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作者:糖晚      更新:2025-12-17 17:20      字数:3038
  他拉住虞溪卿的手,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着名字:“这是虞,溪,卿,你的名字……”
  “这是钦,你给我取的字。”
  虞溪卿握住手心,像孩童得到糖果那样满足开心:“阿钦,我握住了你。”
  第101章 眼盲师尊(18)
  席伶谦与他掌心交叠, 握住满手细腻温暖,他神态凝重,看过虞溪卿盲目与聋耳, 心脏被沉重铁铅狠狠拽下去。
  虞溪卿闭着眼睛, 他仿若席伶谦肚子里的蛔虫, 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红唇微动:“阿钦, 我这身咒, 待我彻底沦为废人了,便能自己好了, 你无需烦心, 更别去采药。”
  所以要席伶谦眼睁睁看着虞溪卿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吗?
  这让他怎么能做到。
  席伶谦的手指大力蜷起,手背青筋爆起, 露出青色筋脉, 情绪压抑, 在他血液中滚动。
  虞溪卿贴近他, 下巴枕在他肩上, 姿态放的很软:“阿钦, 你听我一回吧。”
  他虽还能说话,还能行走,可如今没有修为,和废人没有差别, 无法护着席伶谦争抢天材地宝, 只能拖累他。
  席伶谦回拥他的身体, 却没有回他。
  虞溪卿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固执,叹息一声:“阿钦,你若一定要去, 要带我一起。”
  好歹他还有条命,关键时刻能用身体护着他。
  席伶谦摸了摸虞溪卿的发丝,指尖在他手心书写:好,无论我去哪,都会带着你。
  虞溪卿不是他的累赘,倘若他一个人外出,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方寸小院,席伶谦哪能安心。
  虞溪卿重重松了口气,对他灿然一笑:“我就知道阿钦待我最好了了。”
  寻常人遇到这种变故,大概早已自怨自艾,阴郁痛苦,然而虞溪卿还能保留颗剔透的琉璃心,处变不惊。
  除了对席伶谦态度越来越柔软,看不出分毫阴暗的影子。
  席伶谦收回落在他发丝的手,坐在他旁边,注视他眉眼。
  虞溪卿忽而道:“阿钦,你搬过来吧,陪陪我,我想和你说话。”
  席伶谦永远学不会拒绝虞溪卿,他勾了勾虞溪卿的小指,和他拉勾,答应了他。
  现在天色暗了,席伶谦抱着被子搬了过去,和虞溪卿共睡一张床,两个人分别盖不同的被褥。
  他们之间仍然存在层隔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谁都没有挑明,二人之间的相处,还是要将尺寸拿捏好。
  席伶谦一直注意着分寸,没让虞溪卿察觉出来。
  反正虞溪卿心思单纯,只要他不直接说“我喜欢你”,虞溪卿不会明白他的心意。
  借着朋友的身份和他相处,培养默契,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席伶谦没有熄灯,这灯是给他自己点的,虞溪卿偶尔会起夜,靠着盲杖行走,他不太放心,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悄悄守在虞溪卿的旁边。
  虞溪卿探出被褥,指尖滑过席伶谦的手背:“阿钦,你碰碰我。”
  未来,如果虞溪卿身体继续恶化,他唯一不会失去的只有触觉。
  他能感受到席伶谦的存在,他的体温,他需要相贴的皮肤,安慰他逐渐滋长的慌张。
  席伶谦先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虞溪卿的指尖,而后张开五指,用宽大修长的手包住他的手。
  然后插.进虞溪卿的指缝,反手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隐蔽的感情升温,虞溪卿侧眸,把耳朵凑得很近:“阿钦,你和我说说话吧。”
  他的听力还没完全丧失,离的够近,席伶谦声音再大些,他能稍微捕捉一点话语。
  席伶谦湿热吐息洒在虞溪卿耳廓:“好。”
  两人的交流不只靠说话,还靠书写,席伶谦以自己的指尖为笔,以虞溪卿的手心为纸,书写的很慢很慢,通常一句话,不到十个字,要写小半时辰,他们自得其乐。
  席伶谦也是为了教虞溪卿他书写字的意思,这个世界的字比繁体还复杂,是以,他用的是现代简体汉字。
  这类汉字,虞溪卿没学过,需要席伶谦从头教起。
  好在虞溪卿才思敏捷,记忆力极好,席伶谦只写一遍,他就能领悟其中意思,还能举一反三。
  让席伶谦很有成就感。
  而每当虞溪卿掌握一个字的意思,席伶谦会揉揉他脑袋,或捏捏他手指,夸他,鼓励他。
  教了大半个晚上,虞溪卿就把简单汉字的意思全掌握了,他的头发也被席伶谦揉乱了。
  虞溪卿漂亮脸蛋红扑扑的,依偎在席伶谦肩头:“阿钦,我又会了一个字。”
  席伶谦温柔笑着,放纵地捏了捏他脸,凑近他的耳朵,边写边说:“我们溪卿真聪明啊。”
  虞溪卿暗淡眼眸灼灼亮起,贴着他,摸索着,用手捧起席伶谦的脸:“阿钦,我想摸摸你。”
  席伶谦任由他抚摸自己脸庞。
  席伶谦在他手心写:明日医馆不开,我们去逛逛。
  虞溪卿开心说:“我想去摸花灯。”
  席伶谦经常带他去玩,虞溪卿已经转遍了这座小城,这座城市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了,席伶谦教过他怎么认路,教他从小城任意一处回家的路。
  还把他介绍过信的过的人,拜托他们要是瞧见虞溪卿一个人,请照顾一二,当然,他的这个嘱托一直没派上用场。
  席伶谦护他如护珍宝,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连晚上两人分开休憩,他都不会睡实,还会让零零零守在虞溪卿床边,替他看着。
  席伶谦待他的好,虞溪卿记在心里,越是如此,他内心的不安反而滋长。
  他担心自己彻底沦为残废,惹的席伶谦厌烦,更惶恐有朝一日,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席伶谦会像对他这样对那个人。
  仅仅只是想象,他顿感呼吸艰涩,比中咒还要难受数倍。
  席伶谦翻身,隔着被褥拥住虞溪卿。
  他发现虞溪卿有的时候会放空,而后身体跟着打颤,好似想到了极端害怕的事,可这事又无关他的身体。
  席伶谦指尖在他手心滑动,问他:“怎么了?”
  虞溪卿想到这个未来,带着彷徨问席伶谦:“阿钦,你日后会离开我吗?”,
  席伶谦捏了捏他指尖,然后写:溪卿,我是为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而且,在你救我那刻,我整个人都卖给你了。
  虞溪卿唇角弥漫笑容,不断念他为席伶谦取的小名:“阿钦,阿钦……”
  念到后面,这两个字充满了缱绻感,让他仿佛泡进了蜂蜜水一样,咕噜咕噜冒着甜蜜的泡泡。
  席伶谦继续在虞溪卿手心写字:溪卿,我教你唇语。
  他和虞溪卿的交流,光靠写的有点太慢了。
  席伶谦把虞溪卿的手指放在自己唇上,一边说,一边让虞溪卿感受唇部张合的形状。
  虞溪卿总是学的很认真。
  如此,天亮了。
  因为说了太多话,席伶谦嗓音微哑,显得更加磁性低沉,如大提琴般低醇悦耳,可惜虞溪卿听力受损,无法听清。
  虞溪卿指腹还搭在席伶谦唇上,他腕骨抽动,移开,留下余温:“阿钦,我想用别的法子学习唇语。”
  他鲜少任性了一次,不待席伶谦回话,他身子凑近,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他吻的青涩,出乎席伶谦的预料,他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嘴,看着虞溪卿的脸,耳尖微红。
  虞溪卿耳廓通红,语气羞涩:“阿钦,我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我担心日后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所以我想抓紧时间,我想这样碰碰你。”
  “我听隔壁婶子说,这样的事只能在夫妻之间做,我虽为男子,但是我愿意当阿钦的妻子。”
  他羞赧,却大胆地向席伶谦表明真心。
  惊喜来的太突然,把席伶谦砸的晕头转向,巨大喜事砸向他,他忍不住问出口:“你可知妻子什么意思?”
  话落,席伶谦懊恼,他忘了虞溪卿听不见了,他拉着他的手,写:明日我们便办婚礼。
  夜长梦多。
  抓紧时间把虞溪卿绑在身边最重要。
  显然,虞溪卿同样是这么想的,他整个人散发喜不自胜的气息,蹭了蹭他的脸。
  席伶谦克制的回吻他的手背,在他手中写:溪卿,你歇息,我去准备我们的婚礼。
  他有修为,好几日不睡不吃饭都无所谓,虞溪卿不行。
  虞溪卿知道这个道理,他乖乖闭上眼睛,说:“阿钦,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去呀?不然我会好想你。”
  一击直球把席伶谦萌的心肝乱颤。
  席伶谦搂住他的肩膀,轻拍他的肩头,哼着小曲儿哄他。
  待虞溪卿睡着了,席伶谦蹑手蹑脚起来,开始装饰这间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