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
清沐无言 更新:2025-12-19 16:34 字数:3195
视线再正对身前不远处的一头灰狼,一狼一人目光对峙,喻栩洲紧咬下唇,根本不敢乱动。
这贸然出现的几头狼中,他明显能够察觉出,它们与普通狼的不同。它们的体型...可要比寻常狼壮硕些...
除去暗器,他唯剩一把破剑。而自己的扇子,却早在城中时,就被他一怒之下砸了。
“......”
正在周遭氛围凝重紧张的时刻,辛雁满眼震惊的盯着下方忽然冒出的四匹恶狼。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耳边便立即响起了简蓉,略带着兴奋的声音。
“小子!我们打个赌如何?”简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回过神,她恐惧担忧的望着树下,被四狼包围,位于正中央的少年,浑身彻底僵硬。双手无力,发凉。
而她更是在听到简蓉接下来的话后,整颗心也随着冰寒,彻底瞧不见丝毫希望。
“以这位小姐为赌注。你若胜,我将她还与你。若败...”说至此,简蓉刻意一顿,轻笑一声,又再道:“我则强迫这位小姐,眼睁睁目睹你被狼分食的血腥惨相。”
“......”
喻栩洲沉默,视线再扫视一遍周遭四狼,抬眸望着粗壮巨树之上的辛雁。抿了抿唇,回到:“赌什么。”
“赌你,能否凭己之力,屠杀四狼。”简蓉说着,那只掐着辛雁的手,又再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辛雁盯着下方被巨狼包围的喻栩洲。
当简蓉冰冷的话音,将此话说完之刻。在场,无论是喻栩洲还是辛雁。均不约猜到了,这几头莫名的狼,为何出现。
眼下这荒谬情形,就算再傻,也该猜到了一切。
这四头野兽,怕不就是被人故意引来的。而他们,一路被那蒙面人引至此地。这一切的一切,不明摆着,是他们中了歹人奸计…
直至现在,喻栩洲心中方才确认。这些人...应当不是他阿姊派来的手下。
也是,他早该注意到的。早前,那名打晕辛雁带她离开的蒙面人,后背本就中了他三道飞镖。而现下,他追上的这名蒙面人。身后除去被他刺中一道浅浅剑伤,却并未中镖。如若细瞧,便能发觉二人所着衣物,也不甚相同。
虽均穿黑衣,却不似一个料子。明显...后一人比前一人所用衣料稍好。
“我,答应你。”伴随着这四字说出,辛雁瞳孔地震。
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以她为赌注,与四狼搏杀。全程,仅靠他一人?而她,却只能呆在树上。若他败,未能屠狼。她则须眼睁睁瞧着他被四狼分食的场景
这算什么啊,无论是于他,还是于她而言,都未免太残忍了。
这些蒙面人,究竟是何身份...
“喻栩洲!”猛然间,辛雁终是压抑不住内心愤慨,朝下方少年怒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辛雁出声之际,为时已晚。四匹巨狼再安耐不住饥饿,先后朝他冲去。左侧的狼率先发起攻势,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一跃朝他扑来。
喻栩洲皱眉,扭头提剑。在它袭来的瞬间,蹲身下滑躲过。在狼因惯性在自己从头顶跃过之际。他咬牙,忍着方才手臂之上,被鞭子抽打的疼痛。反握剑,抓握着刹那的机会。朝头顶飞跃而过的巨狼,狠狠一刺。
此景,不仅仅是辛雁被吓愣住。就是连简蓉都有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利剑被飞速拔出之际,恶狼落地之刻。鲜血飞溅。喷洒在了少年的脸上。只听一阵呜咽声响起。率先袭来的狼摔在地上。被剑重伤的伤口,则血流不止。
其余三狼目睹此举,有瞬间的发愣。接着,方才还与喻栩洲正对的头狼,很快作出反应。它朝剩余两头瞧去,另外两头似乎会懂了什么意。
呲牙警觉盯着喻栩洲,三狼围绕着他转圈。而另一重伤的狼,虽未死,但也极力想要努力爬起身。最终,它艰难地爬起。忍着剧痛,竟又立即朝喻栩洲扑去。
此时此刻喻栩洲的大脑神经,几乎不敢有一丝松懈。
时间在此刻,仿若暂停了一般。而在这危机的瞬间。
他脑中闪过无数记忆画面。那是他十一岁那次四月的生死经历,以及...自那次以后,他阿父喻敛,各种待他的狠觉‘磨炼’。
当初,被喻敛丢在陌生城镇地界的他。身上揣着唯一的十两银子。茫然徘徊在陌生的城镇街市之间。
明明有爹有娘,却在那时,仿若孤儿的自己,却无助徘徊在城中。他始终不懂,阿父为何要如此。
十两银子渡四月,于他而言多少还是有些艰难,加之许多客栈瞧他一张天生稚嫩的面容,外加一身贵气装扮,身侧又无侍从亦或长辈陪伴。生怕他是哪家达官显贵走丢亦或者离家出走的孩儿,害怕惹得一身麻烦,便不敢开房给他。甚至,均纷纷在他临走之刻,劝慰他莫要任性与家中闹脾气,赶快回家。令他百口莫辩,如何也解释不清。
是啊...
谁又会相信,他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亲生父亲,以‘磨炼’为由,丢出流浪的呢?
不,没有人会信一个才刚满十一的少年的话语。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们所看见的,只是一个天真任性‘叛逆’离家的孩子。
无奈之下,他选择栖身在了一处废弃破庙。最后黄昏时刻,破庙内来了一群衣着破败,手持破碗与拐杖的乞丐。
“哪来的小破孩,怎地还把俺们的屋子给占了?”
“我...我不知此地有主人...”当时的他,很是慌张,连忙摆手向他们解释,可最终却无人听进他的祈求话语:“只...只一晚,待到明日,我很快便走——”
没有人,听进他的任何话语。
只是瞧见他腰间的玉佩与他阿母为他绣制的金丝钱袋后,双目放光x。
“老大!瞧,这小子身上挂着的玉佩与钱袋,一瞧就价值不菲啊!”
满眼只有‘钱’一字的落魄乞丐们,哪会管那么多,哪会去顾虑那些客栈拒绝他的烦恼。他们一翁冲了上来。
玉冠,玉佩,阿母的金丝荷包钱袋,均被他们一翁争抢。
他拼死,最终也才仅护着了钱袋。因为,那不光装着他的银钱,亦是阿母精心为他绣制的荷包。
那时的他,还未动过杀念。脑中只一心自我安慰,他们不是不愿留他,而是他们也有他们的疾苦。
当晚,他被赶了出来。那十两银子,最终没能保住。头上的玉冠,腰间的玉佩也一并被抢了去。
唯有那个荷包,是他在最后时刻。真正动怒,从他们手中抢过。并未抢回荷包,反手揍了人。紧攥着阿母的荷包,他寻了机会,顶着脸上被打乌青。逃了出来。
后来的他,真就仿若一个孤儿了。头发披散,衣着狼狈脏污,身上被一群人殴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当黑夜降临,他却只是窝在人烟稀少的巷道角落,蜷缩成一团。
“无用。当真废物。瞧他那可笑的善心,居然连几个围殴他的破乞丐都下不得杀手。难怪老爷要选择用此等极端的方式磨炼他。”
“就是。换作是我们在他这个年纪时。若是遇见相同情形,那群乞丐,早便死得死,伤得伤。放什么狗屁,这等懦弱被宠废的‘乖’孩子,将来居然是要接替内卫阁,成为我们小阁主的人?呸!我不认。凭什么老子自小到大,历经生死磨难,却得沦落到给这么一个懦善之辈做属下?”
“够了,别吵了。省得把他吵醒了。”
傍晚时分,整个脑袋埋在膝盖间,装睡的他。无意听见负责监视他的几名内卫的对话。
他们不知,他其实根本没睡。亦或者说,无法睡着。此番经历,让他如何能够睡着?
‘废物’‘乖顺’‘失望’等词,貌似一直在围绕着他的人生。
他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废物,亦不想让阿父阿姊再度失望。可...他到底该怎么做?
阿父才能,回头看他哪怕一眼。要他如何做,才能从阿父口中听到,哪怕一次的夸奖赞誉。
阿母每每瞧见他刻苦努力,甚至在他多次为练武练功受伤之刻。常会安慰他,说他是她的骄傲。每每练武齐射卧床受伤,换在阿父口中,他听到最多的,便是这句‘废物’。
阿父,你到底要祁愿怎么做,才能成为令你满意的儿子?
后续几日,没有银钱。他过得十分艰难。空着肚子,他竟只撑了两日,到了第三日。
当他捂着饥饿肚子,虚弱无助地走在街头时。街边小摊的包子、馄饨的香味传入他鼻尖。直至路经一家小面摊时,他呆呆盯着那些食客坐在桌前,大口吃面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留口水。
抬袖擦干嘴角,盯着面摊咽了口唾沫。喻栩洲又缓缓低下了脑袋。
好饿,但身上没钱...
无奈之下,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继续往前走。
直至...走至一处贩卖烧饼的小摊。肚子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叫唤了...
正在这时,身侧一道声音响起:“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