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作者:
夜眠溪山 更新:2025-12-09 12:10 字数:2994
“女君深恩,只是奴婢却担心其他品阶的娘子们会对女君生怨呢……”
兰佩眉头不展。
“四品以上的,好歹也得过陛下青眼,在宫里亦不算籍籍无名之辈,予给她们这个机会也是该的……四品以下的么,”娄皇后嗤笑一声,“再怎么扑扇翅膀,也飞不出自己的命数,保不齐还要生些不该有的心思,予又何必管她们死活。”
语调虽和柔,却暗藏太多的冷冽无情。这才是娄皇后,一个执掌后宫数十载的女人,又怎么会对皇帝的其他妃妾生出多少慈悲呢……
“说起来,荣婕妤近日可好?”
娄皇后突然问道。
“未听医女们说起过荣婕妤,想是一切都好,”兰佩顿了一下,“就是近来甚少出门了,整日都在小花园里头侍弄花草。”
“那也是陛下疼惜荣婕妤,这才在承欢殿里单独辟了花园,又移植草木,荣婕妤多上些心也属常事。”
娄皇后抿了口参茶,“……医女们没说荣婕妤有不好,那、有说好的吗?”
兰佩摇了摇头,“倒也不曾。”
娄皇后将杯盖搭在杯盏上,发出一声瓷器碰撞的脆响,“……是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娄皇后没有细说,兰佩自然也不会多嘴。
无非是年轻貌美的荣婕妤没有福气,留不住这长远的尊贵罢了……
兰佩在心中默默想道。
“这几日,就让太子和端王在宫里住着,不要里外来回地跑了。”
娄皇后继续吩咐道。
“是,”兰佩垂首应下,“太子妃与端王妃那里,是否也要一并知会呢?”
“确是要知会的,只是让她们各自在府里呆着就好,”娄皇后放下杯盏,“毕竟,还有皇嗣要顾呢……去吧。”
说罢便合上了眼睛,已然极倦。
兰佩又是一声应和,退后几步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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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直很好奇,周会、月会、季度会、半年总结会、年度总结大会是哪位优秀人才提出来的,一天天的工作都要做不完了,还要写总结ppt[裂开]
第91章 山陵崩 “殿下,今上、今上驾崩了!”……
“……皇后连请安都免了?”
元嘉久违地坐到了绣架前, 一边临窗描图,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欧阳沁前两日专程来了一趟,言谈中提到与虞长风的婚期,似乎想趁着光熹帝还在世时, 挑个近两月的吉日把事情办了, 否则一旦国丧, 便又要耽搁许久了。
元嘉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送不喜钗环的欧阳沁什么贺礼才好, 索性又做回了老本行——支了绣架, 趁着如今还得空,想着给欧阳沁做一幅百喜图。
“是, 不止免了宫外的请安,连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必按时去清宁宫点卯了。”
红玉趁着兰佩过来传话,旁敲侧击地打听了许多事,此刻搬了个杌子坐在元嘉身旁, 一面替元嘉劈着丝线, 一面回答道。
“宫里如今一切可好?”
“皇后殿下命了四品以上的娘子们按日侍疾, 其他的倒与往常无异。”
“知道了。”
元嘉浅浅一颔首, 不再多问,重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绣图之上。
红玉偷摸打量了元嘉两眼。她原以为前者还会细问两句光熹帝或燕景祁的动静, 却不想直接偃旗息鼓了。
似乎察觉到红玉的视线,元嘉将针别在布面上,侧过身子向红玉投了个询问的眼神。
“奴婢、奴婢还以为您会再多问两句的……”
红玉讷讷道。
“太子和端王都被召进宫去了, 本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元嘉盯着人叹了口气, “守好太子府,照顾好阿昱,这便是本宫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是奴婢想的浅了, 还请女君恕罪。”
红玉起身告罪。
元嘉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又让人坐回原处,“这些日子,你们当差也都警醒着些,别在这当头被人抓了太子府的错处。”
“是,奴婢知道的。”
红玉垂首应下。
元嘉微微颔首,又拿起绣针动作起来。
……
三日后,深夜。
“……殿下、太子妃殿下!”
祥顺急匆匆地奔进长春馆,上气不接下气。
元嘉才卸了钗环,正由着红珠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头发。听见院外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音,遂起身绕过屏风,又出了里屋,站在阶上抿嘴不言。她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强作镇定地等着来人开口。
“殿下,今上、今上驾崩了!”
祥顺面含悲恸,这话说完便俯身跪了下去。长春馆的其他人,短暂地慌乱了几瞬,很快便跟上前者的动作,乌泱泱地跪倒一片。
下一刻,自慈恩寺传来金钟敲击之声,一下,又一下,声沉音闷,绵延不绝。
一、二、三……八十、八十一!
敲钟声足足响了八十一下,当真是光熹帝驾崩了……
元嘉将手撑在身旁的圆柱之上,指尖微微泛白,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又像是单纯地想借一下力,可最终也只能一点点滑下身子,如其他人一般,面向皇宫的方向跪拜悼哀。
元嘉伏在地上,静默片刻,方才重新起身。哀仪的日子还有的是,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须做。
“去,把府里该撤的东西都撤掉,白幡、白布,统统都挂起来。”元嘉开始一个个吩咐起人来,“……你们,带上哀仪要穿的衣物,去每个娘子的院子里知会一声,也叫她们时刻预备着要进宫去。”
众人领命而去。
元嘉吩咐了一圈,见人和事都开始有条不紊起来,才敢稍微松一口气,又朝祥顺温声道:“太子是让你留在这儿,还是回皇宫听差?”
祥顺直起身子,“回太子妃的话,奴才传完话便要回去了,宫里也还有许多事情正等着人办。期间太子殿下若有吩咐,奴才会第一时间出宫报与您知的。”
“那……”
元嘉眉心微动,本想问一句进宫的事该如何安排,可转念一想,宫里如今只怕也乱糟糟的,左右东宫的人早晚都是要进宫的,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便也歇了心思。
“女君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祥顺见元嘉面露犹豫之色,遂大胆问道。
“……无事,”元嘉摇头,“不过是要请你替本宫带句话,就说请皇后与太子节哀,切记要保重好身子。”
“是,奴才每个字都记下了。”祥顺答应道,“这便回去了。”
元嘉微微颔首,就见祥顺一如来时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元嘉这才转身回屋,右手依旧寻着支撑物,左手却轻抚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的剧烈跳动。她的面上露出一抹瑰异而明显的红晕,像是骤闻悲耗后的痛心伤臆,可只有元嘉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为光熹帝的驾崩而难过,她是在兴奋,为自己愈发明晰的来路而兴奋。
“女君,今夜还是早些安置吧,之后怕是有一段时日都不得好眠了。”
徐妈妈轻声道。
元嘉点了点头,又坐回妆台前,由着红珠把拆了一半的发髻梳顺,这才被服侍着上床歇息。
但今夜似乎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元嘉躺下没多久,外头便又闹起来了。
“……又出了何事?”
元嘉翻身坐起,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揉着额头,只觉脑袋在嗡嗡作响。
“女君恕罪,沉香馆方才走水了,好在发现的早,如今已灭掉了。”
沉香馆?
那是徐丽华和宜恕住的地方……
元嘉本还浑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看了徐妈妈一眼,后者便会意地为元嘉裹上披风,这才唤人进来──
“进来回话!”
下一刻,红玉便领了个穿褚色衣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来人显然极知规矩,由始至终都垂着脑袋,不曾抬起过分毫。
“你是沉香馆伺候的人?”
元嘉垂目打量了几眼,问道。
“奴婢只是按日往沉香馆做些扫洗的活计,算不得在院里伺候。”
来人低声道。
“那走水的事情,是你发现的?”
“……是。”
那人小心翼翼道:“方才,徐昭训身边的豆蔻过来传话,说是昭训不小心跌了几盏茶具,因怕昭训误踩了受伤,便让奴婢速速去清扫掉。奴婢前脚进了沉香馆,后脚便看见昭训住的屋子里隐约有火光闪烁,这才呼喊了起来。”
“徐昭训可好?小郡主没有被吓着吧?”
元嘉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