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敏行哥,云琅山配套设施的施工,现在已经有几家单位来接触了。”
乔敏行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笑着回:“我还真有点儿张不开这个嘴,本来是想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一块儿出来吃个饭,饭桌上再和你说这个事儿来着。”
钟知意有一个坏心眼的主意。
“咱们这关系,这么点事儿你直说就行。对环港来说,这项目给明乔建设还是别的哪家公司都没什么差别。但对我来说,这项目给你还是给别人,差别就大了。”
按照规定,公开招投标的流程一定要走,但其中可操作的空间也很大,钟知意点了头,明乔就成功了一半。
钟知意太爽快了,乔敏行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于是说:“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咱们两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你能点头同意帮忙,我承你这个情,咱们看以后。”
钟知意笑了笑,“以后不以后的再说,但我现在确实有几个小忙想请哥帮帮我。”
十五分钟后,钟知意看见好友列表里出现了段青时的头像。
多少年了,他的头像都没换过,还是贝果的大头照。
贝果在段青时出国读书的第三年突发心脏病去世。
钟知意难以接受贝果的离开,更无法接受贝果是以这样的原因离开。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买了机票,伪造父母的授权书准备往华盛顿跑,但还没出家门就被徐润清拦下了。
段青时在学校里忙得分不清白天黑夜,听说这件事后,硬挤出几天时间回了一趟荣市。
钟知意一见他就抱着他哭,哭完了带他去看贝果的小坟包。
钟知意为了贝果哭,更为了段青时哭。
段青时总在面对离别,段言序,父母亲缘,贝果,最后就连他也离段青时而去。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聊天吧。”
【我是知意大王你是谁】:hellohellohello。
钟知意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段青时的回复,他切出微信,放了首欢快的歌,又返回和段青时的聊天界面。
【我是知意大王你是谁】: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段青时还是没理他。
钟知意又有一个坏主意,于是发了第三条信息过去:你再不理我的话,我就要给你发裸照了。
这次段青时很快就回复他了。
【我是你债主】:早上我说话你没听?
钟知意给他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段青时接了,但摄像头没开。钟知意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跟他说:“听了啊,但你总得给我见到你和你说话的机会吧,不然我们明天面谈好吗?”
段青时应该是准备睡了,声音懒散地回:“没空。”
“干嘛这么冷漠?句子扩写是小学老师教的内容啊,学过了也用一用吧。”
深夜,前男友,床上,视频电话,这几个因素合在一块儿,气氛就往暧昧的方向去了。
钟知意眯了眯眼睛,语速慢下来,说出每个字与字之间勾勾缠缠,声音也带着点儿喘,“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是要等到谈合同明细的时候才会见我吗?不要这样吧。我有点想你……”
段青时在那边停顿了一会儿,问他:“你在干什么?”
钟知意故意压低声音喘了两声,“啊,在听着你的声音zw,你要看看吗?”
段青时挂了电话。
钟知意自顾自笑了会儿,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又立刻不笑了。
操。
【作者有话说】
知意大王:求治疗yw方法,在线等,挺急的
第36章 虚假的鲜活,真实的枯萎
摇晃的灯光,湿热的吻,带着热度的皮肤,凌乱交错的呼吸。
钟知意身体里的所有骨头都像融化在了段青时的碰触里,他目眩神迷,无力地任由段青时用领带捆住他的双手,拉高,压在墙壁上。
他小声地求饶,抬着下巴去寻段青时的嘴唇,轻轻吻他,又很委屈地和他说:“哥,我难受。”
段青时的脸沉在轻柔的,琥珀色的灯光里,钟知意用目光慢慢描过他的嘴唇,鼻梁,最后深深望进他的眼中。
“哥,你帮帮我吧。”
“怎么帮?”段青时握住他,又用五指锁住他的咽喉,缓缓收紧,像是要杀了他,但看着他的目光却很温柔,“你不爱我,和我上床石更不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钟知意被吓醒。
那阵窒息感从梦里追来现实,他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胸腔中失序的心跳才逐渐平稳。
睡前窗外是黑夜,醒来仍是黑夜,他看了眼床头的电子时钟,刚刚四点。在床上又躺了会儿,他爬起来去翻药箱,药箱里还剩下不到一周的药量。
下次去看医生,他一定要和医生聊聊这个严肃的问题了。
爱在哪里,欲望就在哪里。
这关乎他因重新靠近段青时而出现的有关于男人的尊严,以及爱从来没消失过的有力证明。
不然未来某一天他没办法和段青时解释,哥我好爱你,我非常非常想和你上床,但是我对着你石更不起来。段青时听他说这些,恐怕会真的气到掐死他。
完成早间日程表中的每一项,钟知意打包好一份早饭出了门。
今天做了小热狗,家里只剩下一块火腿,钟知意把火腿让给了段青时,只吃了一个抹了黄芥末的小面包。
段青时应该认真地把他做的这份早饭吃光,不吃的话也没关系,就像昨天一样,他可以把小热狗当做午饭,反正他也很讨厌在中午下楼,白白浪费半个小时的午睡时间。
带着一份归属未定的早饭,钟知意哼着歌出发了。
昨天他用两条烟,已经和段青时居住小区的安保成为好朋友。他把车开到停车场入口,那位姓袁的大哥帮他打开道闸门的时候,甚至像对待这里真正的业主一样端正地向他敬了一个礼。
当然,也可能是向中华烟敬礼。
并不是任何一个人只送一些礼物就能拿下老袁,这和他的个人魅力和语言艺术也有一些关系。老袁已经完全相信3栋26楼的住户和他是一对正在闹小别扭的情侣。
钟知意把车开进地库,贴着段青时的车停下了。
老袁能放他进地库,但门禁的权限却给不了,钟知意像昨天一样,跟在别人后面进了电梯厅,又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一层一层爬到了26楼。
钟知意最近健身很有效果,爬一趟26楼只用了五六分钟。他贴着门板仔细听了听,房间里很安静,段青时应该还没起床。
钟知意四处看了看,抽出花瓶里的一束假花,从保温袋里拿出一支自己养的多头玫瑰插进花瓶里。
今天带的这支是曼塔,低饱和度灰调的紫,很冷艳的颜色,像段青时现在面对他时的样子。
在鞋凳上坐下,他把围巾绕了个圈垫在脑袋后边儿,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其实根本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段青时的问题,但他还是来了。
他知道在段青时看来,他莫名其妙,反复无常,说走就走,现在不给任何答案和理由地说回头就要回头,可他已经没办法再等。
一周前他去参加一场聚会,中途去洗手间,返回时在走廊的拐角,听见秦弋阳和乔敏行在聊段青时。
秦弋阳说:“咱段总没救了。”
乔敏行问他怎么了。
秦弋阳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昨天我去他家,一个人在家躺着发高烧呢。我急死了,赶紧给人弄医院去了。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总这么寡着干什么,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烧得都不清醒了,听见我和他说这个,强撑着掀开眼皮儿,给我来了句,没钟知意,也不会有别人。我真服了,我哪句话提钟知意了?钟知意到底喂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乔敏行后来说了什么,钟知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天走廊上的灯光很亮,照得他的眼睛很痛。
就像刘医生所说,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年两年三年,很多年,在这种漫长里,段青时最需要人陪伴但没人陪他的时刻会有多少。
只是这样想一想,钟知意就没有耐心等自己彻底好起来了。
他本来以为段青时至少要给他一段时间的脸色看,没有想到,段青时和他见面的第二天,就急于要一个他回头的理由和答案。
怎么说。
说哥这么多年,你一直最怕用爱做借口去束缚我,给我百分百的自由,想要的和需要的一切。甚至我连有点小磕碰都不高兴,但我病了,病到时常幻想明天出一场意外死掉,这样就不用对自己的死亡负任何责任,也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这就像养一株心爱的小草,定时浇水,按时施肥,修剪枝叶,时刻观察它的状态,是该晒太阳还是应该通风,你用尽全力,满意地看着它因为自己的精心照顾而一直蓬勃的生命力,可有一天,你却突然发现它的叶片脉络里早就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