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个老外带回来的东西，记得么？好像是动物之类的……不知道在怕什么，又不是小猫小狗。”
  彤依然想起来了，他们家还住着一只从外国来的精灵（或者动物灵？）来着。一直以来这小东西只是偶尔恶作剧，将一些东西藏起来，过一阵子又还回来。很多时候彤依然都忘记它的存在，只有在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她不得不用糖水来讨好这个看不见的邻居，好将自己的东西换回来。
  更让彤依然无语的是蓝洛竟然用这种方法威胁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还奏效了！
  “洛，你之前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么，怎么现在要挟起来很顺口？”
  蓝洛一副困顿的样子再度打个哈欠：“的确我是看不见，可最近连我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总出现在附近，黑黑的很麻烦。我随便朝其中一个咬了几口……唔，其实也没咬到什么，别人看起来恐怕以为我下巴脱臼了。不过安静了不少啊。”
  “……我说，你真的是人类么？”彤依然汗颜。
  “要看身份证么？”蓝洛终于熬不住去睡觉了。
  晚上彤依然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一大早起去上课，她带着俩大黑眼圈，还被同学嘲笑了去。彤依然终于忍不住，跟同学吐槽起来自己的室友来。当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类似玩笑的提起这件事。
  “能咬到看不见的东西？她开玩笑逗你的吧！你太胆小了，总爱想太多。”
  同学忍不住笑她。
  “你别自己吓自己，还连带吓唬我们的。你以为她是钟馗后人能吃鬼么？”
  彤依然长叹一口气，觉得同学说的没错，她恐怕是有点神经衰弱，蓝洛实在受不了才编出一个故事安慰自己。其实也有捉弄自己的意思吧？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想通了，彤依然心情好了一些。
  下课之后，由于老师拖堂，天色已经晚了。彤依然跟蓝洛约好在离他们家不远的超市买了菜再回去。看看时间，蓝洛肯定等得着急了；彤依然连忙往回赶。走到超市的路上，有一段小路，平常白天人来人往的，晚上罕见的清净。彤依然快步通过这里，走向超市。
  有个男人站在过道附近，看起来似乎在等谁的样子。彤依然本来没有在意，但是她路过之后，这个男的竟然跟上来。
  凑巧？还是色狼？彤依然有些担心，赶紧快步走向超市。
  那男的从门外看了一眼，倒是没进来。
  彤依然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幸好超市人不少，让她稍微安下心。她一眼看到蓝洛，赶快过去和她打招呼。
  “有人跟踪你？呵，谁让你晚上还穿裙子，吊到色狼了吧！”
  蓝洛听了打趣说道，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又回来。
  “没人，大概走了。好啦，赶紧买好东西一起回去。”
  彤依然连忙点头，两人开始挑选要买的东西。推着购物车走了一圈，付好钱之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
  超市门口倒也有几辆车，还有些人来来往往，让彤依然的畏惧减轻许多。她正准备跟蓝洛一起回家，就看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见她的视线对上，朝他们走过来。
  ‘认识的人？’彤依然惊讶。但是仔细看去，却是个暗金色头发的青年；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染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深绿色眼睛的外国人。
  “找到了。”
  外国人走过来，站在她们面前。
  “喂，那边的，这样没问题吗？”
  老外会讲中文，还带着点北方口音，视觉效果挺违和的。
  彤依然诡异的顺着老外的目光看向蓝洛，这是蓝洛认识的人吗？
  “最近一定很疲惫吧？总是饥肠辘辘可不行。总站在那边不太合适吧，你是属于这边的。”
  ……这人说什么呢！彤依然觉得毛骨悚然，她再度看向蓝洛，只见蓝洛继续往前走，完全无视这个人存在。
  彤依然赶紧跟上，不敢再多看一眼外国来的神经病。搭讪用这么奇怪的方式，第一次见到。
  “小洛，那个老外……”路上彤依然小声询问。
  “老外？”蓝洛不解，“什么老外？”
  “啊？在超市门口我们不是遇到一个老外？他不是跟你说话？”
  “……依然，”蓝洛疑惑不解，又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我没看到什么老外啊，路上我们什么人都没遇到。你在做白日梦吗？”
  彤依然打个激灵，她迅速回头，看到金发的男人依然带着笑容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方向。
  “就是那里！你看，他就在那里！那里有个人你没看到吗？”
  蓝洛茫然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人？很多人路过，你说的哪个？”
  “正在看我们的！”
  “……谁？没有啊？”
  “那个！离着电线杆很近，在树跟电线杆之间的那个人！”
  “依然，那里没有人啊？”
  这下彤依然头皮都炸起来了。
  “蓝洛！别吓我！”
  “你才别吓我！明明那里没有人。我说，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非说有人在那边？是不是没休息好有幻觉了？感觉回家睡一觉吧。”
  “不是！真的有人！”
  “那我们过去看看？”
  “……”彤依然拼命摇头，她不敢！
  “要么随便叫个人问一问，如果人家不把我们当神经病的话。”
  “……”彤依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想找个人问问，看那边有没有人；可是她又怕答案令她更加恐惧。
  “好吧，就当有个人。没事的，回家吧。”
  “那个人……好像是找你的。”
  蓝洛听了有些惊讶，似乎想过去查看；彤依然连忙抓住蓝洛的手，用力捏紧。
  “别管他了，回家吧！”
  “回家吧，蓝洛！”
  蓝洛犹豫一下，点头跟彤依然一起回家了。
  男人没有跟上来。
  第19章 第十九章 虚像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悲凉……】
  好熟悉的诗啊！
  蓝洛忘记去思考自己身处的这片灰黑色的天地究竟是何方，似曾相识的声音令她感到怀念；不自觉间，她已经开口回应对方。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
  她看到，有个人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惟有泪千行。】
  “父亲？”
  她伸出双手，碰触对方的面孔。
  没有高低不平的皱纹，触感过于冰冷平滑。就像将双手深探入液滴上，似乎一用力变可以改变手中的假象。
  “你是谁？”
  救过她的人，总在另一个世界指引他的人，犹如不存在的幻觉一般，使用她父亲形象的——究竟是什么？
  【不要相信这个世界的人所说的话，】
  她听到他这样说；
  【所有的言辞，都是谎言。】
  蓝洛惊醒，从床上坐起！好一会儿功夫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好像接触过什么液态的东西一样，已经全部湿透了。她明白这大概只是汗水，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可是她无法遏制心脏的狂跳。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她觉得，这大概是预兆。
  果然，当天中午她突然接到彤依然的电话。
  “蓝、蓝洛！你看新闻！昨天我们去过的那家超市出事了！”
  新闻？什么新闻？蓝洛只得问同学借来手机，连上校园无线网看新闻报道。
  ‘昨天晚上，超市的手扶梯上一小车自动滑下，撞死一名女性，现正在认定事故责任。该车不是超市专用推车，两男子强行将车推入超市，几经阻拦无效；因该推车无超市推车自动刹车装置，造成意外事故……肇事者被认定事故杀人……’
  蓝洛想起之前彤依然说在超市门口看到奇怪的人，觉得有点渗。说实话，她觉得彤依然挺奇异的，尽管她更相信科学，但是不能否认有时候的确有超乎现今科学解析水平的事物。
  “正如数学证明了看不见的数字——虚数的存在，将来或许有办法用科学方法来证明这些事物。也不能完全否定它们的存在，这样说来的话。”
  大概是受到之前梦境的影响，还有对彤依然的信任，蓝洛的心境有了变化。她开始慢慢接受这些她不肯承认，被她曾经否定的世界。
  她知道彤依然不会说谎，那么超市里果然‘有什么’东西。蓝洛赶紧给彤依然去了一个电话，警告她不要靠近超市。
  “咦？可是——”
  “小依，将别人的意外当灵异事故不太礼貌。而且严格来说，真的有什么灵异现象——那也是自然现象的一种吧？既然知道站在树底下会被雷劈到，还特意站在树下不是太蠢了？”