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
澹如此 更新:2025-12-09 12:27 字数:3040
“我去下卫生间。”张正点点头。
门关上,不大的室内就剩两人,陆名给冯谁的侵犯感变得更强。
他有着和赵知与差不多的身高体型,在不大的室内压迫感十足,他站在冯谁跟前,近得有些过分。
冯谁身前是陆名,身后是沙发,可往旁边退,似乎过于明显了。
就好像迫于气势溃逃了一样。
“不问我从哪听说的你吗?”陆名开了口。
无非就是赵知与,或者叶胜坤。
“不是阿与也不是他的油画老师哦。”陆名说,“阿与甚至都没在我跟前提过你。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呢?明明我和他才是无话不谈青梅竹马的发小啊。”
“陆少到底想说什么?”冯谁问。
陆名垂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往旁边让开一步:“两点。”
“第一,我就是来看看,你的长相是不是照片上,或者别人口中的那么——”
冯谁倏地抬了眼,不客气地盯着陆名。
“——漂亮。”陆名说出了口,笑着打量冯谁带着怒气的面容,“果然是很漂亮呢,长得跟女孩似的。不,我们学校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冯谁感觉心底的躁意藤蔓般滋生,那个被赵知与戳破的气球一样的怪物,重新慢慢鼓胀起来。
“哎。”陆名笑着举起双手,又往后退了两步,“开玩笑嘛,别生气呀。”
未待冯谁平息些许,陆名紧接着又说:“不过美人生起气来,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了。”
冯谁闭了闭眼。这是赵知与的朋友,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这个不能揍。
“第二。”陆名在冯谁眼前挥了挥手,“我说第二点了哟!”
窗外传来学生经过时的说话声、笑闹声、奔跑的声音,十分钟的课间,赵知与呢?
“体育馆的事,你处理得挺好的。”陆名说,“放心吧,我已经善了后,那两个今天就会退学,以后也绝对不敢骚扰你。”
冯谁这才抬眼看他。
陆名眨了眨桃花眼:“怎么,靠谱的吧?”
冯谁移开眼睛:“谢谢陆少。”
“别跟阿与说。”陆名补充,“他知道了会多想。”
“多想什么?”冯谁忍不住问。
“当然是自己的责任啊。”陆名说,“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导致那两人退学啦,这件事是不是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啦,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啦,巴拉巴拉。”
“总之。”陆名下定结论,“咱俩合伙处理了就行,别告诉他。”
“别说得跟合伙抛尸了一样。”冯谁叹气。
“哈哈哈哈……”陆名笑出了声,“也不是不行,就是干起来麻烦点哈哈哈哈……”
冯谁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在陆名的笑声中有些不寒而栗。
陆名慢慢收了笑:“哎呀,你可真有趣,难怪阿与这么听你的话。”
冯谁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
“不过,阿与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呢?”陆名说,“把我都比过去了。”
这句话陆名是笑着说的,然而英俊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审视的,怀疑的,压迫的。
“叮——”
上课铃响起,单调刺耳的声音足足响了十五秒。
脚步声纷乱,窗外人影飞快掠过。
铃声止,学校仿佛一下子按了静音键,静得突兀强硬,静得毫不留情。
“开、玩、笑、啦。”陆名笑了起来,拍了拍冯谁的肩膀,重重两下跟铁砸下来一样。
冯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呢,当然是希望阿与强硬一点,这样不吃亏嘛。”陆名收了手,若无其事耸耸肩,“但他那个人看着好脾气,其实认定了什么,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能说动他,是件好事。”
陆名歪头想了想。
“嗯,想说的就是这些。”陆名说,“结束,over。”
“走了。”陆名摆了摆手,自顾自道,“下次一起玩儿。”
陆名拉开门,人都出去了,突然又探进来一个脑袋。
“不好意思啊。”他笑了笑,“忘了还有一点。”
“你跟阿与走太近了。”陆名说,“让我很不好办。”
“我是少爷的保镖。”冯谁不懂他什么意思,“想不近都不行。”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陆名伸出食指中指比了个耶,还没等冯谁反应过来,两根手指并拢,分开,并拢。
“我是指,关系上的,心理上的,感情上的——”陆名比划,“近。”
冯谁不说话了。
陆名说得对,他跟赵知与的关系,怎么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近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这样的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会越来越多,注视多了,想做什么就会碍手碍脚。
陆名比着耶晃了两下:“走神就过分了啊,我说的是很严肃的事情呢,美人。”
冯谁一下子不知道是先生气,还是先担心。
“毕竟以我和阿与的关系。”陆名说,“他跟别的男人走太近了,还是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应该要吃醋的。”
“普通人,我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把他埋了。”陆名笑得和善,“有地位的嘛,也得绞尽脑汁使点绊子,这叫什么来着?表明身份,宣示主权,对喽,就是这个。”
“陆少。”冯谁忍住说脏话的冲动,“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我总结一下?”陆名眼睛耷下来,似乎有点受打击。
“你请。”冯谁说。
“意思就是说,”陆名正色,整了整制服衣襟,“阿与是我的未婚夫,跟我有婚约的,懂吗?”
仿佛被飞来一拳砸中,冯谁只感觉脑子发懵。
他不懂。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不是,什么叫有婚约?
婚约?
“所以,你要离阿与远点。”陆名很满意自己丢出去的核弹效果,“他可是别人的男人。”
第18章
一直到赵知与放学,冯谁都没从陆名的话里回过神来。
库里南穿过林木掩映的山道,绿影交错着落入车窗,夕阳染红的天际和大海从拐角处一闪而过。
冯谁仍在失神。
赵知与注意到他的异样,问了句什么,冯谁大概答得语焉不详,或者只是发出无意义的语气词。
男人和男人结婚吗?
赵知与吗?
可他明明还是个小孩。
手心被戳了一下。
冯谁下意识蜷缩着挪开了点。
又被戳一下。
冯谁这才回过神,转过头,赵知与的脸近在咫尺,近得冯谁险些吓了一跳。
“冯谁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赵知与笑了一下,大概是笑了,“这么出神。”
赵知与离得太近了,视野里只看到一双眼睛。
干净的,清澈的,像秋天里又高又明净的天空。
冯谁猛地往角落里弹开。
赵知与愣住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张正坐在副驾驶眼观鼻鼻观口。
车厢里变得很静,只有风从打开的车窗里呼呼灌进来。
赵知与的额发被风吹起,眼神不知所措。
冯谁干咳两声,掩饰地说:“一下子离那么近,吓死我了。”
“对不起啊。”赵知与笑了,伸手在他胸口拍拍,“冯谁哥哥你胆子好小哦。”
冯谁身体一下子有些僵硬,但赵知与只拍了两下就收了回去。
还是小孩的吧?
赵知与知道婚约吗?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吗?
赵知与似乎有些无聊,一路上再没了声音。
车子从打开的大门穿过,开上长长的车道,停在喷泉广场前。
管家带领着别墅的下人在门口迎接。
冯谁拎着赵知与的书包,小跑着去给他开门。
赵知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车时谢谢都没说,接过书包就径自往别墅里走。
晚上,冯谁吃过晚饭,有人来叫他。
“少爷请你过去。”
冯谁看了来人一眼,递上烟:“怎么称呼?”
年轻人看也没看他,沉默地带路。
冯谁不以为意,小心翼翼把烟收回烟盒。
“范天阳。”沉默的年轻人开了口。
好一会儿,冯谁才反应过来,这是跟自己说话。
“冯谁。”冯谁说,“少爷的新保镖,幸会。”
年轻人没说话。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他们穿过一个个布置华丽的房间,灯光晃得冯谁眼睛微微发疼。
他揉了揉眼角,想跟范天阳说,自己不太舒服,要回去躺一下。
“我知道你。”在他开口前,范天阳突然出声,毫无预兆,沉默古怪的年轻人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重复道,“我知道你。”
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郑重其事,别墅连主人带下人就那么些人,冯谁来的第一天,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