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起来，楚泗乔愣怔着，腿却疯了般冲出了那道门。
  暗……依旧是黑暗，他的脚步声却有了回音。
  在空荡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轰——”
  窗外惊雷闪烁，楚泗乔被吓了一跳，借着电光望见了前方被纱帘笼罩的床。
  纱帘被风吹拂，隐约可见床榻上的人形。
  楚泗乔紧张得喉结滚动了下，小心翼翼地逼近，缓缓拨开了床帘。
  “轰隆隆——”
  楚泗乔被吓得手一抖，也借此看清了床榻上熟睡的那张脸。
  “子笙？”
  楚泗乔惊疑出声，伸手轻抚上慕子笙的脸。
  床榻上的人被吵醒，他睁开泛红的双眼，望见眼前人后，愣怔片刻，随后习以为常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下。
  楚泗乔觉得很奇怪，轻晃了晃慕子笙，“子笙，先别睡了，这是怎么回事？”
  慕子笙仍旧紧闭着双眼，抓住楚泗乔推他的手，哑声道：“师兄，别闹，别让我醒……”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慕子笙话音戛然而止，双眸猛地睁开，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眼底情绪翻涌，眨眼间泪布满眼眶。
  他声音晦涩得不成样，“是真的……”
  他手剧烈颤抖着，缓缓抚上楚泗乔的脸。
  楚泗乔被这副场景感染得心脏绞痛，他抓住慕子笙的手，有些无措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子笙，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找水灵根功法吗？怎么会见到你？”
  眼前慕子笙身躯猛地僵住了，他静默地望着楚泗乔，眼底尽是凄苦与寒凉。
  他自嘲一笑，“师兄，功法就在我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底满含疯意，笑道：“师兄，来，取出它。”
  楚泗乔愣怔地后退一步，牵强地笑了笑，“呃……子笙，这不好玩，别闹了……”
  慕子笙笑得身躯发颤，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干涩的眼眶竟泣出血来。
  “我就知道师兄不忍心，但是没关系……”
  话落，他的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楚泗乔急忙地想阻止他，便见慕子笙已将闪烁着淡光的白团放到他手心。
  他的身形逐渐破碎，磕磕绊绊地朝楚泗乔靠近了三步，目光落在楚泗乔的唇上，最终却只敢吻上眼前人的额心。
  “师兄，我很乖的，从不让你为难……”
  拼凑出这么一句破碎的话后，他的身影如浮尘，飘散开来。
  望向楚泗乔的那双眼里，有幽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尽的苦楚与晦涩。
  第92章 那师兄选我什么
  意识回归躯体，楚泗乔脸上已布满泪痕。
  他愣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底莫名地揪痛。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我留功法的会是慕子笙？”
  系统沉默许久，【宿主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是到时候……
  楚泗乔无奈地叹息一声，看向手心里紧攥着的白色光团。
  随即跑到隔壁房间，敲响了慕子笙的房门。
  楚泗乔走近时，慕子笙正在床榻上打坐修炼，周身水系灵力不断运转。
  他这才发现慕子笙不知何时实力从炼气四层变为了炼气九层，竟跨越了整整五层。
  “师弟，你修为怎么突然暴涨了？”
  闻言，慕子笙睁开双眼，静默地盯着楚泗乔不说话，抿着唇，神情带着些许幽怨。
  楚泗乔一脸迷茫，“怎么了？”
  “我悟出了水灵根的功法，再加上平日里不倦的修炼，厚积薄发了。”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若是再废物下去，我怕是留不住师兄了。”
  “啊？”楚泗乔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慕子笙紧握着拳心，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楚泗乔拉过他的手，将蕴含功法的白色光团放入他掌心，笑着开口：
  “子笙，这是我为你寻来的最为适配你的功法，没想到你自己先领悟出了一套功法，真厉害。”
  光团刚接触上慕子笙的手，便瞬间融入了慕子笙体内，他浑身一僵，脑海中浮现出大量有关水灵根修炼的信息。
  楚泗乔正专注地看着慕子笙吸收光团，期待着他的反应，却见慕子笙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
  原本温润流转的水系灵力瞬间变得阴冷、粘稠，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渴意，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走，变得干燥无比。
  慕子笙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温顺或隐忍的漂亮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冰冷的暗流，瞳孔深处似乎有深不见底的漩涡在旋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和水分。
  更让楚泗乔心惊的是，慕子笙的修为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轰然暴涨至筑基后期！
  仅一瞬之间，竟比筑基中期的楚泗乔还高一层。
  楚泗乔既欣慰又无语，开挂的到底是谁？系统你看到了吗？
  系统：【……还不是宿主你自己不努力。】
  楚泗乔无奈叹息。
  不过暴涨这么多才像话，不枉费他花费五万积分。
  慕子笙的气势骤然大变，桌上的茶杯里，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杯壁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连窗外花盆里的泥土都似乎干裂了几分。
  “师弟？你感觉怎么样？”
  楚泗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瞬，这功法……怎么感觉如此邪异霸道？
  慕子笙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低头凝视着掌心，指尖萦绕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空气的微光。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所有水分的存在，仿佛只要他意念一动，就能将它们彻底剥离、抽干。
  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力量感，伴随着脑海中那门名为《玄冥枯水诀》的功法信息，烙在他的意识里。
  抽干水分，化为干尸……这功法，简直是天生的杀戮利器。
  他慢慢抬起头，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获得强大力量的喜悦，只有一片寒霜和压抑不住的……委屈与幽怨。
  “感觉？”慕子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兄问我感觉如何？我该感觉如何？”
  楚泗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子笙，你怎么了？这功法……”
  “功法很好！非常好！”慕子笙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眼底已是通红一片，“师兄费尽心思为我寻来的，自然是顶顶好的！”
  “有了它，我是不是终于不再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了？终于有资格让师兄别‘考虑’别人了……”
  “考虑？”楚泗乔一愣，完全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指控从何而来，“考虑什么？子笙，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傻吗，师兄？”慕子笙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楚泗乔，眼中是破碎的信任和浓得化不开的醋意，“假山后面，你和宁沅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楚泗乔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原来慕子笙听到了他和宁沅那场荒谬的对话！他当时只是为了脱身随口敷衍的“行行行”，竟然被慕子笙当真了！
  “子笙，你误会了！”楚泗乔急忙解释，“我当时只是为了摆脱宁沅的纠缠，随口敷衍他的！我怎么可能考虑他？他那个人……”
  “随口敷衍？”慕子笙自嘲地笑了笑，眼中血丝蔓延，那份新得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力量在他体内躁动，房间里的空气更加干燥，连楚泗乔都感到皮肤一阵紧绷。
  “师兄敷衍得可真顺口啊！想必在师兄心里，宁沅的提议，是值得‘考虑’的？是不是只要他再纠缠几次，师兄就会真的‘考虑’和他‘慢慢培养感情’了？”
  他逼近楚泗乔，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说得对，论容貌，他不输我……论天赋家世，他更是远胜于我。师兄只喜欢我这张脸吗？”慕子笙的声音带着自嘲的凄厉。
  他抬手，微凉的指尖近乎贪婪划过楚泗乔的唇畔，“可这张脸下，是一个卑微的炉鼎之身，一个需要师兄费力‘扶持’的废物！宁沅他多干净，多高贵啊，师兄动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胡说什么！”楚泗乔被他话语里的自轻自贱和扭曲的醋意激怒了，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腕，“慕子笙！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只看脸看家世的肤浅之人？我若真在意那些，一开始就不会选你！”
  “那师兄选我什么？”慕子笙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模样脆弱又偏执。
  “选我好掌控？选我……离不开你？所以师兄就可以随意敷衍别人，就可以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躲在假山后面，听着那些话心如刀绞，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修炼？听着你说……会‘考虑’别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几乎要失控的暴戾冲动压下去，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