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黎于野(双重生) 第46节
作者:不借春      更新:2025-12-09 12:19      字数:3681
  可是听着殿内悬黎一句又一句地提起伯言大郎君,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若是悬黎真的喜欢上了这个郎君,他该怎么办呢?
  悬黎不欠他,相反是处处有大恩于他,他要坏自己恩人的姻缘吗?
  悬黎值得最好的人,可谁又能说他不是这个最好的人呢?
  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悬黎嫁旁人吗?这种假设,他连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
  那是萧悬黎,世间最好的的萧悬黎,是吊着他一条命,给了他一线天光,存着他最后一点良知的萧悬黎。
  姜青野狠狠地掐着自己掌心的伤口,竭力保持冷静。
  那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伯言大郎君,有与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吗?
  凭什么要他来退让?
  姜青野越想越疯魔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呵斥,是大娘娘的声音。
  “皇帝,你究竟要给谁交代?你究竟在惧怕什么?”
  大娘娘动怒也并不会扔东西拍桌子,甚至连声音也并不高,但就是叫殿内殿外的人都将心提了起来。
  “柘波的确拥兵自重,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去了他兵权的机会。”大娘娘斥了一句后,委婉道:“仅是意图谋害郡主这一条罪状都足以叫他举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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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其实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很难踩上零点前所以天天显示不满三千没有小红花,哭泣。
  第44章
  大娘娘尽心教导了这么多年, 陛下还是少了几分狠辣魄力,大娘娘这般明示,他还是没有明确表态。
  “皇帝, 大凉四境之中并非仅有渭宁有兵, 但却仅有渭宁不臣,若是你连这都能纵容,北境岭南会不会有样学样呢?”
  大娘娘点到为止, 临行前看了悬黎一眼, 悬黎会意, 轻轻点了点头。
  “萧悬黎,”陛下严肃地唤了全名, “你百般推诿与姜青野接触,是为了这个许伯言?”
  其实观她言行,陛下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就是想听萧悬黎亲口说。
  “臣女若说是,陛下会赐婚,放我与伯言归西南境吗?”悬黎心底对唐突伯言大郎君道了个歉。
  她在陛下发难之前接着说, “臣女也说了,为了大凉,一切都不算委屈,臣女郡主之尊, 安享富贵这么多年,为四境安定牺牲,是臣女担负这姓氏的职责, 但伯言无错。”
  悬黎朝陛下行叩拜礼,“陛下,臣女可以放弃这份姻缘去与姜二郎君接触, 如同臣女五年前向陛下献西南军符一般。”
  陛下挑眉,这是有条件的意思了?
  “说下去。”他倒要看看萧悬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今日也看到了,当着您的面,柘荣都敢在殿前演武时下脏手,这根本未将您放在眼里,演武输了刀指臣女,这也并非丈夫所为,这样的不仁不义不忠,臣女不认为柘荣父子会甘守渭宁。”
  “请陛下将许将军父子调回西南境去吧,许将军是我父生前最得力的副将,他会秉承我父遗志收好那一方土地。”
  这是悬黎要做的的五件事之一,也是她对西南境旧部和亡父在天之灵的交代。
  悬黎稳稳且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女会同伯言去说,是我爱上了姜家郎君,要嫁给姜家郎君,陛下再去施恩,西南境驻军全军都会感念陛下的恩德,将永远都是陛下手里最得用的一支精锐。”
  陛下摸了把下巴,这倒也是个主意,殿前演武是他亲眼所见的,若非情之所钟,哪能那般默契,悬黎所说两情相悦一事必定不假。
  许伯言眼睛好坏未定,若是彻底坏了,天家的郡主岂能下嫁身有残缺之人,那天下会非议他这皇帝拿宗室姻亲换皇位安稳。
  若由悬黎去说,这意义大不相同,加之她若提了姜二郎,那北境与西南境必生嫌隙,绝不会在私下勾连威胁帝都。
  他再施恩,一道旨召西南旧部还渝,也算就殿前演武之事给许将军一个交代,西南境旧部已许将军为首必定如悬黎所言对他感恩戴德,还可就近掣肘渭南岭南。
  一举数得,甚好。
  至于萧悬黎。
  陛下的目光落到她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伤心死之相,这闷葫芦从小就这样,也不打紧。
  原先他虽说劝萧悬黎和姜青野接触,却也没想过真的将她许配给姜青野,如今这样看来,也未尝不可,萧悬黎对姜青野无意,相反还因姜青野无法与心上人成婚,这等大恨横在眼前,必然不会与夫家一心。
  不与夫家一心便会一心向着母家,这样一来,他便是朝姜府和北境军中布了一枚眼线,还是无法被拔除的眼线,倒也未尝不可。
  至于夫妻之情,哪能事事皆如人意呢?他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没能如自己所愿与思芃成婚。
  陛下想到思芃,想到他与思芃也是因眼前这人才未能结亲,心中的郁气和不满好像散了一些,承这姓氏庇荫,自然也要回馈这姓氏忠诚,连他尚且不能免,萧悬黎又凭什么例外。
  “言之有理,朕会考虑。”陛下咳嗽了一声。
  门外的高德宝听见了,打着拂尘替门外候着的二位打开了殿门,恭敬道:“殿下,郎君,请吧。”
  姜青野目不斜视,给陛下请安,好像殿中没悬黎这人一样,倒是云雁悄悄朝跪在地上的悬黎看了一眼,看她没哭,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今日姜卿救护郡主有功,还错失演武。”陛下礼贤下士,体恤道:“这样吧,今日殿前演武的胜者是邓家的闳轩,要入殿前司行走,姜卿便与他一道,同入殿前司。”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姜青野得体地谢恩领赏,没有半分得色,叫陛下更为满意。
  陛下看了一旁神色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英王与郡主,又道:“听说姜府家塾颇具规模,如今观姜卿言行便知所言不虚,朕身旁这一弟一妹,颇不成体统,朕便忝颜将他二人一并送入姜府家塾,姜卿务必不要推辞。”
  “这……”姜青野面露难色。
  陛下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施压道:“朕自知有些强人所难,从前关于姜卿的事,朕也听过一言半语,既然姜卿能蜕变至此,他们两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姜青野踌躇半刻,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应下。
  云雁看着不情不愿,倒也说了句场面话,希望日后姜青野多多关照。
  唯有悬黎,从姜青野进殿后便未再发一言,看着的确是不喜姜青野的模样。
  而姜青野,也规矩守礼,并未朝悬黎看过一眼。
  一时无话,满殿寂声。
  此时,高德宝恰到好处地通报:“陛下,中书门下一同求见。”
  陛下有正事,姜青野与云雁悬黎自然识趣退下。
  直到中书门下各位相公进来,陛下也没想起,其实他并未召见姜青野,也就自然问不了萧悬黎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云雁扶着跪地有些腿麻的悬黎慢腾腾地走,姜青野放缓了步子在前头引路,与后头二人隔着五步之遥。
  云雁小声惊呼,“他拿东西砸你了?额头青了一大块!”
  悬黎额头肿了个大包,阳光一照,像个老寿星。
  “不是,”悬黎轻轻摁了一下,疼得轻声抽气,“是我自己磕的。”
  做戏总得做全套。
  不然怎么让多疑的陛下相信呢。
  凝神听她动静的姜青野听到云雁惊呼的时候,便匆匆止步回了头,但生生忍住了没有上前去关心问询。
  陛下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要顺着悬黎的意去维持陛下的这种误会。
  “傻!”云雁恨不得上手使劲摁一摁给她长长记性,做做样子就行了,陛下才不在乎他们磕头磕得有多用力。
  悬黎看姜青野转过头去重新往前走了,才将目光落到他那只受伤的手上。
  萧云雁捅捅她胳膊,用口型说:上药包扎过了。
  悬黎这才安心些。
  旋即她用姜青野能听见的声音对云雁说:“陪我去许将军那儿吧,我去看看伯言。”
  她在陛下面前演一套,还在姜青野面前演另一套呢,那话说过太多遍,说得她都要信了。
  云雁听到那句伯言,神色像吃伤了东西似的,很是一言难尽。
  不是,萧悬黎你来真的啊?
  前头姜青野又停住了!萧云雁汗毛倒竖,悬黎好像是扎着满手的钢针搭在他小臂上,扎得他全身都疼。
  悬黎神态自如地平稳走过去,朝着姜青野微微福身,“今日多谢小姜将军出手相助。”
  “长淮郡主又要说下次必定登门致谢了吗?”姜青野执拗地盯着她,那神色里的委屈藏都不藏了。
  云雁在悬黎身后捂着侧脸,酸,可真酸哪。
  于是悬黎从善如流,补上一句,“下次一定登门致谢。”
  姜青野按耐不住,攥住了悬黎的手腕,却在悬黎平静的目光里缓缓松开了手,“郡主额上的伤,早点上些药。”
  姜青野转头走了,马尾扬起来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方才险些失态的不是他。
  悬黎带着云雁朝另一头走,去太医处看伯言大郎君。
  “元娘你可真是女中豪杰。”云雁跟上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和夸奖。
  “我给姜二郎上药的时候,他一掌便把这么厚的石桌都拍烂了。”
  云雁两掌之间扩出个极其夸张的宽度来。
  悬黎一只手捂着被姜青野攥过的袖口,上头银线钩出来的白梅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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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言大郎君的眼睛已经被包扎好了,清隽儒雅的郎君被一条白巾遮住眼睛,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
  云雁心底啧了一声,这的确是比徒手裂石桌的姜青野更能激起萧悬黎的保护欲。
  萧悬黎从小就这德行,喜欢保护弱小,保护杨娘子,保护他,保护照楹,现在保护许郎君。
  许郎君瞧不见人,悬黎也没叫他起来。
  许将军在一旁笑呵呵地,“太医说了,不是毒药,养两日就哈好了,劳烦郡主王爷记挂,还亲自前来看望。”
  只是他粗手粗脚地做点药的细致活疼得他儿子都忍不住,这才留在了太医这里休养。
  “这事陛下一定会给大郎君一个交代,许叔只需安心等待,必会得偿所愿。”
  这话说得隐晦又明白。
  云雁没听懂,许叔听懂了。
  许叔激动得搓手踱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碰翻了大郎君座位旁边的水盆。
  “我去叫人来收拾。”许将军大步流星,悬黎都没来得及叫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