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也没有见过。”
  蔷薇沉思片刻，却遗憾地摇摇头。
  “不过，有关于使徒，我可能有些头绪。”
  …………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有免费的午餐发放？”
  下城区贫民窟的街道上挤挤攘攘，无数干瘦的贫民像是沙丁鱼罐头里面的鱼一样挤在一起，抬着头颅，带着渴盼的目光盯着最前面。
  “听说好像是又有什么贵族来玩慈善游戏。”
  “这次又是哪一家贵族？”
  “不知道，叫什么……希什么的……希特勒？”
  “呸呸，人家贵族老爷姓希伯来。”
  在队伍最前面有个摊位，穿着侍者服饰的人高傲地注视着面前这些贫民。
  带着掀起地分发给他们免费的压缩营养剂。
  有浓缩液，还有固体蛋白质。
  “奇怪，今天这蛋白质块里面怎么又一个个颗粒？”
  其中一个贫民咬了一半蛋白质块，蛋白质块之中一粒粒晶莹透亮的蓝色小圆珠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
  咬一口还能爆汁，带着奇怪的腥味。
  “你管这是什么，也许是新品的做法。反正能填饱肚子还免费。”
  “也是。”
  贫民们毫不在乎地吃下了那些带着蓝色颗粒的蛋白质块。
  第84章
  没人会在意免费的午餐之中到底加入了什么样的东西。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末日, 用蟑螂做成的蛋白质都是习以为常的食物范畴。
  而下城区和下城区之间也是有着区别的，像异能者组织掌控的那片街区，居民们虽然无法拥有类似于中上城区的生活水准, 可是好歹还是能够吃饱。
  至于贫民窟, 能够吃上这样蛋白质块都算是今天的收获不错了。
  很快，这些添加了奇怪东西的食物就被分发进了各个贫民窟的居民手中, 进入了这些可怜人的肚子之中。
  分发食物的工作人员穿着厚厚的隔离服, 冷眼注视着这些狼吞虎咽的贫民们，还刻意和这群人拉开距离。似乎是嫌弃他们的身上会有什么脏东西污染到他们。
  就连他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希伯来家族会突然大发慈悲地过来分发免费的午餐。在这些人看来, 这些东西哪怕烂在仓库里都比给这些下等人来得强。
  至少烂在仓库里不用麻烦他们过来和这些贫民接触。
  谁知道他们身上会不会有着传染的细菌。还有那些异能者……这里简直就是老鼠的地盘。
  有个瘦削的少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没有跟着其他贫民一样一拥而上地去领着所谓的免费午餐。
  他只是盯着那个摊位上象征着希伯来家族的家徽, 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个标志, 神情阴沉中还带着些许憎恨。
  他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 用疼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强迫自己不要失态。虽说他此时身处下城区，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满是脏污, 看起来和周围的贫民也没什么不同。
  但，这位少年还是努力地保持住自己的面部整洁，露出了一张英俊帅气但是阴郁的面孔，竭力维持住最基础的体面，黑色半长发也尽力梳得整齐，只可惜看起来长期没有条件梳洗已经发油。
  而且他身材虽然瘦削, 看起来像是饿了一段时间，可是从骨骼发育可以看出他发育的还算是不错，并不像是从小就营养不良的贫民窟孩子。
  他的名字叫做莱昂。
  一个多月以前，他还没有流落到这片贫民窟之中。他还作为富商家的小少爷在家里享用着仆人为他提供的食物,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是自从他的父亲不明不白被发现死在了下城区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家里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从天上来的带着希伯来家族徽记的人蛮横地将他和母亲驱逐出原本的家中，侵吞了所有财产，他和母亲迫不得已只能被迫流落街头。
  中上城区是不允许流浪汉在夜间停留在街道上，他们只能来到最混乱也最贫困的地区生活。母亲娇生惯养一辈子，哪里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早在流落贫民窟的第三天就已经被细菌和病毒夺去了性命。
  而他也发了高烧，几乎就要彻底死去。
  但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
  并且意外地得到了异能力，让他勉强拥有了可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能力，立足在了贫民窟之中。
  本来，每天为了生计奔波使得他快要无暇去思考其他，可是今天这个从外界来的免费午餐上希伯来家族徽记却彻底勾起了他的回忆。
  是的，这个徽记他格外熟悉。
  甚至某种程度上他也能算是这个家族的一员。
  不管是当初父亲心心念念想要成为其中的一员，还是在父亲死后，戴着这个徽记的人抢走了家里的一切。
  希伯来……
  天上高高在上的贵族。
  为何会突然来到下城区？
  还惺惺作态地开展了慈善活动？
  莱昂早就已经不是当初无知的小少爷了，他很清楚父亲的死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那些贵族的恶心嘴脸。
  他甚至怀疑父亲的死亡背后都离不开希伯来的影子。
  他没有贸然前去领午餐，只是暗中观察着。
  看着那些吃下去固体蛋白质的贫民们。
  他知道，有很多化学药剂实验都是将药品伪装成食物，然后分发给民众，然后再观察效果。此举虽然惨无人道毫无人性，明面上遭到官方的抵制，可是私下里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反正，黎明城的人命并不怎么值钱。就算下城区的人都死光了，那些高高在上掌握着技术的人还能再用克隆技术制造出一批来。只是这些克隆人的价格还得比这些贱民价格高上那么点的。所以化学试药大部分也只是小范围的。
  而希伯来家族所经营的范畴，正巧涉及到化工领域，这很难不让人联想。
  慷慨大方的慈善活动一直持续了三天，好心的贵族老爷准备了每个人都能够吃上好久的量，甚至就连一直不怎么愿意接受希伯来家族施舍的莱昂都领到了一块。
  当然，他依旧没有吃。
  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蛋白质块隔离保存，像是对待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古怪的是，那些吃下去免费午餐的贫民们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没有人悄无声息地失踪，也没有人再也不出现。
  莱昂逐渐怀疑起了自己的猜忌。
  也许，希伯来家族中真的有人这么好心地给下城区做慈善？
  几天过去，那些吞下希伯来家族做慈善的蛋白质块的贫民们依旧活着，依旧在贫民窟的泥泞里挣扎求生。他们照常乞讨、偷窃、为了一口发霉的面包大打出手。
  至少表面上，一切如常。
  可是这正常的表现却逐渐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在某一瞬间，突然断裂了。
  起初只是微小的异样。
  某个清晨，莱昂在巷口撞见一个佝偻的老乞丐，那是一个混迹在垃圾场的老人了，听说年纪其实并不算大，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却长得像是八十岁。
  这位老乞丐的眼睛还有白内障，抢垃圾根本抢不过那些小年轻，如果不靠乞讨，他很难在这个垃圾场活过几年。
  可是大家都很困难，谁会特意关注这样一位老人家。
  也就只有刚刚来到这里的莱昂于心不忍，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留下一点食物。
  这样的老乞丐根本就不会拒绝免费午餐。
  莱昂本想照常给老乞丐分雨点儿自己的口粮，可是当他弯下腰，将食物放在对方面前之时，猛一抬头，却惊诧地注意到对方那混沌的呈现乳白色的晶状体之中，诡异地浮现出来了一圈蓝色的花纹。
  那圈蓝色花纹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荧光斑纹，在老人浑浊的眼球内部缓缓蠕动，转圈，像是来自海洋的漩涡。
  “嗬……嗬……”
  老乞丐的喉咙里挤出黏腻的气音，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鲜红的牙龈，他的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一般蠕动着，朝着莱昂的方向挤过来。
  莱昂的呼吸凝固在胸腔之中。
  “谢……谢……”
  老乞丐像是终于找到了人类的语言逻辑，如同一个刚刚开始模仿人类说话的什么东西，操纵着声带，挤出来了和平常无二的道谢。
  对方甚至还努力牵动着面部神经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莱昂沉默着，但是用着比平时还要快上好几倍的速度远离了这位老乞丐。
  在离开老乞丐的视野之后，莱昂甚至变成了奔跑。
  不妙不妙不妙！
  几乎是在那一刹那，莱昂就意识到了绝对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发展壮大了。
  他从街头跑到了巷尾。
  远处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莱昂僵硬地转头，看见经常为抢地盘打架的两个混混正在巷尾扭打。他们像往常一样用最肮脏的词汇辱骂对方，其中一个混混的拳头砸在另一个混混鼻梁上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流出鲜血，而是缓缓流下一行透明的，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