如何都得活下来。辛氏,自有辛康安在设法协助脱身。
  因而歆然的孩子必须保。栩洲什么也不用管,只安心读书即可。他想过了,所谓‘喻家’内卫阁。还是在他这一代,彻底结束吧。
  文珠是对的,不该让孩子承受这么多重担。无须喻祁愿来当喻府的希望了,他喻敛从父亲那继承的烫手山芋、乃至能将人压垮的重担,不该再传到下一代的手上,让喻栩洲成为第二个他。
  或许,当初就不该给他取字‘祁愿’。
  不久后,侯爷的马车朝皇宫驱驶离去了。而喻栩洲,则整夜未眠。昨夜都迟负伤赶回侯府,半夜敲响了他的房门。
  待都迟等人回去复命时,彼时的喻栩洲其实并躺在床上,其实并未睡着。身侧辛雁均匀的呼吸气传入耳,不久后房门处响起三道敲门的声音,以及轻声呼唤:“少爷...”
  那是都迟的声音。
  闻见动静,喻栩洲半坐起身,斜眼瞧了一眼睡在床内侧的辛雁,发觉她并未被吵醒时,不禁松了口气。他穿上靴子站起身,随手捡起架子旁挂着的披风,就这般,朝房门处走去。
  轻声开门走了出来,又顺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屋外,一眼瞧见了等候的都迟三人,尤其是都迟,状态并不好,他捂着胸口,瞧着虚弱了许多。
  仅凭三人灰败的模样,不难猜出他们遭遇了什么:“你们被发现了,对吧?”
  都迟听此,默默点头。喻栩洲见他点头,顿时了然。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寝房,道:“不要在这谈,会吵醒安安。咱们去书斋,正好也暖和些。倒不用你们在这外面受冻。”
  “是。”三人颔首应声。
  待几人到了喻栩洲的书斋后,都能将事情的全貌、包括和尚的话。悉数说与喻栩洲听了。
  “果然是普音寺啊...”喻栩洲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闭眼,似乎并不意外,“又让安安猜中了。”
  “......”三人互相对视,不敢发言。
  喻栩洲问:“他说,会趁夜传信给父亲。让父亲出手管教我,对吧?”
  都迟抿唇,无言点头。其余二人,也相对表现出落败之情。不仅任务被发现,还间接害了少爷...他们怎会不自责...
  都迟忽道:“那和尚还称,我们属城外的内卫阁。是唤外阁。”
  “......”喻栩洲听此垂眸未言,片刻后方才道:“他说的,并无道理。一个在城内,归属陛下。一个在城外,名义上归属喻家。都迟,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