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作者:
清沐无言 更新:2025-12-19 17:21 字数:3221
“忆榆...忆方榆...”房内x,辛雁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嘴中不禁道:“这名字,就跟煞星流言一样,一直折磨着胞弟,也折磨着我。女儿真就不懂,阿父您为何执意要取此名...”
忆榆一名,只怕最不住的不是辛忆榆,而是他们的母亲方榆。是阿父亲手将阿母临终待孩子的爱,转变为煞星诅咒。一直折磨阿弟,也一直折磨着她这个受阿母临终所托的女儿。
明明阿父一直待她不错,可别不知为何,她却隐隐有些恨他。她自幼一直在为别人而活,顾这顾那,顾虑胞弟终生受困于‘煞星’二字,顾虑叶高霏别有用心,也要顾虑自己的将来。
这些本不是该由她来承担的,如今却悉数落到她肩上。父亲爱她,她知道,可她隐隐恨他也是真。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侯府茶室,彼时喻敛,已等候儿子多时。
“......”
跟随许德忠一路前往的茶室的途中,喻栩洲设想过许多种喻敛约见自己的可能。比如,那日他离府前撞破的那张秘信内容。
如若当时不是安安,想着想抄捷近小道尽快出城去见辛忆榆,从而走后门。他只怕还无法撞见递信一幕。
‘太子,已引白老怀疑。’
太子是宴旭泞,白老无疑就是白太傅。
引起怀疑...
喻栩洲垂眸,显然联想到了杨氏临死前传递的信息,那就是太子宴旭泞身世之秘。
宴旭泞不是‘宴旭泞’,当时杨氏是这么说的。可喻栩洲始终不懂,此话含义。起码在他看来,宴旭泞始终未变过。应当不存在什么他人假冒,替代可能。
毕竟宴旭泞这个人,太过无情也太过恐怖了。弑兄,且连杀三人。这等事,也就宴旭泞办得出。虽说深知储君之位争夺的残酷,可宴旭泞这种,可谓是在踩着兄弟亲友妻子的血,保自己东宫太子之位。
都说他喻栩洲表里不一且黑心,阿姊甚还骂他这个弟弟恐怖。可到底谁才黑心、表里不一?谁才恐怖?
宴旭泞还能称之为人?
只怕不是个从幽冥爬出的修罗恶鬼。
“少爷。”许德忠的呼唤将喻栩洲的思绪拉回,喻栩洲停下脚步,紧蹙眉间,站在门前,脚步还是有些生惧迟疑。
果然比起宴旭泞,他怕的始终还是喻敛...
深呼出一口浊气,他收拾了一下即将面父紧张情绪,他推门踏入茶室。四下环顾,在一侧靠窗的位置,瞧见了面前摆着一盘棋局的喻敛。
“父亲。”当喻栩洲来到喻敛跟前时拱手作揖敬礼,却只见喻敛手中拨弄着白子,认真盯着跟前棋局,并未理会自己。就这样讲他晾在一旁。
喻敛不出声,喻栩洲自然不能将手放下。他抬眸瞧着喻敛,倒也并未表现出何种不满之情。毕竟这般行为,自幼到大,他也不是一两次了。他都习惯了。
“你用黑子,解这盘局。”
“......”
喻栩洲放下手,无言瞥向棋盘暗暗打量,却只见黑子看似虽险胜白子,实则早已被白子围困,陷入必死僵局。
这局,破不了。
“此局无解,黑子必败,何必挣扎?”
“?”喻敛挑眉看向喻栩洲,笑了:“倒不是蠢材,知晓是无解之棋。”
收回视线,喻敛变了脸色,落下了手中最后的白子。此子一下,再看棋盘之时。黑子已被逼得再无退路,但喻栩洲还是看出,这一白子落下,使得黑子得到一条生路。
凑近一瞧,然而他仅皱眉端详了几眼。便看清,这条唯一生路竟又是绝路,一条将黑子逼死的绝路。
喻栩洲叹了口气,手指着刚下的白子,接着又指向白子故意露出的看似破绽,实则陷阱的死道,道:“看似是破绽生路,实则是在逼,逼黑子走这条‘生路’,然而此生即为死。白子,一在逼黑子。”
“......”听到那句‘逼’,喻敛低眉深深瞧着刚落下的白子,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朝一旁候着的两名侍从摆手,示意将棋盘撤下了。
侍从收拾的很快,自然棋盘撤下后,侍女也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喻敛看向一旁站着的喻栩洲,淡淡道:“坐吧。”
听此一话,喻栩洲原本因紧张提着的一颗心,得到松缓,总算是送了口气。这人就是这样,不令他满意,他便不会让你坐下。
可若令他失望,便会一直罚人干站着,连水也不会给你喝,一直站到他松口说可以退下为止。只是如此以后,再想寻他谈话,便难了。
很快,侍女分别为他们父子各盛了一杯茶,同时另一名侍女也将备好的茶果子端了上来,喻栩洲斜眼瞟了一眼,竟发觉全是自己从前爱吃的。
侍女将茶果子放在桌上,便只见喻敛端起茶杯,用盖子轻扫浮沫,轻抿了一口,“我与你,说一出戏吧。”
“戏?”喻栩洲皱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似有些不耐了:“父亲,您知道儿子此番过来,不是为了听什么戏的。”
喻敛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水洒出来,也预示他此刻心情。见状,喻栩洲眉间染上烦躁,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他心知,喻敛在警告自己。再敢无礼插嘴,便要命人将他扔出来。
见他安静了下来,喻敛摆手轰退下人们,下人会意,纷纷走了出去,顺带搭上房门,离开了。
在一片气氛凝重严肃氛围下,喻栩洲脸色并不太好,这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氛围,做实令人透不过气。
父亲他,到底打算说什么?
“科举殿试,一位青年一举夺魁,成了那年的新科状元。为了仕途,他盯上了一位权臣之女。各方打探那名千金信息,日程营造各式机缘巧遇结识千金。那名千金,生得一副倾城之貌,偌大的京城,无一女子能她媲美。可她家教极严,嫌少有机会出府。”喻敛目光低垂,似在回忆些什么,继续说道:“不过状元心思细腻,即便阻碍重重,最终仍讨得了千金欢心。二人之事,很快被那名老臣惊觉。情谊暴露之后,千金跪求父亲成全,甚至以死相逼。最终因此,状元如愿以偿,与那名千金共结连理。更在岳丈的协助之下,步步高升。”
喻栩洲无言,只是听着这故事。愈发奇怪。这出戏,他曾听过。
但喻敛为何偏偏与他说此戏?
怪。
“几年以后,当他们的孩子降生。然伴随孩子的出生,千金家中频频生事。嫡兄遭要陷害锒铛入狱,不久便问斩。父亲更在一夜之间突然亡故,连带着整个府邸,皆数覆灭。而这一切,仅用了一夜。”
“......”
喻栩洲听至此,眉间紧蹙。
不对,到这段就不是他所熟知的那部戏目了。
“不久后,千金似察觉了什么。但那时的她仍在孕期,然而与她一并有孕的,是她夫君后院另一名女子,她的肚中,也怀着她夫君的孩子。由此,她动了不诡之心。她暗中下药逼那女子早产,使其她们二人在同一日生产,最终偷偷将两个孩子调换。此事过后不久,那名拥有倾城之貌的女子,一袭白绫,自尽了。至于她掉包来的那名早产婴,也早被她处理干净。”
“多年以后,被掉包的那名孩子,长成了气质儒雅的何氏公子。然而一日,在一场机缘巧合之下,何氏公子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晓生母自缢真相,以及外公一家为何一夜灭门。”话落,喻敛看向喻栩洲,一双黑眸仿若深渊,令人惧怕,“幕后操纵何氏公子母亲家族的惨死之人,是他父亲。”
伴随最后这句父亲,喻栩洲瞳孔一怔,猛然惊觉,喻敛并不是在与他说戏。
只见喻敛单手轻拿跟前茶杯的杯盖,在盛着茶水的杯上轻扫,发出一阵摩擦的沙声。周遭安静到可怕、乃至是诡异。
随即喻敛放下了那个杯盖子,便只见他眸光锐利的看向他,问道:“栩洲,为父问你。若你是戏中的何氏公子,你会如何做?”
“......”听此一问,喻栩洲面色并不大好。
此等问题,在现在的场合,他合适答吗?但喻敛这么问了,显然是想听答案,“报仇。血海深仇,不可不报。即便仇人是父亲。”
听到答案,喻敛眉间舒展,方才威压骤减少,从怀兜中取出一张绣帕擦干手,点头道:“对,报仇。而何氏公子,也正是这么选的。”
擦干手,喻敛垂眸,沉默片刻。再度x看向喻栩洲,问:“你听过这出戏,对吧?”
喻栩洲点头,但脸色显然有些发白了,“听过。”
喻敛再问:“可知戏曲结局?”
喻栩洲答:“知道。何氏公子欲弑父为母报仇,但他最终还是败给了父亲,反被父杀。”
这便是猎奇戏目《孤雏》的结局。
虽然喻栩洲不知,喻敛想听的是不是这个,但他还是把他听过原何氏公子戏目结局说出,用于回答喻敛的问题。
喻敛点头,依旧平静道:“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是有关你曾祖父之事,也关乎内卫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