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作者:有毒喷菇      更新:2025-12-09 12:13      字数:3107
  闻越被江却和连映左一个右一个地架走了。
  柳卿知收敛起在小辈面前的温和,脸上的笑意褪去:“消息应当没那么快传回朝安,难道洞玄规则的缔造者能得知持有者的情状?”
  章存舒肚中并未揣着几两明白,故而装起糊涂来十分得心应手:“我只是个剑不成器不就的闲散修士,洞玄那样的惊世法器,实非我能了解的。”
  柳卿知不是苍韫桢,不是能时常开玩笑的人,章存舒只装傻充愣了这么一句,很快收起玩笑的语气,说道:“看你的意思,你二人应当不曾在江县设下传信之处,洞玄并无传信之能,不应当是它在其中起的作用。”
  他停顿片刻,又说:“纵火者可抓到了?”
  柳卿知看了他一眼:“那不重要。”
  章存舒不由得挑起眉头。
  柳卿知很快又解释了一句:“我有准备,并无伤亡,纵火者来去不过就那些人,懒得在这时候同他们费口舌。”
  章存舒想起她离开朝安之前做的“本职工作”:“洞玄给了涉案之人名单?”
  柳卿知颔首。
  章存舒恍然:“你早有杀人之心,只不过需要一个足够说服众人的由头,所以哪怕料到这场大火,也没阻拦?”他失笑,“柳相,当真不怕世人说你不择手段?这可是把民众的性命当做你计划的筹码,到时脊梁骨都得被戳断。”
  不同于方才,这次柳卿知没为自己辩解:“若当真有民众伤亡,我百死难赎。至于骂名,用不择手段这说辞指着我骂的屡见不鲜,我早已习惯了,不差江县。”
  见她浑然不在意,章存舒也没再多言,又提起先前的话题,问道:“你们不觉得自己过多依赖于仙门法器了?洞玄毕竟来路不明。”
  柳卿知笑了:“你自己不就是仙门的,怎么说这话?”她反问完又答,“自然不可过于依赖,所以我来了,看看它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
  “信中未曾提及江县的大火是何时烧起来的,但我总觉得我梦里的那场火先于实际,是预知梦。”关云铮一手握着将隐,另一手压着那张信纸,思虑片刻后这样说道。
  “你觉得不是预知梦的话,无法达到灵气波动的程度?”楚悯顺着她的话问。
  摇羽作为昨夜亲历灵气波动的当事人早就出鞘了,此刻正安然待在石桌上,听二人分析到此,插话道:“将隐不应当只能向后回溯?怎么还能向前推演?”
  关云铮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况且她怀疑昨夜根本不是将隐转动导致的预知梦。
  现在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一,昨夜的预知梦是否是灵气波动的具象化;二,灵气波动究竟是否是将隐运作导致的。
  “应当不能向前推演……卜算一事,越是精细或庞大,需要承担的代价也就越大,譬如卜算江县未来的命数,需付出的代价远不及卜算众仙门未来的命数;卜算江县何时会烧起这场大火,代价比江县是否会出现祸事来得大。天问不会制作这样的法器,更别说还是我父亲做出来赠与云崽的,故而不可能是将隐。”专业对口的楚悯这般解释道。
  摇羽听得晕头转向:“我只是依稀记得,从前主人还活着的时候,仙门做出过一个可以推演万事万物的法器。”
  关云铮和楚悯下意识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绪。
  难道摇羽指的是,那个可以探查出灵根和天赋,甚至能照出识海的法器?
  关云铮追问:“你说的那个法器是否能够照出修士的识海?”
  “能啊,不都说了能推演万事万物?识海自然也能照的出来。只不过我记得那法器似乎一直没被用于正途,法器持有者的意愿若是与缔造者相悖,器物的寿命将会严重磨损,也不知那东西可曾活到现在。”
  “应当是活下来了,现下还被用于你所说的……正途。”楚悯迟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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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法器磨不磨损我不知道,菇反正是要因为工作磨损了[爆哭]
  第94章
  从这几天“使用”将隐的经历来看, 将隐与关云铮的意识,或者至少与她的想法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关联。
  不然也无法解释, 为什么总是在她刚开始思考某个答案藏在过往之中的问题时, 将隐就会开始转动,并且还只有她听得见转动的声音。
  上一次灵气波动她想当然地以为是将隐的缘故, 这次确认将隐未曾转动, 才会令她的思考陷入僵局。
  如果上一次也不是将隐的原因呢?
  但还能是什么原因?
  还有,假定她的预知梦当真是因为那个能够照见识海的法器,它在远方进行推演,为何又是她来做这个梦?
  它不应该在苍韫桢的手中吗?朝安离镜溪城相去几千里,为什么是她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做这预知梦?
  关云铮胸无大志,从来不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话对自己有什么勉励作用, 所谓的“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也不过是歌颂苦难的一种说辞,这世上愿意当“斯人”的多了去了, 何至于抓着她不放?
  预知梦这种放在小说里担当“点醒主角”大任的桥段, 为什么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无端产生一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她砸死了”的荒谬错觉。
  楚悯说完方才那句话后就同关云铮一起陷入了沉默,看不见她俩神情的摇羽一头雾水:“你们想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楚悯回过神来:“你记得那个法器……叫什么吗?”
  这下陷入沉默的变成了摇羽。
  它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残缺不全的记忆里翻出那么一星半点:“好像叫……什么玄来着?洞玄?”
  摇羽话音刚落, 楚悯手心的卦阵就亮了起来, 只见那上面的符文忽亮忽暗,片刻之后,楚悯抬起头来:“我算不出来。”
  关云铮一愣:“算不出来?”
  楚悯收拢手掌:“但正因算不出来,更令我笃定了方才的猜测。”
  摇羽和关云铮异口同声问道:“什么猜测?”
  “曾经我想为将隐起卦,卦象也是这般晦暗不明、没有结果。我起过的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除去这两次,从未出现过算不出的情况,”楚悯看向关云铮手中的嵌合轮盘,“我姑且认为,洞玄与将隐之间存在某种暂时探知不出的关联。”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洞玄推演,反倒是我做这预知梦。”关云铮若有所思地接话,“但是将隐是你父亲缔造的,洞玄又是谁做出来的?应当时隔几年才对,怎么会有联系?”
  等等。
  关云铮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上次三师兄说起这法器怎么说的?那不是近两年仙门大比中出现的法器吗?那时候摇羽你应当还在剑冢里,怎么会知道它?”
  楚悯闻言皱起眉头:“闻师兄说那时他初入归墟,应当离今相隔不远才对。”
  摇羽若有实体应当也皱着眉:“初入归墟?但可推演未来的法器在我还未入剑冢之前便有了,难道后世还有那样的惊世大才,能打造出这样的法器?”
  能推演万事万物的法器听起来确实是几乎不可复制的存在,难道当真是洞玄从摇羽进入剑冢之前,一直存续到了现在,未有磨损?
  既能推演诸事为何没有磨损?
  除非它甫一面世,初次展现出强大的权能,就……下落不明了。
  不然这偌大仙门总有能承担若干代价之人,怎么可能几十年过去了,仍能进行这些细致入微的推演?
  关云铮长叹一口气,修个仙怎么问题还越修越多了?
  “你说师父他清楚洞玄的事吗?”她放弃继续折磨自己的大脑,在桌边坐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悯坐在她身侧的位置:“章先生应该清楚?至于归期……大概要看江县的重建进展了。”
  ****
  江县的第二次重建尚未开展,柳卿知和章存舒仍在谈论民众和仙门这类老生常谈的话题。
  洪灾后的江县穷得有钱都没处花,闻越本想出去走走,看是否能给灾民购置些什么,到头来乾坤袋里的银两压根没摸出来过。
  粮店只有一家,还受了灾不做生意了,酒楼茶肆更是灾后元气大伤,连点心都做不出来。
  闻越站在街头一阵怅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连映观察过周遭,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与他会合,正好听见这么一声叹息,说道:“怎么,比你以为的还要糟一些?”
  闻越摇摇头又点点头,在最后一位前来会合的江却抵达时,为自己的动作解释道:“我未曾设想此地的惨状,没有亲历过灾祸后的人间,再怎么设想也不过是自以为是,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