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夜眠溪山      更新:2025-12-09 12:10      字数:3081
  倪娉柔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扬声道:“芝兰!立刻去外头走一圈,看谁在府里寻猫,找到了便直接带过来!”
  芝兰答应一声便要往外走,却又被玉兰一把拦住──自然是刘婵的意思。
  “……姊姊!”
  倪娉柔不满地唤了一声 ,“姊姊可别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了,府里头虽未明言不许养猫,可出了那档子事,谁还敢养这些带毛的玩意儿!若是叫太子看到了,保不齐还要生气……若再牵连到咱们几个身上可怎么办!”
  “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谁会认?”
  刘婵拍了拍倪娉柔手背,“把芝兰留下,让玉兰出去转上一转。就说是她捡到了猫,怕主子看到,所以偷偷藏了起来,让养猫的人赶紧去她屋里带走。”
  倪娉柔也是一时生气,这才不管不顾地让玉兰出去拿人,如今见刘婵的主意更妥帖,心里自是答应,可面上仍嘴硬道:”玉兰出去,便会有人认吗?”
  玉兰微微一笑,“良娣放心,我定将事情处理妥当,不叫他们起疑。只是还要麻烦长春馆的姊姊们替我寻一个篮子来,我好将这猫儿带回竹香馆。”
  元嘉被她们说得云里雾里的,却还是先让红玉寻了个小竹篮过来,装上猫又盖上布,方才交到玉兰手里。
  又等到玉兰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元嘉才向二人吐露心中疑惑,“什么叫出了那档子事,没人敢养带毛的玩意儿?”
  刘婵却罕见地迟疑起来,又与倪娉柔对视两眼,这才叹着气开口:“女君入府这么久了,就不奇怪,为什么连徐奉仪都依制来长春馆请安,偏卫良媛从未来过?”
  方才一通混乱,宫女们重又聚了过来守在两侧,刘婵再开口,便也又回到了敬称。
  元嘉眉心微蹙,仍是先命宫女们散开,这才回答:“我自然是奇怪的。可那日太子提起卫良媛,态度实在冷淡,又说卫良媛体弱,可若真的不好,这些日子为何一次都没去探望过……我自然也踌躇,甚至在想,卫良媛不来,是不是有太子的意思在里头。”
  “卫良媛是体弱,可若说病得连门都出不了,那便是虚言了。”
  顿了顿,又道:“元娘对卫良媛知道多少?”
  元嘉摇头,“我虽问过红玉两句,但也只知道卫良媛为何会患哮喘,又为何会搬去畅和馆……至于其他的,便再无所知了。”
  “红玉哪里好议论主子,这其中又有许多的不便说之处……”
  倪娉柔两手交叠置于膝前,目光游移不定,显然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有些迟疑。
  最后还是刘婵开了口。
  这位卫良媛,原是燕景祁数名妃妾中最早入府的。其父卫兆兴,早年间在弘文馆做校书郎,后外放出京至各州任职,官至刺史。母亲杨氏却非卫兆兴原配,而是其在登州时续娶的继室。杨氏是卫良媛的生身母亲,可卫良媛却非卫兆兴的骨肉,而是杨氏亡夫的女儿。
  杨氏与卫兆兴成婚时,卫良媛已五岁有余,但却被卫兆兴视如己出,从不因其非自身血脉而忽视轻慢,吃穿用度均一视同仁。卫兆兴怜她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又在娘胎里遭了罪,遂让她跟着自己往各州上任,看遍四海湖光。
  也是因着这番经历,卫良媛入府后颇得燕景祁喜爱,甚至能出入书房与前者谈古论今、共话山水。哪怕后来得了哮症,燕景祁也仍是常去探望。
  “……这么说来,太子也并非一开始就对卫良媛冷淡的,”元嘉思忖须臾,仍是觉得诸多乱麻,“可,素娥为何特意提起卫良媛的出身?”
  “卫良媛的母亲,替她觅了个好父亲,可也是她,将卫良媛推到了如今的境地。”
  倪娉柔惋叹一声。
  卫良媛迁居到畅和馆静养后,不止得燕景祁的额外看顾,薛神妃亦然,且比前者还要上心。又因卫良媛身体迟迟不见好转,更将其母接进了太子府,方便照顾。
  平日里,因燕景祁政务繁忙,与薛神妃前往畅和馆的时间大多是错开的。唯有一次,两人一起去探望卫良媛,可偏偏就是那一次,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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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上卷写了还不到一半(虽然有存稿),但我居然已经想好了副线cp的剧情和书名了(虽然他们感情线还没出场),甚至还逛到了一个好看的封面……
  (不,我要忍住,专栏里还有好几个坑待填呢!)
  第45章 病缚身 或许,如今局面只是因为她“不……
  “我们也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倪娉柔低头扯着手里的丝线, “只听说是卫良媛和杨夫人闲话时,言语间似对薛娘娘不敬,还、还牵涉到了太子身上……薛娘娘虽不在意,可太子却从此对卫良媛冷淡下来了。”
  薛娘娘……
  又是薛神妃?
  若说元嘉此前还在疑心卫良媛先住飘絮台, 再迁畅和馆一事或许与薛神妃有关, 如今听完刘婵的话, 她竟有一瞬间觉得卫良媛与其母的这场言谈也有薛神妃的影子在里头了……
  再观二人神色──刘婵倒是一脸平静,只眼中略带憾意, 想是在为卫良媛可惜。倪娉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双手无意识地来回缠着丝线。可不管是哪一个人,都不奇怪薛神妃为何会在那日与燕景祁一起出现在畅和馆……怕是在这件事上, 都认为是卫良媛自己言语失当,难关旁人罢。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还敢有流言传出……素娥,你、不是比卫良媛更晚入府吗, 为何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元嘉收回纷乱的思绪, 又问起其中的怪异之处来。
  怪不得元嘉会这么问, 刘婵自己就是徐家倒台后才进的太子府, 是燕景祁一众身边人中最晚的那一个,与卫良媛一头一尾……却怎么比倪娉柔还要了解这桩旧事?
  刘婵眉心微蹙, “说来惭愧,当年之事发生后,所有伺候卫良媛的宫女都被太子撤走了, 还是薛娘娘不忍心, 从自己院子里拨了四个人,这才免了卫良媛无人可用的窘境。”
  “那些贴身伺候的,早被发还回了尚仪局, 但仍有一些负责外院扫洗的,重新教了规矩后又被分到了其他院子。”
  倪娉柔也接口道:“我和刘姊姊住的地方,便都有从畅和馆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知道此事,却又知道得不够详尽的缘故。”
  “……这么说,那徐奉仪、吴奉仪的院子里,是不是也分有伺候过卫良媛的人?”
  元嘉又问道。
  刘婵拧着眉想了又想,末了还是不确定道:“这我倒不清楚了,但是当年卫良媛染病,畅和馆里逾制添了不少伺候的人,后来虽一并撤走,但总归是要有去处的……想来若我二人院子里有,那她二人也应当是有的。”
  元嘉若有所思般点了头,“我却还有一问,若是要把人都撤走,为何不全部发还给宫里,何必再留下一部分呢?”
  “……这也是薛娘娘的意思,说若是突然间将所有宫女都送回去,怕会被人猜测府里出了什么事,再累了卫良媛的名声就不好了。”
  “可毕竟是太子发了话,所以最后还是将贴身服侍的几个宫女送了回去,余下的才按照薛娘娘的意思各自分拨到其他院子。”
  刘婵犹豫了下,好似在奇怪元嘉为何会问到薛神妃的身上,可最后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元嘉亦察觉到刘婵话里的停顿,可眼下如何好说出自己无端的猜测,只好佯装不知,又顺着之前的话继续道:“你们说那事之后,府里再没人敢养带毛的玩意儿,想来也有卫良媛哮症的原因在里头吧。可太子既已对卫良媛冷淡,又缘何会有这道吩咐?”
  “……是薛娘娘的意思,不许带毛的东西再出现在畅和馆附近。”倪娉柔苦笑一声,“至于太子,则是因为膳房某次跑丢了只兔子,后来在飘絮台的草丛里被找到时,太子正好在场,当即便冷了脸色。我们便猜测,薛娘娘的这道令,或许也有太子的意思在里头。”
  正好,又是正好……
  元嘉抚摸着手边的绣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须臾眉头舒展,“我打算这两日去一趟畅和馆……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去见她的理由。”
  “可太子摆明了不想咱们与卫良媛有多少接触,你若去了,事后再迁怒到你的身上,该怎么办!”
  倪娉柔却不赞同。
  可元嘉已然打定了主意,“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道,还该去上一去。若我继续视若无睹,礼法上便第一个过不去。外面人知道了,也只会说我的不是,哪里会提太子一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