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前，我们先玩个游戏。”
  赵老师让她们在箱子里随机抽一张纸条，然后根据上面的台词调整情绪表演出来。
  “都抽到纸条了吧。”
  吉光打开自己的纸条，看到台词后乖乖点头，林漾则随意的扫了眼。
  “看你们第一次没经验，就给你们五分钟背一下台词，一会小圆脸你先来。”
  小圆脸？
  吉光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乖乖听话，比了个ok。
  “要有感情。”赵老师坐在一旁拿起保温杯吹散热气，嘶嘶喝起来，在她们背词时絮絮叨叨的念着，“我不要听你们背课本，表情、动作、声音都要符合人物的性格，为角色服务……”
  林漾不到三分钟就把纸上的东西背下来了，心里暗暗吐槽，谁玩游戏一上来就要表演啊，这不就是上表演的另一种说法吗？
  “时间到了，小圆脸过来。”
  这个点江渝和越梨也来了教室，正要上台的吉光瞥见他们，笑呵呵地转身将箱子抱到两人面前。
  他们下意识抽出纸条后，赵老师对他们下了一样的指令。
  两人吃惊地四目相对，似乎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哭丧地垮着脸，转头，目标一致地朝罪魁祸首追去。
  三人打打闹闹，被赵老师训了一通。
  “你先来。”
  赵老师糟心地看了眼嘻嘻哈哈的吉光，挥挥手让林漾先开始，又扣了扣吉光的脑袋瓜子。
  “尊重人家的表演。”
  吉光心虚点头，转头古灵精怪扮起鬼脸。
  她跟在林漾身边做请的手势，一路把林漾请到了中间。
  本来林漾的台词还挺伤感、挺严肃的。
  吉光这么一来，林漾差点没绷住，她轻咳两声，调整情绪。
  「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
  林漾垂眸看着严丝合缝的木地板，一点点回忆着台词，十分连贯的将其念了出来，抑扬顿挫，情感投入。
  「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无法还清犯下的错。」〈注1〉
  念完，林漾站在高声欢呼的吉光旁，看向眉头紧锁的赵老师。
  半晌。
  “林漾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赵老师严肃道，“不敢做自己，演别人也演不活。”
  “演不活……”林漾想了想，嘴角上扬，“那我下次演尸体。”
  “不是说你演得不好！你演得很好、很到位，可是完全不投入，你的灵魂锁在角色的壳子里。”
  林漾垂眸颔首，表面虚心接受，实则一身反骨，心里的小人嘴巴张个不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骂我呢！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赵老师即头疼又无奈的朝林漾摇摇头，“下一个。”
  虽然刚才纸条被赵老师抽走了，但吉光凭借超绝记忆力，完整拼凑出了那些文字。
  「有的人黯淡浅薄。」
  吉光双手叠在胸口，垂眸低声念道，随后跨出一步，将双手打开，抬头看向天花板。
  「有的人光彩万丈，有的人败絮其中。」
  「当你无意间邂逅，一个灿若霓虹的人。自此之后……」
  转过身的吉光，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做邀请状朝林漾伸来。
  「世间只得一个她。」〈注2〉
  面对吉光，林漾发现自己很难不笑，况且结尾吉光还俏皮地对她做了个wink。
  林漾只能抬手，浅笑着在吉光手心打一下。
  吉光却趁机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翩翩起舞。
  “music～”
  越梨打了个响指。
  欢快的氛围却很快被赵老师打破，他先称赞了吉光的表现，虽然夸张但非常自信投入，没有仅仅把角色当作角色。
  “厉害。”
  林漾发自内心称赞，悄悄在吉光掌心挠了一下。
  吉光回以笑容。
  “谢谢！”
  热身结束，正式上课。
  上课的规则是没有规则，她们两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做什么都可以，但要蒙着眼睛，凭着感觉找到对方。
  规则很简单，也很尴尬。
  开始两人站得很远，像在不熟悉的黑暗中探寻，她们伸着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期间江渝、越梨她们总来捣乱，收起脚步声跑到她们面前不说话，直到被林漾她们发现了才笑嘻嘻地跑开。
  “吉光是你吗？”
  “嗯嗯。”
  被江渝她俩逗出了反射，即使听到了吉光的声音，林漾也不敢完全确定。
  两人同步探出手，在彼此脸颊上摸索着，嘴唇、鼻梁、眼窝、眉骨、耳廓……
  赵老师没有发话，她们俩就面对面盘着腿坐着，到后来腿有些麻了，便直接躺在地上，也不说话。
  两人头对着肩膀，教室里静得林漾能听到吉光匀长的呼吸声，听到吉光的睫毛扫到眼上蓝布的沙沙声。
  “知道我刚才是怎么投入的吗？”
  吉光突然说。
  “怎么做到的。”
  林漾听到吉光倏地笑了，“有一个人跟我说，念台词的时候，要想象一个你最想对她说出那句话的人，想象只有你们，想象你对她的感情，然后看着她，说出来。”
  “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呢。”
  “放大。”
  吉光伸出手，五指在林漾掌心像烟花一样张开。
  “情绪放大，基本的情绪只有喜、怒、哀、乐、惊、恐，其余的都是它们的放大延伸与交织。”
  “喜欢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很快乐，就会想要无时无刻见到她。”
  “喜欢一个人，却因为某些事觉得悲伤，就不敢当面见她。”
  ……
  “这都是她告诉我的，很有用哦。”
  「她」是谁？
  “要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某些事、某些情绪呢？要怎么想象。”
  “那就需要一个人帮小林。”
  “谁来帮我？”
  “我啊！”
  林漾感受到吉光偏过脑袋，温热湿润的呼气洒在自己的耳廓。
  心跳漏了半拍。
  在吉光的笑容感染下，林漾的脸上漾开了笑容。
  “好。”
  作者有话说：
  〈注1〉〈注2〉林漾和吉光练习的两段台词，分别出自电影《大鱼海棠》和《怦然心动》
  第10章 玻璃挂饰
  “你说老赵现在在骂我们什么？”
  林漾在自助机上操作了几下，咚、咚，两瓶可乐掉在了出货口。
  “不知道。”吉光摇摇头笑道，“我觉得鱼仔他们好像更生气。”
  的确，她们不在，赵老师肯定会将怒火转移到江渝他们身上，无处发泄的他们，又会将原因纠结到逃课的她们身上。
  可是表演课实在太无聊、太尴尬了，记得第二堂课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她们笑了十分钟——都这么熟了还介绍什么？
  “说得对。”
  两人在学校里四处闲逛，不一会就到了图书馆。
  林漾对看书没有兴趣，但这个季节傍晚的天空中，总是有着颜色绚烂的云霞，无需修图，随便一张都很出片。
  而她知道图书馆七楼就是一个绝佳的拍照区，那儿光线极佳，视野开阔，满屏的彩云挤在窗里，饱和度不高的光充满整个房间，用作背景，有种怪诞美。
  她们来时，其中一间教室恰好没人。
  吉光被窗外的粉紫色的巨大云朵吸引，欢快地跑到窗边伸出双手，瑰丽的光洒在她都的脸上，好像真的够到了天空。
  吉光掌心一挥，手中似攥着什么东西，转身笑着朝林漾跑来，明亮的眼里是充满童真的狡黠。
  “小林猜猜这是什么。”
  吉光攥着拳头，掌心向下，“一个提示！它有很多形状。”
  林漾对准吉光咔嚓又是一张，“光。”
  吉光掌心翻转展开，没有林漾预想的空无一物，上面静静躺着一片翠绿的落叶。
  “对一半，是在光里的树叶。”
  逗小孩呢？明明答错了还顺着她。
  林漾眯着眼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服气。
  她晃晃手里的相机，“现在到你了。”
  “放马过来。”
  吉光胸有成竹。
  林漾点点下巴，态度却不怎么认真，像是肯定吉光猜不对一样。
  “这里面一共有多少张照片？”
  明显是欺负人的问题。
  吉光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三百二十九。”
  林漾看了眼相机，佯装惊讶地张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真是个怪物。”
  吉光惊喜上前，却听林漾音调上扬遗憾告诉自己。
  “不对。”
  吉光脚步一顿，眼里的兴奋瞬间变成困惑。
  林漾则狡猾地挪动脚步站到吉光身旁，趁吉光不注意抬起相机照下了两人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