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未说完的话被林清川打断。
  苏喃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转过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妈，别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了？”林母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又转回头，神秘兮兮地继续对苏喃爆料，这次声音压得更低，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砸中了苏喃，也砸中了林清川紧绷的神经，“唉，不提了。不过阿姨告诉你个秘密——”
  林母笑着，带着点促狭和十足的肯定，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儿子那张已然僵住的侧脸。
  “他书房那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全是你送给他的东西，分手时一怒之下扔了，后面又哭着捡回来…”
  “妈！”
  林清川猛地出声打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促，甚至带上了明显的恼意。他几步走过来，脸色紧绷，耳根处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与他此刻严厉的语气形成了极其反差的效果。
  苏喃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林清川，正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羞恼，以及那迅速蔓延至耳际的红色。
  那个抽屉……她送给过他很多东西，分手时那么不痛快他都还留着？
  林母被儿子凶也不在意，这小子，心里爽着呢，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凶什么凶！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喃喃又不是外人……”
  “您不是来送茶的吗？茶送到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林清川直接下了逐客令，拗不过母亲，故意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他一把拉起母亲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带起来。
  “哎你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林母一边被儿子推着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冲苏喃使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下次来家里吃饭啊”。
  办公室的门“砰”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巨大的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苏喃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因林母那几句话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扔了后哭着捡回来”。
  她以为那些早该被他弃如敝履，连同她这个人一样。
  窗外阳光炽烈，城市在脚下无声运转，而室内却静得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她几乎能想象到门外，林清川是如何强作镇定地将母亲送走，那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所有的不平静。
  苏喃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玻璃上隐约映出她复杂的神情。
  果然，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了门被推开，又猛地被关上的声音。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带着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气势。
  苏喃没有回头。
  下一刻，一股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后背抵在了微凉的玻璃幕墙上。
  林清川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玻璃上，将她困在他与落地窗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打翻的星河，却都沦为背景。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两人贴近的身影，他高大的影子几乎完全覆盖了她。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裹挟着被戳破秘密后的羞恼和某种失控的危险，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上：
  “现在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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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
  第26章 026 我跟她只是工作关系
  回来, 成为林清川的秘书，确实是她刻意为之。
  几年前那场分手算不上愉快，她知道那件瞎掰扯的事情扎在他心里这么多年。
  前不久告诉他真相, 很难接受，很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徘徊。
  这几个月, 她扮演着无可挑剔的苏秘书，冷静、专业、保持距离, 几乎要以为他可能也真的忘了, 或者没那么在乎了。
  那两个亲吻, 也只是成年人之间的试探。
  没想到，他妈一来，三两句就把他老底掀了个干净。
  苏喃心里嗤笑一声, 有点开心，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看来这几个月她在这兢兢业业演秘书, 不算白费功夫。
  她这才抬起眼，看向站在面前些许失控的林清川。
  他背对着她，身形挺拔，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但肩膀线条绷得有点紧，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力压抑的僵硬。不用看正脸，也知道他这会儿绝对自在不了。
  苏喃没说话, 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倒要看看，林总打算怎么把这话圆回去，把这尴尬场面撑过去。
  过了足有半分钟，林清川才转过身。脸上表情管理得还算到位，依旧是那副冷淡上司的模样，就是不太自然, 像糊了一层薄冰。尤其那耳朵尖，没褪干净的红晕特别扎眼。
  他视线扫过来，带着惯常那种不容置疑的调子，开口试图把节奏拉回正轨，声音却有点发干：“我妈年纪大了，话多，爱胡思乱想。她的话，不用当真。”
  苏喃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接话，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阿姨挺热情的，就是聊了些家常，没说什么特别的。”
  她这副油盐不进、好像刚才被爆料哭泣的不是她老板的样子，显然让林清川有点憋闷。他眉头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瞬间拉近，属于他的气息和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没说什么？”他重复一遍，声音沉了下去，裹着点明显的嘲弄，“苏喃，这里没别人，你不用跟我装傻充愣。听到我妈说那些，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
  苏喃抬眼正视他，也不躲闪，甚至微微歪了下头，露出点恰到好处的疑惑：“林总，您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是应该为很多年前我扯谎与你分手，还是应该……”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他依旧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半秒，才轻轻继续，“……为您似乎还留着这些东西，感到那么点意外？”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林清川下颌线骤然绷紧，眼神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又逼近一步，苏喃下意识后退，脊背立刻撞上冰凉的落地窗玻璃，退无可退。
  他一只手“啪”地一声撑在她耳侧的玻璃上，将她整个人圈禁在他与窗户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却都成了模x糊的背景板。
  “苏喃，”他压着声音，火气混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的嗓音听起来低哑紧绷，“你少在这儿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费尽周折地跑回来，挤到我眼前，天天演得跟真的一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把这话问出了口，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质疑，更像是一种压抑已久的、带着困惑和怒意的探究。
  苏喃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凉意透过单薄的衬衫渗进来。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波动。那点强装的无所谓也慢慢从她脸上褪去。
  “我想干什么？”她迎着他迫人的目光，不闪不避，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林清川你想听真话吗？”
  她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没什么笑意，眼神里却带着点清晰的探究，甚至是一丝几不可见的挑衅：“我就想亲眼看看，是不是一点波澜都不起。”她的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意有所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这话算是彻底把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维持了数月的窗户纸捅破了。
  林清川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攥得她骨头都有些发疼。“就为了这个？”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回来就为了验证这个？为了看我是不是还会因为你有反应？苏喃，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嗯？”
  苏喃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攥得更紧。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因为激动而传来的细微震动。
  “看我笑话？”她吸了口气，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的语气也硬了几分，那点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出现裂痕，“那你呢？林清川！你真不明白我当初为什么瞒着你？找了个那么荒唐的借口跟你分手？”
  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他那团骤然烧起的火上。
  林清川动作猛地一僵，攥着她手腕的力气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几分。他眼底翻腾的怒意迅速褪去，露出底下某种更复杂、几乎是狼狈的神色。他死死盯着她，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喉咙。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甩开她的手，向后退开了一大步。
  骤然拉开的距离让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却带来另一种无声的尴尬。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抬手用力地捏了捏眉心，肩膀线条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烦躁和无力。
  “……出去。”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但仔细听，那强硬底下藏着的更像是一种无计可施的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