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
有毒喷菇 更新:2025-12-09 12:13 字数:3037
闻越叹了口气,又转向关云铮:“还好我们师父是个阔绰且心善的公子哥,见不得孩子受苦。”他显然是已经听过这段故事了,说起这个话题时不像关云铮那样小心翼翼,只是语气依旧很唏嘘,“那几年年景很不好,连我家的生意都受了影响,师兄师姐那时候的惨状几乎随处可见。”
那不仅仅是几个人的悲剧,而是那几年时代的缩影。
关云铮却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拿出将隐:“方才我在抽取季邕的记忆时看到了......”她差点顺嘴把“关云筝”说出口,紧急刹车后改口道,“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似乎是因为这些记忆与季邕有连接,所以在抽取记忆时触发了将隐,被回溯了。”
楚悯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你想回溯大师兄的记忆,让他看看过去?”
关云铮点点头:“对,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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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还没抵达农户住处就看见了在田埂上站着的李演,闻越朝那边挥了挥手:“李厨!”
李演回过头来,手里还拿着点什么,见了他们招手道:“过来看看!”
隔得太远,纵然原身的视力不错,这个距离她也只能看出李演大概是拿了些绿色蔬菜之类的东西,看不清具体是些什么。
那田埂看着近在眼前,待到要下去时关云铮才发现根本看不到入口。
呆滞。
闻越也呆住了,站在绿油油的麦田前喃喃道:“李厨难道是飞进去的?”
楚悯也没看到入口,仔细一看似乎只有李演脚下有田埂似的,但还是不太确定地说道:“应当不会?”
江却无言,走到几步开外,拨开长得过于茂密的麦子:“在这边,当心脚下。”
四人踩着相当狭窄的田埂迈入麦田,关云铮压根不敢在说话时回头,生怕在回头的瞬间下一脚就踩空了,但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小悯,你看这个田埂适不适合练御剑?”
楚悯笑出声:“你觉得我们没法平稳御剑是因为剑身太窄了吗?”
关云铮实话实说:“那倒不是,我纯粹是胆量太小,体术太差。”理不直但气壮。
江却走在后头接话:“无需急于求成,回去后有的是时间练习。”
关云铮小鸡啄米式点头,忽然发现江却的说话习惯:他似乎倾向于把自己的结论放在话语的最开始,说完结论后再进行解释。
这同很多人的说话风格存在着本质的不同。因为相当一部分人在传达带有观点的理论时,都会怀揣希望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听进去自己的建议这样的想法,所以一般会在话开始时阐述清楚自己的理由,最后才给出结论。
江却在说话风格上与这些人截然不同。
难怪总觉得他不好接近,这样说话确实会让人有种很难和他沟通的感觉,毕竟他把自己的结论放在“对方接受观点”这件事之前,优先级的不同就决定了聆听者感受上的不同。
换作在现代社会,关云铮可能会忍不住想此人是不是官不大官瘾很大,习惯下达指令似的说话;也可能会把他评价为目标导向思维人......
她意识到方才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将隐又在悄悄转动了,不知道想的这些又是被它从哪年哪月里回溯出的心理学知识。
终归现今不是21世纪了,对待江却也没有必要动用上批判的思维,最多不过是师门教育方式特殊,徒弟们的为人和性格百花齐放罢了。
这不,走在最前面那位师兄还兴高采烈地问李演能不能骑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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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一更~
第64章
李演简直不明白闻越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没好气道:“你也不怕它把你甩下来。”
闻家先前落户在朝安,朝安城寸土寸金,城郊农田那个租价压根就没打算租给农户, 因此闻越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用来耕地的牛——毕竟租得起城郊农田的富人会雇佣人来耕种, 也就没有牛的用武之地了。
以前每年春耕节倒是有牛,但节庆时候的景象自然做不得数, 谁家犁地的牛会是膘肥体壮神采奕奕的?过得怕是比普通百姓还要滋润些。
等到来了镜溪城, 他又上山修道去了——虽然没修出什么名堂,如今第一次见耕地的牛,便很想试试骑牛是什么感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是有你在这吗,师兄也在后面,不会让我摔着的。”
其余三人走过来时就听见这么一句, 关云铮不由得看了眼那头牛:“没鞍能骑吗?”
闻越像是很满意关云铮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闻言点点头说:“我先试试。”
关云铮也跟着点点头:“无妨, 牧童骑在牛背上时也没有配鞍,就是缺了支短笛, 不然师兄此番就更像牧童了。”
李演在旁边抱臂冷笑:“哪家农户能雇得起他来当牧童。”
楚悯深以为然:“此言在理。”
总之闻越欢快地攀着牛的身子坐了上去, 待到坐稳后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比马背宽敞些。”
突然变成坐骑的牛相当温顺,背上忽然多了一百来斤也不甚在意,只随意地甩了甩尾巴。
关云铮注意到这个细节无端想笑:“师兄, 它方才在甩尾巴呢。”
闻越不明所以:“甩尾巴怎么......好哇云崽!你的意思是它把我当虻虫?!”
关云铮背着手看向别处:“我可没说, 是你自己说的。”
闻越倒也不生气,坐了一会儿后又撑着牛背跳下来:“就是太安静不喜动了,这要是真当坐骑,马走一日,它怕是得走五日。”
江却神色无奈:“你非得在它吃草的时候坐上去。”
闻越“诶”了一声, 回头看了会儿,发现它还真在嚼草,顿觉愧疚,对着那牛的脑袋双手合十,诚恳地作了个揖:“对不住啊牛兄,打搅您用膳了。”
牛把草嚼完了,看着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人,不解地“哞”了声。
李演这才想起被打岔之前自己想说什么,把方才随手放到脚边田埂上的东西拿起来给几人看:“方才问了问那位农户有无甜一些的甘薯种,他给了我这些甘薯苗。”
关云铮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原先菜地里的甘薯也挺好吃的,没准过段日子就甜了。”特意来找甜的甘薯还是有点太麻烦人家了。
李演摆摆手,并不在意:“厨子的分内之事。再说了,你们师父给的月钱可不少。”
也是。
关云铮第不知道多少次麻木地想,她为什么总在共情有钱人,哪怕这个有钱人是她师父也不能共情有钱人啊啊啊啊。
楚悯在苍生道还没待多久,而甘薯成熟要些时日,因此她恰好没喝上不怎么甜的甘薯粥,闻言十分好奇:“甘薯苗种进地里能长出甘薯吗?”毕竟一般来说,作物都是从种子逐渐成熟起来的吧?
关云铮回过神来:“能,这叫扦插。”
四人默默把目光投向她,闻越更是倍感震撼:“你这都是从哪看来的?”
关云铮无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麦田,打了个哈哈:“学得略杂,略杂。”
几人交谈间,展骏从远处的麦田里走来,一直走到闻越面前才说道:“小少爷,问过这边的农户了,说是还有一处荷塘尚未收割。”
闻越差点忘了这茬了,方才他往这边走时确实感慨了一句秋天怕是没有莲子了,此时便问道:“还有莲子?”
展骏颔首:“有,但农户说可能不如前阵子的好。”
闻越扭头看向关云铮和楚悯:“尝尝去?”
关云铮拉上楚悯的手:“尝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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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荷花之间的品类不同,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总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片荷塘里甚至还有几朵在凋谢边缘的荷花。
关云铮老远就看见了那抹格外显眼的藕荷色,提着衣摆,踩着有些泥泞的土路绕荷塘走了半圈,终于找到能近距离观赏这朵荷花的落脚点,回头招手:“小悯你来看这朵花!”
楚悯跟在她身后蹲下来,眼尖地注意到被花瓣包裹着的东西:“那是蜂吗?”
关云铮正想凑近,江却在身后出声:“当心。”
于是她只好老实在原地蹲着,努力在一簇嫩黄色的花蕊中寻找那蜂的身影。
“它是才睡醒吗?”关云铮看着那只圆滚滚的蜂。
“也可能是累了吧,你看它身上有好多花粉呢。”楚悯轻声说。
“不要只采荷花的花粉哦,荷花都不开了,你会飞得很累都找不到一朵花的。”关云铮也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