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作者:
大猫追月 更新:2025-12-09 12:25 字数:3064
秦冲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死。”
“进门之前,我提前喝了解药。”
说罢,不等林霜反应过来,将杯中的液体一把倾入口中。
林霜想上前去夺杯子,但根本来不及。
很快,随着男人脸色一变,踉跄几步,他重重摔倒在地,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几乎同时,房门被猛地踹开,一队衙役冲了进来。
只听为首的那人厉声喝道:“立即拿下凶手!”
林霜尚未反应过来,随着胳膊上一阵刺痛,两只手臂便已经被擒住,往后一掰,反锁在后背上。
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李长玉能否将这个案子查探清楚还原真相?
如果不能,她的怀贞怎么办?
说好的,要死在她后边呢?
……
薛鸾今日过来给李长玉送香囊,却被告知有人命案发生,刑席眼下没有空。
她哪里知道是事关林霜的案子。
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回永安堂去了。
而此时的李长玉,正在听着何县尉向县令汇报现场情况。
“父子两人中毒,只有林霜一人好好站在那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据下官所知,此林姓女子与秦家素来就有恩怨,几乎可以认定,是仇杀。”
李长玉问道:“何县尉是什么时候接到何人报案赶往现场的?”
何县尉听到她开口质疑,心中冷哼一声,将准备好的说辞道出:“申时一刻,我带着几名捕快正在茶馆附近的街道巡逻,就近喝杯茶水,听到隔壁一声惊叫,赶忙冲了进去。”
李长玉若有所思道:“还真是巧了。”
何县尉暗自冷笑,秦冲找上他的时候,两人推演过了,自认这个案子天衣无缝,就算是李长玉也未必能破得了,因此颇有些有恃无恐。
李长玉只是淡淡道:“我要去看一下现场。”
何县尉道:“刑席请便就是。”
而半个时辰之前的白水村西山谷,正挽着裤脚挖地窖的江怀贞从胡桂英口中听到“林霜入狱了”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铁锹“当啷”一声砸在地上,耳中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忽得不像活人。
胡桂英的嘴还在张合,“毒药”“秦冲”等字眼混着寒风灌进耳朵。她恍惚着想起就在不久前林霜出门时,还替自己挽了一下袖子,怎么可能几个时辰后,就出事了?
“让开!”
她从地窖中爬上来,撞开挡在跟前的胡桂英,拉过她的枣红马,翻身就往县城的方向奔去。
然而等赶到衙门,却被告知不能探视。
她心急如焚,只得前去刑房找卢青,然而刚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想到什么,却又转身往李长玉的厢房方向奔去。
正好遇到李长玉带着几名衙役,正要前往现场查探。
前几日李长玉才去白水村,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却变成今日这副光景,李长玉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告知:“倘若她是冤枉的,那便不会有事。”
江怀贞急得喉头发紧,几乎失声,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她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定是冤枉的。”
她是相信李长玉,可关心则乱,即便再相信,也还是会慌。
“那便不会有事。”李长玉道。
江怀贞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李长玉的目光在她沾满泥土的衣摆上扫过,声音依旧平静:“我正要前往现场。”
江怀贞闻言,赶忙让到一边。
她现在唯有相信李长玉。
……
茶馆被围起来,李长玉带着仵作进入房间。
据说秦冲还有呼吸,被送去济世堂
只见秦庆生尸体蜷缩着摆在地上,面色青黑。
旁边跪伏着一个年轻女子。
李长玉喝问:“你是何人,这里是凶杀现场,你为何在这里?”
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直勾勾盯着李长玉:“你就是衙门的刑幕李长玉?”
李长玉道:“正是。”
女子道:“我是庆生的姨娘王春儿,刑席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长玉点头,带着她去了隔壁。
要不了多久,李长玉回来,冲着仵作道:“这次由我亲自验尸。”
仵作忙道:“这哪里使得……”
李长玉紧抿着唇,盯着他。
仵作见状,赶忙低着头应下,众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李长玉才冲着端午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
十日后。
昌平县衙,公堂肃穆。
县令高坐案前。
而他身后侧方另外一张案桌,坐着一名眉目清冷的女子。
正是县令的刑名幕僚李长玉。
随着惊堂木一拍,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江怀贞立在堂柱阴影里,目光死死地盯着跪在堂下的林霜,指节被掐得泛白。
人群里,胡桂英、卢二巧、王芝妹、薛鸾和薛夫人母女,以及白水村一众也全部到场,正紧张地注视着堂上的情况。
秦冲被人搀扶着进来,面色苍白如纸,眼中却闪烁着阴冷的光。他指着林霜,声音嘶哑:“大人!此女因我先前挑拨谢家伤她腿一事怀恨在心,竟毒杀我儿庆生,又欲加害于我!求大人明鉴!”
“我承认我先前挑拨离间不对,可她竟采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心如蛇蝎歹毒至极!”
堂外围观的百姓哗然,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肃静!”县令冷喝一声,转向林霜,“林霜,你有何话说?”
林霜跪得笔直,目光如冰:“大人,实乃秦冲亲手毒杀亲子,嫁祸于我。民女若有半分害人之心,天打雷劈!”
“证据呢?”县令皱眉。
林霜答道:“现场就我们三人,我没有证据。”
旁边观审的何县尉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而秦冲也立即发难:“因为你就是凶手,你当然没有证据。”
这时李长玉才从旁走出,道:“大人,我有两惑。”
“讲。”
“其一,秦冲声称林霜因旧怨报复,可若真要杀人,为何选在茶馆这等人多眼杂之地?我想,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利用这种方式来杀人,除非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围观百姓闻言,也纷纷点头。
李长玉声音清冷:“其二,据仵作验尸,秦庆生所中之毒十分罕见,乃秦家秘制。”
堂上瞬间死寂。
秦冲脸色骤变,随即冷笑:“刑席此言差矣,我们父子中的毒药确实是济世堂所制,原是用来清除虫害。既然售卖,只要能出得起钱的都能买到,并不能认定持有此毒的人就是凶手!”
县令沉吟片刻,看向李长玉。
李长玉并不着急,转头冲着堂下道:“带第一组人证物证。”
很快,就有衙役将一只独眼的大黑马给牵了进来,后面押着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这马正是林霜的坐骑惊雷。
秦冲见这两人,瞬间眼神闪烁。
李长玉看着他道:“你肯定吩咐过,要把物证给清理干净,包括这匹马。可惜这匹马虽然瞎了一只眼,可它实在太俊了,你雇的这些人没舍得处理掉。而它又实在太特殊了,我让捕快们找了不过两天就找到了。”
秦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这些人不认识!”
那两个人也赶忙道:“我们发现这马的时候它就在大道边吃草,也没见主人,我们这才顺手牵回来养几天,免得让人给偷了。”
“好一个顺手牵马贼喊捉贼,”李长玉冷哼,冲着候在台下的衙役道,“把第二组人证抬上来。”
很快,两个衙役领着抬着一个担架进来,摆在堂下。
看到担架上的秦庆生,秦冲怒道:“我儿子已经死了,本早就该入土为安,这几日被衙门扣下验尸,我也可以理解。但如今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何还要将他抬上来,你们还要折辱尸身到几时?”
话音未落,却见担架上动了动。
“爹……”
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缓缓响起,担架上的人坐了起来。
正是“已死”的秦庆生!只见他面色惨白,虚弱至极。
“鬼……鬼啊!”堂下有百姓惊叫出声。
胡桂英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脸也缓了下来。
反应最大的正是秦冲,他如遭雷击,浑身剧颤,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不……不可能!你明明……”
“爹……那杯毒药是你让我喝的……你和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想利用我的死除掉她……”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被亲生父亲下毒毒死了。
他再早熟再阴毒,可毕竟年纪还小,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和背叛。
即便是父子,你不仁,我便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